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有位姐儿结结巴巴地开口:这位公子……你这是在做什么_居心不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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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有位姐儿结结巴巴地开口:这位公子……你这是在做什么

  ,落下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悸。

  怔神间,面具的额心被虞钦指腹轻敲:“宴公子,欲正他人,先正自身。”

  “容貌尚能遮掩,你那双眼远比皮相张扬。”虞钦道。

  宴云何在面具下眨了眨眼:“虞公子这话,是觉得在下眼睛好看?”

  回答他的,是虞钦毫不留情,转身离开的背影。

  第十五章

  在奔波数日后,换了三匹马,宴云何和虞钦终于要抵达云洲。

  进入云洲的前夜,宴云何选择在驿站住了一晚,难得没有嫌弃环境,乖巧得不可思议。

  就是在饭里第三次吃出沙子以后,宴云何默默地放下了手里的碗,转而吃起他路上买的糖葫芦。

  按理说,宴云何看起来更像是爱饮烈酒,大口吃肉的男人。

  不过比起酒肉,宴大人更喜欢吃点心。路上没条件吃点心,有糖葫芦也是好的。

  虞钦坐在他对面,仍然是一碗素面,只是这素面的汤汁看起来一点油星都无。

  宴云何咬着糖葫芦,心想虞钦是不是味觉失灵了。

  这么难吃的东西,他也能吞下去。

  而虞钦在吃完素面后,抬头看着对面把糖葫芦咬得很响的男人,同样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只见宴云何吐出果核,像个孩子般用舌尖舔了口冰糖,尝够冰糖的甜蜜滋味后,才一口咬下。

  他犬齿锋利,若隐若现,能轻易地撕开肉干,也能咬碎坚硬糖块。

  虞钦缓慢地收回目光,一句不合时宜的形容掠过了他的脑海,像头嗜甜的小狼崽。

  殊不知自己在虞钦那里,连物种都变了的宴大人主动开口:“我打算先去云洲。”

  虞钦不同意:“为何不直接前往开平调兵剿匪?”

  “虽说现在世道不算太平,湖广两地因为灾荒多了许多流寇。但云洲的流寇却来得不明不白,这事处处透着诡异。”宴云何道。

  虞钦指腹敲着桌面:“若宴大人孤身入云洲,反被人瓮中捉鳖,又该如何?”

  宴云何摸了摸下巴:“这不是还有虞大人吗?你真忍心眼睁睁看着我出事?”

  虞钦面无表情地看着宴云何,看起来他真的忍心。

  宴云何干咳一声:“我通过内线得知,云洲目前一切安好。”

  “连当地知县都拿他们没有办法,宴大人就这般自信?”虞钦觉得宴云何过分轻敌。

  宴云何道:“外官考察三年一考,如今距离考察还有三个月的时间,云洲就出现作乱流寇。且这流寇竟穷凶极恶,逼得知县要向朝廷派兵镇压?”

  他摇头笑道,“要真有这般凶猛的山匪,我倒想招进神机营。”

  虞钦眯眼,听懂了宴云何的潜台词:“你的意思是流寇是假,不过是知县想要功绩,编出的弥天大谎?”

  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曾有地方官员为求功绩,残杀一村数百良民,用以充当流寇数目。

  后来是村中良民幸存亲眷,拼死入京告御状,才揭露这骇人听闻的惨案。

  宴云何却再次否认:“当年陈州村一案闹得极大,不会有人还敢冒险做这样的事。流寇定是有的,只是这知县也得好好查一查。”

  虞钦顺着他的思路往下理:“有流民才有流寇,百姓只要能活下去,定不会铤而走险。地方官私加税负,强征民田,激起民变也有可能。只是若真是民变,知县必担其责,将其定性流寇,上报朝廷清剿,事后便是想要重头再查,也很难查起。”

  所以宴云何喜欢与聪明人对话,无需解释,对方自然能顺着你的思路往下猜。

  宴云何颔首道:“去开平调兵容易,剿匪也容易,但真出现了这最坏的状况……”

  虞钦接上道:“一旦朝廷深究,罪责便会落到你我头上。”

  宴云何晃了晃手里的冰糖葫芦,像逗小朋友般道:“不错,答对有奖。”

  虞钦避开险些塞进他嘴里的糖葫芦:“你打算如何进云洲?”

  “当然不能就这么进去。”宴云何咬下被虞钦嫌弃的糖葫芦:“可能得虞大人好好配合我了。”

  第二日。

  管理驿站的驿丞牵出两位官差的马,才发现官差模样大变。

  若不是他们手中还有证明身份的腰牌,驿丞都不敢把马匹交给他们。

  虞钦上了马,望向宴云何,只见昨日还英俊的宴公子,肤色白了不少,五官变得平庸,同时也富态了许多,瞧着像个富商。

  宴云何既然精通乔装易容术,又为何只肯买个狐狸面具给他戴。

  虞钦脸上亦有改变,只是改变不大,只从原来的十分姿色,减至五分。

  而宴云何给的理由是:“虞大人,我也要为了我的眼睛着想,你要是变得太丑,我接受不了。”

  二人进了城后,宴云何直奔最豪华的客栈,并财大气粗地在掌柜面前撂银子,开一间天字一号房。

  站在宴云何身旁的虞钦,默默地转头注视着他。

  宴云何若有所觉,一把揽过了虞钦的腰:“你个磨人的小东西,总是闹腾着要住好地方,房都给你开好了,晚上可得好好陪着爷。”

  虞钦:“……”

  仗着现在人在云洲,虞钦不会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砍死自己,宴云何可不得使劲造作。

  掌柜拿了银两,同样见怪不怪,迎着两人上了楼。

  一进房间,宴云何立刻松手后退,有多远躲多远。

  但奇怪的是,虞钦竟然没有动手,而是好脾气道:“你伪装成好男风的富商,可是还有下一步的计划?”

  宴云何哪里敢说,他只是一时兴起,想调戏调戏虞钦罢了。

  没想到虞钦竟然为他自动找好了理由,他顺势而下:“嗯,我晚点要出门喝酒,你隐在暗处,要是情况不对,你就进来把我带走。”

  虞钦若有所思道:“他们会在酒里下药?”

  宴云何用食指挠了挠脸颊:“嗯……差不多吧。”

  “什么药,可要备些解毒药丸。”虞钦面色严肃,仿佛宴云何即刻要闯龙潭虎穴。

  宴云何干笑道:“也不用,我内力深厚,那些药不至于将我放倒。”

  待到晚上,虞钦这才明白,宴云何喝的是什么酒,酒里又会有什么药了。

  宴云何喝的是花酒,吃得是助兴的药。

  只见房中男男女女,宴云何左拥右抱,还不时在身旁人脸上亲上一口,将色中饿鬼的模样演得入木三分。

  虞钦漠然地看着,心想,或许不是在演。

  宴云何通过内线,搭上了城中的富商。既然云洲有流寇,那备受其害的,必然是富商。

  果不其然,酒过三巡,宴云何试探地问了几句,便引来富商们的大吐苦水。

  听着听着,宴云何就发现听到了奇怪的地方:“你们是说这伙名叫青衣帮的流寇早在黑屿乱山扎根许久,但是真正开始杀人越货,是在半个月前?”

  富商们互相看了一眼,不知为何,都闭紧了嘴。

  宴云何作出为难神色,表明自己素闻云洲织造闻名遐迩,手中还有几笔大生意等着找人供货,但云洲这种情况,他还真不敢来。

  这几位富商皆有织坊,顿时动起了心。

  其中一位富商忍不住道:“其实青衣帮不一定会劫你的货,你只需要交上笔钱,不仅不劫货,还会护送你一段路程。”

  宴云何有点惊讶,这青衣帮听起来,怎么那么像镖局啊?

  “各位大哥莫要骗我,我来的路上可都听说了,知县都上书朝廷,让朝廷派兵剿匪。”宴云何道。

  穿白衣服的富商拍了拍宴云何的肩膀:“青衣帮确实爱劫货,但不轻易杀人。不过他们这回惹了不该惹的人,才招了这灭顶之灾。”

  “谁啊?”宴云何问,富商们却再不肯说,只哄着宴云何饮酒。

  不但饮酒,还招了姐儿小倌上来作陪,俨然一副要将宴云何喝醉放倒在这的模样。

  宴云何打听得差不多,便暗中做了个手势,这是让虞钦前来救场的意思。

  但是他左等右等,都没等到虞钦出现,心里不由有些着急。

  虞钦该不会把他扔在这了吧!

  就在这时,房门口传来轰然响声,在龟公的惊呼中,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众富商皆惊,望向来人。

  连宴云何都吓了一跳,不知道虞钦这杀气腾腾的是来做甚。

  有位姐儿结结巴巴地开口:“这位公子……你这是在做什么?”

  虞钦的目光梭巡了房中一圈,最后定在了宴云何身上,意味深长道:“捉奸。”

  第十六章

  幸好宴云何此时没有喝酒,不然肯定要被这声石破天惊的“捉奸”,给呛个半死。

  富商们面面相觑,看向门口的虞钦,再八卦地瞅着宴云何。

  宴云何即刻收拾好脸上的表情,露出怒容:“给你脸了!不要以为爷宠了你一段时间,你便能蹬鼻子上脸!这种地方也是你能来的吗?”

  虞钦挑眉,没想到宴云何接着演了起来。将一个三心二意,又好面子的富商演得淋漓尽致。

  锦衣卫指挥使的目光实在具有压迫力,只扫了房中众人一眼,大家都被这一眼刮出了周身冷汗。

  宴云何心下暗叹,虞钦的演技有待进步,这眼神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他当下把杯子摔到虞钦身前,打破了那微妙的氛围,作出一副酒后失态的模样:“要撒泼就回去,没看到爷现在正谈事吗?!”

  这时刚才那位白衣富商立刻出来说和:“云公子,莫要动怒,好好说便是了。”

  其他人纷纷应和,大家都是生意场上的人,个个都是人精,都要体面,自然不会放任他们在这里大吵大闹,引来围观。

  宴云何抹了把脸,作出副难堪模样:“实在抱歉了各位大哥,我今日就先回去了,下次再请你们喝酒。”

  这一回便没有热情挽留,宴云何虎着张脸,跟着虞钦出了青楼。

  直到回了天字一号房,宴云何才靠在榻上感慨:“虞大人若是不做官了,当个说书先生也不错,这般会编。”

  虞钦解开了身上的裘衣,上面沾满了脂粉的味道,他不喜欢。

  对于宴云何打趣的话语,他只回敬道:“比不得宴大人戏好。”

  宴云何虽是打探消息,却也实实在在喝了不少酒,此时正烧心呢,他半躺了下去,酒劲上来难免昏沉:“想吃桃花酥。”

  虞钦正站在那偌大的床前,思考另外开房,又不引人注目的可能性。听到宴云何的自言自语,他眸光微动。

  宴云何是被小二的拍门声惊醒的,他许久没有这么毫无防备地睡过了。

  听到拍门动静时,他猛地翻起身,心脏砰砰直跳,一双眼通红地望着门口,下意识想要摸刀却摸了个空。

  意识逐渐回笼,宴云何才意识到这里不是沙场,他在云洲,和虞钦一起。

  这个念头微妙地抚平了宴云何现在不安的情绪,他起身走到门口,拉开门道:“怎么了?”

  小二是来送热水的,这是虞钦下楼时吩咐的事,于一个时辰前。

  宴云何在醒来时便发觉虞钦不在房中,但他也不好奇虞钦去了何处。

  太后命虞钦过来,总有其目的。他不会因为这段时间和虞钦相处得还算融洽,就忘记了彼此的身份。

  虞钦有自己的事做,他自然也有。

  宴云何推开窗子,发出鸮叫声,不多时,一只通体漆黑的鸟扑腾地落在窗子前。

  他这个内线实在特别,其他人都用信鸽传书,她却训练了一群乌鸦,但不得不说,乌鸦的确好用,能很好地隐于夜色之中。

  宴云何从乌鸦的脚上取下漆黑的信筒,取出纸条,迅速地阅览一遍后,便将纸条焚烧干净。

  一回头,乌鸦竟还没走,立在窗边歪着脑袋看他。

  宴云何敷衍地摆摆手:“回去找你主人要奖励,我这没有。”

  用完就扔,好不要脸的宴大人还企图把窗关上,气得乌鸦嘎嘎大叫,险些将窗子啄出个洞。

  宴云何啧啧称奇,觉得乌鸦还是不太好用,过于聪明,还会讨价还价,哪像信鸽那样勤勤恳恳。

  想到刚才信上的内容,宴云何不由陷入沉思。

  一个月前,青衣帮在劫货的时候杀了个人,那人是知县小妾的弟弟张远。平日里没少仗着与知县的关系,在乡间为所欲为。

  据传这张远看上了一民间女子,强娶不成后,趁夜色竟袭击对方,导致女子不堪受辱,投河自尽。

  偏偏那女子是青衣帮其中一个成员的妹子,这下可就惹了马蜂窝。

  若仅仅是因为那死去的女子,这青衣帮倒也是替天行道了。

  然而信上说,张远凭借知县的关系,在城里开了一个镖局,要求所有富商都必须由他来送货。

  有段时间张远早出晚归,同青衣帮的头目见面,好像是握住了对方的把柄,令其给自己的镖局让道。

  以至于大家都知道,只需要找张远的镖局,就不会受青衣帮的骚扰。

  这就不只是仇怨,还牵扯到利益了。

  按理说知县能放纵青衣帮这么长的时间,想来也收了不少钱,不该这般撕破脸面,奈何那小妾听说弟弟被杀,忧伤过度导致小产。

  知县本就子嗣不丰,这下还没了一个,不由勃然大怒。

  但宴云何猜,张远所设这个镖局应该本就是知县示意,财帛动人心,仅仅只是收取青衣帮的上供,已经不够满足胃口。

  若是能借此机会将青衣帮清出云洲,这个盘子便是知县一家独吞。

  但仅仅是云洲城的几个富商,便有这么大的利润可吞吗?还是说这青衣帮,有其他不可告人的辛秘。

  线索太少,这些也只是他的猜测,事实仍需查证,宴云何绕到屏风背后,脱去衣服,浸入桶中。

  热水没有减轻他的醉意,反而令他愈发昏沉。

  这一路风尘仆仆,都没能好好清洗,宴云何其实是个极爱干净的人,不得不说虞钦令人给他送水,真是送到心坎上了。

  还真像他的枕边人,这般贴心。

  宴云何趴在浴桶,头发散于水中。本就带些卷度的头发,被水浸湿后,贴在富有光泽蜜色的皮肤上,像某种古老图腾。

  虞钦回来的时候,没听到他洗澡的动静,直至绕到屏风,才看见背对着他的宴云何。

  入眼可见的肌肉,线条清晰而流畅,背脊中间那道深邃的沟壑,落满水珠,仿佛能随着呼吸,一路滚动到腰窝,至臀峰聚起。

  桶里的清水几乎挡不住任何部位,头发只能挡住些许,却欲盖弥彰,叫人更加注意到未被遮挡的部位。

  然而叫虞钦瞩目的是,那盘旋在身体上,狰狞的伤疤。

  大大小小,深深浅浅,一身战痕,尽是宴云何死里逃生的证明。

  宴云何一早听到虞钦进来的动静,也知道对方停在他身后,正在看自己。

  他脸皮厚,自然无所谓被看,但虞钦的目光未免停留得过久。

  抬手取下一旁浴帕,掩住下半身后,宴云何至水中转了个身,懒洋洋道:“虞大人可是还未出戏,这般热切地盯着我看,在下可要误会了。”

  正面的伤口,只多不少。

  箭伤砍伤,还有一道从肩膀直至腰腹,深而长的疤。

  虞钦站在原地没有动,亦没有理会宴云何的打趣,他问:“宴云何,你为何要去边疆?”

  当个闲散逍遥的永安侯,待在京城娶妻生子,过个正常的生活不好吗?

  很多人都问过宴云何,只是他没想到,有一天虞钦也会问。

  他抬起眼,对上了虞钦双眸。

  这双眼睛好像和从前变了,又好像没变。

  他看过虞钦的眼泪,见过这人的痛苦与狼狈,瞧过他陷入绝境,无人能救的模样。

  宴云何嘴唇微动,却静默良久。

  不多时,他才哑声道:“虞大人,莫要交浅言深了。”

  第十七章

  此话一出,满室寂静,撕破了因为短暂几日的相处,而蒙上的虚假安宁。

  他们在东林书院之时,虽然脾性不甚相投,但不至于像现在这般堤防与猜疑。

  就像他不会问虞钦为何要投太后,明知当年谋逆案的背后,有其身影。

  哪怕太后掩耳盗铃,企图告诉天下人她未曾做过,因而保下虞钦。

  但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相信太后是无辜的。

  虞钦被人不齿,亦是缘由于此。明知这人可能是仇人,却因为想要保命,冲仇家摇尾乞怜,甚至成为座下恶犬。

  贪生怕死,没有半分风骨,最为重要的是,他是虞长恩之孙,当年藩王攻到京城,虞长恩背水一战,势与国家共生死。那般豪情壮志,义薄云天,为人叹服。

  珠玉在前,虞长恩有多让人可惜,虞钦便有多令人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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