第100章 张玄悟道_老身聊发少年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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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张玄悟道

  张玄出身望族,少时天资聪颖,后来龙虎山的天师将他带回龙虎山,他也是一直不负厚望,以年幼之身超越他的师兄师姐,成为正一派嫡传中的核心弟子。

  但无论怎么说,他还是个年轻人。

  换句话说,执念没有断干净。

  他到龙虎山的第一年,他的师兄就带着他游遍整片山林。

  “师弟请看,这是XXX师祖飞升后留下的炼丹池……”

  “师弟请看,这是XXX祖师飞升后留下的石穴……”

  “师弟请看,这是XXX祖师飞升后留下的……”

  这一切给张玄留下了一个印象,那就是“飞升很容易”。

  后来张玄静心修道,正一派讲究入世救人再出世修心,他也就学了许多其他的东西,然后入世去救人。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都已经二十多岁了,依然没有看到龙虎山有任何人有飞升的希望。

  所以张玄又去问了师傅。

  这位天下道宗的宗主抚了抚他的头,叹息着说:“道家失去真传已久,留下的都是方术,自然是不能飞升。你若有有机缘遇龗见高深的修道者,切记要向对方讨教真传之道。道家飞升,就在乎‘机缘’二字。”

  张玄点了点头,开始游历中原。

  这一游历,让他发现了自己的机缘。

  正在信国公府上。

  果然天人救世,都是潜移默化,润物无声的!

  顾卿看着这位道士小哥一下子皱眉,一下子展颜,直盯着杨师傅满头大汗,心中庆幸自己没有亲自教他。

  不然,被一个这么年轻的道士给看脸红了,传扬出龗去,邱老太君的名声就真是……

  晚节不保了。

  张玄静下心来看着杨师傅如何做孔明灯。这老师傅用竹篾做好灯架,又在中央做好灯座,才开始糊四面的灯罩。

  张玄见这灯和平常的灯没有什么区别,诧异地问道:

  “老太君,这灯能飞起来,有何道理?”

  顾卿眨了眨眼,决定和这道士科普下科学知识,免得他走火入魔,入戏太深,真成了个神棍。

  “其实,按道理,所有点燃灯火的灯,都能飞起来……”

  其实,按道理,所有人都能飞升……

  张玄一听,终于开始讲道了,连忙恭恭敬敬地做洗耳恭听状。

  顾卿指着这孔明灯,解释道:“火焰燃烧,会让灯中的空气受热,热气比空气要轻,所以往上升,将灯内的较重的空气从下方排出龗去。若灯的重量比较轻,空气就可以把它托起来,一直朝着天空中飞。”

  “何谓空气?”

  “这解释起来很复杂。你就当是流动在我们之间无形无影的东西,它动起来的时候,会产生风。”

  “原来是阴气和阳气。”张玄恍然大悟般一击掌。“妙哉妙哉!被点燃后的气去除了杂质,逐渐上浮,是为乾;被排出龗去的浊气不停下降,是为坤,此乃乾坤交泰之真理!”

  张玄眼睛晶晶亮地看着顾卿。

  天君,看我如此聪慧,多讲一点吧。

  顾卿被如此专注的眼神看的浑身一麻,定了定身,继续说道:

  “这世上有燃烧之物的灯,其实都能飞起来。它们飞不起来,全因灯身重量太重,空气已经托不起来它们;若是重量重又想飞起来,产生的升力足够也可以,可是仅凭蜡烛燃烧,产生的升力也不够。因为蜡烛燃烧的时间是极短的,不可能一直持续着让升力产生……”

  张玄心头恍如被重击了一般,猛然跳了一跳。

  在他的理解中,邱老太君说的是下面这样的:

  ‘这世上的人,已经不能再飞升了。全因这世间的灵脉仙气已经不够用,天道也无法托着他们飞升。若是你们自己的修行够了,借助自己的仙力飞升也可以;可是就算你们再怎么努力,也达不到飞升的境界,因为人生是很短暂的,没有修行到那个地步,就已经死了。’

  这……这事实何等残酷!

  “老太君,就没有能让所有灯都飞起来,照亮天空的法子吗?”

  顾卿歪了歪头,像看得了癔症的人一样看着张玄。

  “理论上,只要让灯的灯芯燃烧的时间足够长,或者和笼罩着灯的外壳非常轻就可以了。”

  “但我问你,灯是留着给世间照明的,所有灯都飞上了天,地上一片漆黑,人要用什么?就算天上有那么多灯,亮的过月亮?亮的过太阳?老天已经给了最好龗的照明之物,灯就该乖乖的呆在低处。孔明灯最大的作用在于寄托思念和希望,而非照亮天空啊!”

  “这位小道长,你的想法很有趣,可是太过奇怪了。”

  ‘要么你足够长寿,要么你修行自身,让自己‘轻’下来,否则飞升都是无望。但得道之人留在世上,就是为了传教传艺,普化苍生的。所有得道之人都飞升了,人间无德无耻,就会陷入黑暗的境地,为何要所有得道之人都飞升?就算地上的人飞升了,会比天上的神君境界更高吗?天道已经确定了天上有这些神君统治,修道之人就该乖乖的在人间救济苍生,待他们集聚了所有人的德行和想法,就可以飞升。但飞升,也别想有什么不同,还得修行……’

  ‘这位小道长,天道是不会让所有人都飞升的。’

  原来这就是真相!

  原来这就是自汉末以后再无人飞升的原因!

  张玄泫然若泣,心内大悲,恨不得扑在地上好好哭上一场!

  天道不仁!天道不仁啊!

  顾卿看着露出悲痛神色的张玄,使劲回想自己的话是不是说的太重了。

  这位张小道长说不定只是童年期过去的比较晚。就和我们小时候一直以为真有个多啦A梦,或者真以为是圣诞老公公在给你的袜子里放东西,然后长大了就知龗道了这是假的一样。

  他想要让所有灯飞上天,也许只是源于某种梦想而已。

  结果自己直白的告诉他,他真是神经病,灯是用来照亮的,都上天干什么……

  呃,是不是打击了他的某种梦想?也许他的梦想就是让所有灯都飞上天什么的?

  这么一个二十多岁的汉子,看起来被她打击的都要哭出来了。

  一想到这个,顾卿就有些不好意思的找补:

  “其实,也没必要让所有灯都上天是不是……你跟着杨师傅学会了做孔明灯,以后就能随时随地的把自己手中的灯放上天,这才是正理。你怎么知龗道其他的灯就想上天呢?也许这些灯的梦想就是替人照亮黑夜……”

  顾卿看着渐渐抬起头来的张玄,觉得自己的心灵鸡汤灌得没错。

  果然,这种思维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文艺青年”,就只能用心灵鸡汤灌溉啊!

  “小道长你看,无论多黑,只要有一点点的光,就能让人一直走下去,正是这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光抵抗了整个世龗界向我们侵蚀而来的黑暗。在黑暗中的灯,岂不是比白日飞天的灯更加有意义?”

  ‘小道友你看,反正你们飞升到天界,也无非就是庸庸碌碌做一小仙,你怎么知龗道所有的得道之人都是想要做神仙的?若是留在世间,就能为人间正道,岂不是比在天界功德更大,也更有意义?”

  “所以,您下来了是吗?”张玄一脸敬佩的说道,“您悟得了这个道理,所以来了?”

  “呃……你在说什么?”顾卿已经有些抓狂了。“什么下来了?”

  无论是谁,快来救命啊!救命啊!!!!

  女汉子和文艺小青年谈哲学什么的,那简直就是要人命的节奏啊!

  完全不在一个脑回路上啊!

  张玄听了顾卿的话,已经对自己能够飞升不报什么希望了。但正如顾卿所说,若他多行善积德,施医赠药,抚慰人心,他这盏“明灯”若能驱逐掉一丝丝的黑暗,就能让其他人有了希望,继续前行,不能飞升,但也有了他存在的价值。

  如此,才不枉身为人身。

  更何况,这位天君也没说的太死。她也说了,若是寄托了众人的思念和希望,便能飞升,说不定,他功德够了,也是可以感念天地的。

  张玄跪坐在地,一脸肃穆地说道:

  “玄,恭听老太君讲道。请继续教诲与我。”

  花嬷嬷和孙嬷嬷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听说正一派讲究“顿悟”,会向世间万物寻找道义的真理。这位张道长怕是觉得她们家老太太不是俗人,来找“顿悟”来了。

  若说他们家老太君,还真不是俗人。俗人是做不出这么多古怪事的。可是要老太太能说什么道家真意,那也是笑话。

  今日,恐怕她们都要陷在这里无法自拔了。

  “讲道?讲什么道?”顾卿疑惑地问。

  “请讲这孔明灯飞升之道。”

  “我已经讲得很明白了。”顾卿看了眼旁边已经做完了孔明灯的杨师傅。

  他的表情就像是被牵到了牛圈里教一头牛做灯,然后那牛还强要问“为龗什么会飞呢”这样的道理一般。

  哎,这位老人家也可怜。

  顾卿叫烟云拿了一些散钱给杨老师傅,给他压压惊,又让烟云将他送出龗去。

  屋子里,张玄还端端正正地跪坐在地上,等着顾卿开口。

  顾卿从穿越到现在,还没看到能有一个人跪的像他如此好看的。

  此人剑眉星目,外表澜清,跪坐下来的时候,动作不徐不缓,气质如松如柏,十分动人心弦。

  若是她不知龗道这位道长有这么脱线,说不定还会小小的花痴一番,可是见了他的言行,也只能把他当做一个长得好看的怪人了。

  反正她也闲着无聊,这人来陪她打发时间,她也就随便聊一聊好了。

  “你要问孔明灯,我就说孔明灯。”顾卿叫丫头把那孔明灯递给他。“这盏灯赠你吧。”

  “谢老太君所赐。”

  “我已经告诉了你这孔明灯能飞的原因。你还要听些详细的,我就说说这燃料,这骨架。孔明灯的骨架是竹子所制……”

  顾卿在所有下人昏昏欲睡的表情中开始说起“一个孔明灯的生命”。她说的是口干舌燥,没话找话之下,就差没说出“亲,你看这纸,是比纱还薄的上等之纸哟”,“亲,你看这灯油,是非常非常轻的火油哟!”这样的话了。

  妈蛋!她又不是淘宝卖孔明灯的!

  “……所以说,灯的材质固然也重要,可实际上,能飞起来,用的是内里产生的升力。而升力这种东西,肉眼都看不见,于是人看到这个灯的骨架,以为是灯飞起来了。其实是错的,飞起来的是灯里的热气,而非灯本身。灯只是一个载体而已……”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

  张玄静静闭上了眼睛。

  他已经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奇妙境界。“有”和“无”的道义从来没有如此清晰的出现在他的心头。

  他觉得他就要“悟”出“道”了。

  花嬷嬷一看张玄这种已经“出尘”的样子,心里大叫一声邪门!

  她们听得都要睡着了,这人怎么好像真的“顿悟”了!

  花嬷嬷低下头,轻声在顾卿耳畔说道:“太夫人,我看这位道长似乎是和那些得道之人一般‘入定’了。听说道士顿悟的时候,若是把他吵醒,他所得的东西就全部跑了,魂还会飞了。您看,我们是不是悄悄地离开,把这个屋子让给张道长比较好?”

  顾卿正好坐的屁股都痛了,而且说了半天的孔明灯,真是口干舌燥,闻言连忙使劲点头。恨不得马上就走。

  她扫了一眼跪坐在地上的张玄,为他喝了一声彩。

  不愧是前辈!这种上课上的跪着都能睡的境界,已经秒杀了她们这些后人!

  算了,还是给他留些面子吧。

  都是过来人,她懂的。

  “花嬷嬷,我们走,轻轻的。”

  顾卿被花嬷嬷和孙嬷嬷搀着,用极慢、极轻的速度离开了雕弓楼。

  她身边伺候的下人是从小培养的,走路悄然无声,动作起来不惊动主人,这些是最基本的素质。所以当她们刻意放缓动作,放慢脚步之时,真的是如同一群幽灵飘过,连风都不会带动一下。

  偌大的一个雕弓楼,唯有张玄还跪坐在那里,一脑子“竹篾”、“灯油”、“乾阳之气”在乱舞。

  “是了,灯身是‘有’,房子是‘有’,人身也是‘有’。热气是‘无’,房子里分割出来的空旷之地是‘无’,魂灵也是‘无’。‘有’支撑一切,而我们在用的,也是最有用的,却恰恰是‘无’的部分。‘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便是这个道理”

  “如此浅显的道理,为何我悟了这么久才明白?飞升是‘有’,修身是‘无’。‘无’到了,‘有’自然能成。”

  “是我想左了,一切以‘飞升’为目标,反倒摸不到飞升的窍门!”

  张玄蓦地睁开了眼睛。

  “朝闻道,夕死可矣!哈龗哈哈龗哈,我已经悟了!多谢老太君……咦?”

  人呢?

  话说顾卿悄悄的回了持云院,用过了午饭,正准备午睡一会儿,突然想起了张玄来,就问了问下人:“那道长还在雕弓楼吗?”

  雕弓楼里虽然没有人了,可是雕弓楼外还是有人守着的。府中规矩多,自然是不可能让客人乱跑的。

  那婆子弯腰回报:“太夫人,张道长还在。”

  顾卿拍了拍心口。幸亏她听花嬷嬷的回来了。不然要和傻子一样坐在那看着他睡觉,还要等到哪一时!

  “我午睡一会儿,若是张道长醒了,过来辞别,你就和他说直接去吧,别等我了。真要拜谢什么的,下次再一起拜了就是了。”

  “是,太夫人。”

  话说张玄从雕弓楼出来,满怀感激兴奋之情,要去向天君道谢,却被信国公府的家人告知老太太已经睡下,让他自行出龗去,不用道谢了。还说若是拜谢,下次一起拜了就是。

  这才是天君风范呐!

  而且说下一次一起拜了,岂不是表示看他悟性尚佳,愿意再做指导?

  张玄对着持云院拜了再拜,遂请这几个下人带他出龗去。

  他跟着几个信国公府的下人从雕弓楼外的游廊往边门方向走,偶遇了下了课,正要去持云院的李铭。

  只是这次见这孩子,却有些不对。

  张玄又开了天眼,往李铭望去。

  “张道长,你盯着我干嘛。”李铭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好吓人诶。”

  张玄虽开了天眼,可是只能看,不能明说,更不能试图改变天道,否则都会报应在其他地方,只会让人更加难以接受。

  可是这信国公府上下功德无量,就连李铭这小小的孩子,身上也沾染了些功德之光。他既然已经摆脱了早夭之命,为何头顶又有这些黑气呢?

  黑气冲煞百会,乃是血光之相。

  张玄虽然开了天眼,可是并没有能掐会算的本事。他注视着李铭,犹豫了片刻,还是对着李铭认真叮嘱道:

  “你若信我,最近不要出府。”

  “张道长,为何不要我出府?再说了,我也很少出府。我课业很重呐!”

  “你只要记得不要出府就行了。若是可以,多陪陪你祖母。”

  邱老太君身上的功德可以镇压一切灾厄,若是李铭一直在邱老太君身边,这种危险可能会化解。

  命相也是会改变的,等这种黑气渐渐散去,信国公府这位小公子也许可以逃过一劫。

  李铭听着张玄隐晦的提醒,郑重的点了点头。

  他觉得这位道长特意停下来使劲看他,应该不会只是觉得他好看而已。

  这位据说曾经成功的预测过地动、雪灾、雹灾,兄长也对他特别推崇,说他德才出众,是个奇人,也许他留下这样的话,有什么原因的。

  而且,他也感受到他话中的善意。

  张玄看这孩子是真的听进去了,不是敷衍,也欣慰的点了点头。

  李铭目送张玄离开,又继续往持云院去。

  待听得祖母正在午睡,李铭只得在外间自己打发时间,顺便等奶奶醒。

  最近他娘的食欲好多了,有爹在,晚上也睡得安了,听爹说,他娘会慢慢变好龗的,只是要给她时间,他现在还小,多的就是时间,可以慢慢等。

  他和兄长和睦,奶奶又最喜欢他,李铭觉得自己幸福极了。就连无聊的坐在奶奶的房间外背书,都觉得十分安逸,

  顾卿这一觉没有睡多久就醒来了。她晚上睡眠不好,可是白天的睡眠也浅,实在是非常烦恼。她试过点安神的熏香,晚上睡觉前喝一杯热牛乳,也试过白天不睡,试图晚上能睡得久一点,可惜都没什么用。

  这是生理上的原因,只能慢慢调养,一时急不来的。

  当她起了床,听说李铭来了有一会儿了,在外面自己呆着,连忙披衣起身,叫下人们赶紧给她梳洗。

  “铭儿,下午不是要上课吗?你翘课了?”顾卿看了看天色,这个时候他应该在上课才对。

  “没有,齐先生的兄长今日生辰,齐先生一早就告假出了府。杜先生要替堂兄准备殿试的时务策卷子,这几天下午都不得空,我就先回来了。”李铭生怕祖母以为他懒惰,连忙解释道:“我看难得清闲,便想着过来陪陪奶奶。”

  “还是我家铭儿最乖。”顾卿笑的脸上都开了花。

  李锐现在年纪越来越大,李茂有心让他多接触些东西,偶尔家中庄子里或商铺中有什么事,会叫他带着管家一起去处理。此外,他现在的交际也渐渐多了,在府里呆的时间也越来越少,相比之下,确实是李铭来持云院多些。

  而且李铭是个非常乖巧懂事的孩子,经常会把上课时的趣事和他听来的笑话讲给她听,逗她开心,也让她越来越疼爱这个孩子。

  无论怎么说,这种被人时刻挂念在心上的感觉是非常让人满足的。

  李铭和顾卿回报了母亲最近的情况,现在胎儿快有五个月了,方氏也渐渐显怀,不再疑东遗西。只是她娘还是如以前那般瘦,也特别容易被惊着。而且,她始终不相信宫里太医的方子,所以一直是胡家医替她诊的脉,开的平安方。

  李铭一点点的说着锦绣院的事情,顾卿也一一听着,好言好语地安慰他。

  这孩子心里面盛着事,过的也实在是辛苦。

  一说就说到刚刚看到了张玄的事情。

  “我看张道长红光满面,一定是有什么好事。只是他看了我,仔细叮嘱我最近不要出门。奶奶,你说奇怪不奇怪,我本来就不怎么出门,就算我要出门,家中那么多下人丫头陪着,还能让我怎么样吗?”

  “呃,这张道长是有些神神叨叨的,人看起来倒不是个坏人。他说着,你就听着。”顾卿摸了摸李铭的脑袋。“反正也没什么损失,最近你就不要出龗去了,在家玩吧,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奶奶。”李铭甜甜地笑了一下,快把顾卿的心都融化了。

  啊啊啊!为龗什么孩子们都要长大啊!长大了就不好玩了!

  李锐小时候多元气啊,现在变声期还没过去,人倒成了一个闷葫芦。李铭小时候是个傲娇呆萌的孩子,现在渐渐往“好班长”那种类型的孩子发展。

  虽然依然都是好孩子,可是有时候她还是有些怅然若失,总觉得一下子就错过了什么的感觉。

  这种连恋爱都没谈过,就已经养大了两个孩子的沧桑感,究竟是怎么回事哟!

  晚间,李锐从舅舅家回来,问过门子叔叔在府里以后,直奔东园。

  此时李茂正在“集贤雅叙”和吴玉舟商议召集昔日幕僚的事情,突然听得李锐来报,连忙叫他进书房来。

  “锐儿来的正好,我给你引见一下,这位正是你祖父的幕僚之首,你父亲赖以重用的客卿吴玉舟吴先生。府里人以前都喊他吴相公,你就喊他吴先生吧。”

  “其实你可以喊我吴爷爷,吴老爷子都行。”吴玉舟看着李锐,忍不住感慨道:“一晃过去,我竟已经看了李家三代人。你长得肖似你父,实在是让人不胜唏嘘啊。”

  李锐恭恭敬敬地对吴先生行过了礼,然后看了眼叔父,“我从舅舅家来,是说上次婶母那件事……”

  “你但说无妨,巫蛊之事,我已经和两位先生说过了。”

  于是李锐将在舅家得到的消息说与两位长辈听,重点说了李铭的舅舅如何去找钦天监的张玄驱鬼,结果没找到张玄人,却找了另一个小官,得了推荐找到那楚巫。

  还有就是刘嬷嬷的家人都在方府,刘嬷嬷有个侄孙被弄到了他们府上,现在还在西园做一个书房里的书童等等。

  “刘嬷嬷和那神婆的事,我去与你婶母说说,让你婶母去问。若是你婶母问的话,他们一定会细细分说的。”李茂安慰李锐道,“那徐公龄的事情,我也会派人去查探。只是这些事都已经发生了,你再多想也无益。家里还有我这个大人顶着,你就好好读书习艺就行。等春闱过了,你就要入宫了,倒时候若是肚子里一点货都没有,传出龗去也是笑话。”

  “叔父教诲,李锐记下了。”

  今天一天他就到处听各种教诲了。而且两边长辈说的都差不多。

  好好学习,天天向龗上什么的……

  真是忧伤。

  李茂让李锐先回去休息,顺便去持云院看看祖母,他听说张玄今天来过了,也就和侄子略提了一下。

  李锐一听,连忙告退,一溜烟跑去持云院了。

  持云院里,李铭也在,正跟在顾卿身边各种撒娇卖好。

  他这个弟弟,什么都好,就是小时候是个小马屁精,大了是个大马屁精,实在让人无奈。

  “奶奶!孙儿来啦!”

  李锐一声轻唤,成功的吸引了一老一小的注意。

  咳咳,赶紧固宠,他是兄长,这弟弟怎么就不明白“孔融让梨”的道理呢!

  钦天监,官员所住的郎舍。

  张玄兴冲冲地赶回来,生怕今日所悟的道义会被忘掉,连忙先焚香沐浴,然后拿出一本空册,慎之又慎地在书皮上写下“玄妙”二字。

  他落纸云烟,开始将今日的所悟一点点写下。

  “余今日拜领天人所授之道,其获颇深。闻君以灯为喻,则知‘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其理。天人又云……”

  张玄心中满满都是感悟,以前所学的道家经典,颇有许多不能融会贯通之处,如今也豁然大开,让他触摸到了另一层境界。

  他笔走游龙,洋洋洒洒,连续写了几个时辰,亦然不能抒发完心中的所思所感,空册也用了一本又一本,恍如疯魔一般。

  张玄这一写一直写到月入中天,方才完成。

  待写成,他将毫笔一扔,趴在桌上,抱着这几册名曰“玄妙”的册子,决意去会一会周公,问问他,自己悟得的道义,究竟真是不真。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这位天下道宗的宗主抚了抚他的头,叹息着说:“道家失去真传已久,留下的都是方术,自然是不能飞升。你若有有机缘遇龗见高深的修道者,切记要向对方讨教真传之道。道家飞升,就在乎‘机缘’二字。”

  张玄点了点头,开始游历中原。

  众弟子:师父好棒!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终于把师弟给忽悠走了!

  天师(抚须微笑):有个老爱问‘为龗什么’的弟子伤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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