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成景帝阴沉了脸_居心不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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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成景帝阴沉了脸

  都说不出来。

  游良适时上前:“两位先生,子君有要事禀报。”

  周重华转过脸来,艰难地缓回神色,努力做出与以往相同的温和神情。

  然而因为情绪尚未消退,以至于他的脸都有些扭曲:“何事?”

  游良:“今夜姜乾坤父子在宴席上公然对成景帝无礼,而那姜乾坤说自己来迟理由是巡视围场,往年巡视围场,姜乾坤不会亲自上阵,我担心他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此话一出,周重华立即转头看向周山河:“你的兵是不是没掩掉行踪?!”

  周山河嗤之以鼻:“怎么可能,我再三确认过,不会留下半点痕迹。”

  ……

  方知州手中还留有驱使战马时的勒痕,额上的伤还隐隐作痛,被汗水浸得酸胀,此刻他坐在营中,目光茫然失焦,不知落在何处。

  他带领着皇城司京城里所有亲事官,避开两方人马,及时在姜乾坤巡逻之前,留下兵马踪迹。

  其中惊险,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

  直至宴云何走进帐营时,才猛地回神。

  宴云何瞧见他这狼狈模样,便知道成景帝派了苦差事叫他干:“我说你怎么没来参加宴席,看来是忙到了现在。”

  方知州松开握了许久的双拳,迟钝地感觉到了刺痛:“那平安符我叫人看过了,没有什么特别的,即无用以追踪的迷香,也无毒药。”

  宴云何倒没想过,方知州竟会将游良送的平安符,拿去叫人检查一遍。

  他从未想过平安符有问题,只因这是游良送给他们的,不只送他,还赠予方知州。

  旁观者清,游良对方知州的心思,宴云何一直都看在眼里,从未说穿。

  不管游良如今是何身份,但他的情感不会是假。

  他钦慕方知州,从过去到现在,又怎会舍得去害他。

  然而瞧方知州失魂落魄的模样,宴云何到底没有说更多的话:“你先好好休息,记得吃点东西,明日可有场硬仗要打。”

  从方知州的营帐出来,宴云何并未回自己的营中,而是旋身走向了林子深处。

  西山围场丛林密闭,宴云何越走越深,直至四下无人,才转过身来:“虞大人,你打算何时才出来。”

  虞钦自树林后走出,他仍是宴上的袍子未换,只是腰间并无挎刀。

  比起宴上的不近人情,此刻的虞钦,倒显得有温度了许多。

  “你怎知是我?”虞钦问道。

  说着他步步靠近宴云何,才发现对方选了个落叶枯枝繁多的地段,这样的地方,只需有人靠近些许,就能听见动静,宴云何实在很谨慎。

  宴云何笑道:“猜的。”

  虞钦靠近他,宴云何正好靠在一棵树下,被对方牵起了手,他动了动,试图合拢掌心,却被虞钦温柔又不失强硬地舒展开。

  盯着掌心处已经止血,但仍然泛肿的伤处,虞钦低声问:“疼吗?”

  宴云何受过的伤不知多少,区区这点皮肉伤,又算得了什么,可是他却哑声道:“疼啊,疼得要命。”

  虞钦闻言,又仔细地查看宴云何的掌心:“可是有碎片扎了进去,怎么不找医官来瞧一瞧。”

  宴云何却用那伤过的手,反手握住了虞钦的腕,将人拉到自己身前。

  林中漆黑,只有宴云何挂在腰上,用以照明的夜明珠,散发着幽幽的光。

  “我迟早会杀了姜陶。”宴云何沉声道。

  这是他第一次几乎明目张胆地释放杀意,声音近乎平静,却不会有人质疑他言语中的真假。

  宴云何的确变了很多,从前对杨业之流,他不过是动手给人一个教训。

  而现在的他,可以眼也不眨地取人性命,虞钦知他为何会变成这样。

  “我没将此事放在心上,你也不必太过介怀。”虞钦道。

  宴云何:“你不生气?”

  虞钦用剩余的手,从怀里掏出伤药,示意宴云何要给其上药:“生气啊,气你为何要伤了自己。”

  宴云何愣住,他万万没想到,虞钦竟会这么说。

  虞钦将药粉撒在伤上,再取出手帕,给人包扎:“我早已不在意世人如何看我,便是再来十个姜陶,也不值我为他动怒。”

  何况他名声早毁,杀了一个姜陶又有何用。

  宴云何难不成要将京城那些清流全部杀光?这不能堵住悠悠众口。

  何况姜陶不过是迟早都会死的人,虞钦目光微冷地想,作甚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虞寒初,你真是……”宴云何无奈道:“你是菩萨吗,人家都欺到你头上来了,你还这般宽容,如此善良?”

  饶是虞钦,也听不得宴云何这番话:“淮阳,这整个京城都不会找出第二个人,会夸我菩萨心肠。”

  宴云何理直气壮道:“那是他们没眼光,不知你有多好。”

  虽然这么说,但宴云何也知道虞钦的性子,离菩萨心肠相距甚远。

  “你是因为担心我的手,所以冒险跟了过来?”宴云何哑声道。

  他本以为今夜虞钦不会与他见面,也一直死死压抑着要去寻对方的心情。

  虞钦的目光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不一样,透着无比的眷恋,他看着宴云何:“是啊,担心你,想见你。”

  夜明珠只是叫人视物,却看不分明。宴云何只能听到虞钦那过份温柔的声音。

  “你不对。”宴云何下意识道。

  虞钦却说:“哪不对。”

  宴云何蹙眉:“你以往从不说这些话?”

  虞钦往日能退则退,便是逼不得已,叫宴云何知道了他的心思,也从不会直白透露半分。

  今夜为何如此老实,连担忧他,相见他这些话都说了出来。

  虞钦声音透着轻松的笑意:“淮阳平日总嫌我不会哄人,现在我哄了,你反倒不信了。”

  宴云何哪里不信,他心都要在这样的攻势下,全然化开。

  “你这是喝了酒,醉了吗?”宴云何局促道。

  以往都是他直白地袒露爱意,倒没想到有一日,虞钦不过是说些甚至算不上甜言蜜语的话,都叫他无法招架。

  虞钦:“是喝了点,你能闻得到吗?”

  宴云何刚想应声,就感觉到嘴唇一烫,是虞钦吻了过来。

  虞钦的袍子压住了夜明珠,他将宴云何抵在树上,只有嘴唇与他紧紧相贴,温柔悱恻地落下亲吻。

  黑暗中,宴云何看不见虞钦的脸,只能听到他在他耳边轻声道。

  “淮阳,我心悦你。”

  第八十四章

  仿佛在脑海中有烟火盛开,轰隆作响中,连耳膜都鼓噪着,因为胸腔的悸动。

  哪怕见过那祈福带上隐晦的爱意,都不如真实听到对方亲口说出的瞬间,来得感觉深刻。

  宴云何感觉到虞钦要往后推,便一把伸手将人搂住,抱得紧紧的。

  好不容易才听到这话,又哪能让人这么离开。

  “你再说一遍。”宴云何颤着声音,重复道。

  虞钦好像笑了,声音很轻,他回手拥住了宴云何,不只说了一遍,是许多遍,声声在宴云何耳边响着,叫他好似掉进蜜罐里,就是被淹死了也值得。

  “你今晚怎么这般……”宴云何喃喃着,没寻到合适的话语。

  虞钦摸着他垂在背上的发:“哪般?”

  宴云何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短暂的相拥未能维持多久,不远处传来踩踏声响,是夜巡的士兵,隐绰的火光透过密林。

  正如出现那般悄然,方才还被宴云何搂在怀里的人,已经离开。如同他没出现过般,图留被搅乱了心神的宴云何,留在原地。

  宴云何捂住夜明珠的光辉,立在原地面朝着虞钦离开的方向,该是欣喜的,内心深处却隐隐传来一种不安,许是明日要发生大事,所以才会心慌。

  次日,冬狩正式开场,成景帝在众人的簇拥下,开始狩猎。

  按照以往的惯例,成景帝只需射中几只猎物即可,然而今日也不知为何,那些猎物刚放在地上,就如同疯了一般四处逃窜。

  成景帝数次弯弓射箭,竟无一而中,这几乎是往年不会发生的事。

  又或者说,往年的猎物不该是这样的状态。

  成景帝阴沉了脸,竟御马追了出去,周遭护卫只得纷纷跟上,不多时便入了密林。

  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恰在此时蹿了过去,他再次搭弓,还未射出,一旁金吾卫身下马突然躁动起来,伴随着巨大的嘶鸣声,以及众人的惊呼中,那金吾卫猛地朝成景帝冲去。

  宴云何猛地起身,脚踩马鞍借力,几乎是瞬间便纵身跃至那金吾卫的身前,铁刃滑过劲风,伴随着利器劈开的声音,血液飞溅,落满宴云何半身。

  马头几乎被砍落了一半,发了疯的马轰隆倒地,连带着那金吾卫一起滚在地上。

  便在所有人惊讶宴云何的怪力与残忍时,只见宴云何立刻旋身,疾驰至成景帝身边,一刀劈落不知从来袭来的利箭。

  他的染血双眸梭巡周遭众人,厉声喊道:“护驾!”

  声音刚落,拔刀声响成一片,却见数名金吾卫持刀劈向自己身边的同僚。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以及再次袭来的箭雨,让现场乱作一团。

  ……

  方知州抬起头来,他听到了不少哭号声。

  成景帝遇刺的消息已经迅速传至营中,留在原地等候的大臣们顿时兵荒马乱,有文官立即冲到姜乾坤面前,让其立即派兵,诛杀刺客,保护陛下。

  姜乾坤得知成景帝遇袭地点时,神情微妙,不过当下情况紧急,他什么话都没说,立即让人清点兵马,随后带着浩荡的队伍,往那处赶去。

  只是在临行前,虞钦忽然走到姜乾坤的战马前,低声同人说了几句话。

  他究竟说了什么,无人能知,只见姜乾坤离开后,虞钦也一同上了马,带着剩下的锦衣卫赴往成景帝遇袭的方向。

  姜陶神色难辨地留在原地,下意识按住了自己的腰腹位置。

  今晨他父亲忽然将他宣至营中,竟将虎符交给了他。

  姜陶还未在父亲竟将此等重要物件交给他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便听到父亲说:“今日我若是有个万一,你即刻带此物回五军营,调动剩下的二十万兵。”

  姜乾坤眼神阴沉,直勾勾地盯着姜陶,一字一句道:“围住京城,保护太后。”

  未等姜陶点头,姜乾坤死死抓住他的手腕:“记住,一定要确认好再行动,不然我们姜氏全族,便要因你背上谋逆罪名!”

  姜陶心神不宁,不知一旁的方知州已将目光在他身上停留许久。

  姜乾坤去后不久,方知州行至严公公身旁,这位以往对成景帝片刻不离的近侍,此刻非但没有跟谁在成景帝身边,甚至没有露出丝毫的焦急神情。

  方知州压低声道:“陛……严公公,你这个模样,会叫旁人怀疑的。”

  严公公侧眸扫来,那神情喜怒难辨,竟有种上位者压迫感,还未说话,便听闻一阵巨大的雷响,那动静震得地面都在颤抖。

  方知州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因为离得过于近了,那声音震得人耳朵嗡鸣阵阵。

  很快,便有人大喊:“山!山垮了!”

  不远处的山石轰然落下,尘土硝烟几乎要涌上云端,那不是雷声,是火药炸山!

  与此同时,虞钦身下的马猛地仰首,被这巨大的动静吓得不敢动弹。

  虞钦挥鞭了数下,都未能驱赶马继续往前。

  他双目微红地看着炸山得方向,一把扔了马鞭,翻身而下,运转功力,朝传来巨响得方向疾驰而去。

  “中计了!”

  声嘶力竭的士兵在下一刻,便被天降巨石砸成肉泥。

  姜乾坤立即被众士兵包围着往后退。

  这时漫天箭矢落下,在姜乾坤的瞳孔中,密集得几乎像是雨点,只是这雨落下来,要夺去不少人命。

  到底是上过沙场的将军,虽在京城安逸许久,但也马上找回了状态。

  随着士兵列阵,他从铁盾的缝隙中看见形如恶鬼,面容全毁的男人,提着一把屠戮了不知多少人血的钢刀,用猩红的眼注视着他。

  ……

  周重华急声:“周山河已经疯了,今日小皇帝必须死。”

  游良:“先生,还请冷静些,周将军迟早要出面的,这仗只有他能打,便是早些露面也无妨。”

  周重华声音急促道:“不,不行,你快些去寻世子,叫他现在即刻攻打京城。姜乾坤疑心甚重,此次冬狩定会将虎符带在身边。我们先前的布置撑不了许久,若是等他派人携虎符去五军营调兵,一切都晚了。”

  游良匆匆颔首,带上周重华的信物便骑上马从山上离开。

  在成景帝遇刺之时,便已有人封山,所幸游良早已寻好后路,就是为了防止届时封山,不得而出。

  那是一条湍急的河流,这寒冷冬日中尚未冰封,游良早已在这里备好船只,借着水势便能避开包围的兵队。

  游良策马行至一半,忽地看到林中方知州的身影。

  这人在这种时候,竟没有穿上铠甲,只着官袍,独自一人御马而行。

  “方澜之!你在此地做什么?!”游良腿夹马肚,气急败坏地赶了过去。

  方知州听到他的声音,转头朝他看来,游良好似瞧见了对方眼中的悲戚之色,但一瞬间的神情,如同他看错了般,下一瞬便消失不见。

  “我来救陛下。”方知州说道。

  游良本就心事重重,听到这话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你一个文弱书生,学什么舍命救君。这满山的兵马谁不是来救陛下的,用得着你出头?!”

  方知州:“你又怎会在这里,金吾卫不应该一起进山了吗?”

  游良:“这山太大了,自是要分开去寻。”

  方知州:“那我同你一起。”

  游良:“不行!”

  方知州:“为何?”

  游良半天说不出理由,甚至开始懊恼为何要叫住方知州。

  可若是方知州在这山里出了什么事,那他才会后悔。

  心急电转间,游良下了决定,他一把点了方知州的睡穴,然后将人从马上粗暴地拖了过来,带着人赶到了那条河边。

  他捆住了方知州的手,将人放置一旁,正去解开那捆住船支的缰绳,就听到身后有人在问:“游良,你要去哪?”

  游良身体僵了僵,缓缓直起腰来。

  他转过身来,看向方知州。

  那人没有如他所想一般昏迷不醒,而是坐起身,看着他,又看着他身后的船。

  “陛下遇刺,立即封山,这时无论是谁,都不可离开此地。”方知州声音古怪道:“你快解开我,随我回去。”

  这是游良第一次露出那么平静的神情,静得几乎诡异。

  他慢步来到方知州身前,蹲了下去,他抽出了刀,利刃抵在了方知州的喉咙:“我不会跟你回去。”

  “你要杀了我吗?”说这话时,方知州同样看着很平静,若不是双眼已经泛起红来,几乎叫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游良持刀的手往前一递,方知州闭上眼,可疼痛却没想象那般传来。

  “我哪舍得。”只听游良用那一如往常的声音,似撒娇,又似求饶般道:“澜之,你就饶了我这回,放我走吧。”

  游良没能等到方知州回话,他叹了口气,把人丢在这里又担心他出事,倒不如把人带到船上一起离开。

  等到了接应的地方,再把方知州关起来。

  天下大定后,再把人放出。

  游良起身来到那捆住船只的缰绳面前,心里还在想着,方知州这么古板,知道他背地里偷偷做的事情,定要生气。

  只是不知道到时得怎么哄,又要哄多久。

  正思索着日后,忽然腰上像是被撞了一下,那瞬间并没有立即感觉到疼。

  游良缓缓低下头,看到小腹上的衣袍,有血迹缓缓散开。

  他艰难地回过头,却被温热的掌心捂住了眼睛。

  方知州的掌心有血的味道,连声音都如往常那般温柔,只是这温和中,却能听见微不可查的颤抖。

  “嘘,别怕,很快就不疼了。”

  第八十五章

  宴云何的刀上都豁出数个口子,满地尸体,血液浸入了泥地里,将土壤浸得松软。

  他和数名护卫包围着成景帝,正殊死搏斗。

  天摇地动的炸山发生时,宴云何只来得及将身体护在成景帝身上,抱着对方滚下了山坡。

  “炸药是不是提前引爆了。”宴云何一把撑起身体,看着身下的成景帝道。

  山坡长而深,那些刀光剑影好似瞬间便离他们远了。

  若不是这一遭引蛇出洞,竟不知金吾卫中已被渗透了这样多的奸细。

  成景帝拧着眉:“你先让开,咱家的骨头都要被你压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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