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页_我,C位出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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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页

  每次回头打量,四周都无人影。

  但那股如芒在背的感觉却越来越重,每次急喘着疾行时,又老觉得耳边有另一个人喘息的声音。

  想到这里,女人只觉得毛骨悚然,不敢多想,只咬着牙全神贯注于脚下的路,并确保自己不会被道士发现。

  跑了一会儿,她只觉得双臂发酸。

  这酒壶,一直都这么沉的吗?

  女人感觉自己跑了很久,浑身冷汗,双臂酸麻,手里的酒壶几乎要捧不住。

  好在,前面就是跟钱绅约好的那棵老树。

  她一边跑,一边回头看,昏暗的偏庭里空无一人,只有房屋树影栋栋。

  目的地近在眼前,且没有道士追来。

  心中微松,她回过头想往树后躲,树后的黑暗中却突然窜出一条黑影来。

  女人本就紧张慌乱,惊骇之下张口要叫。

  黑影忙捂住女人的嘴,“是我。”

  正是与她通电话的钱绅的声音。

  “你怎么突然窜出来!吓死我了。”女人在钱绅松开手后,低声抱怨,声音都是软颤的,显然被吓的不轻。

  她一身冷汗,衣服黏在身上,微风吹过时凉飕飕的,寒意直往脖领里钻。

  女人打了个寒颤,想要将双手捧着的酒壶抬起来塞给钱绅,却发现酒壶如铁墩子一般沉,她竟然无法将之举起。

  “你快把这酒壶接过去。太不对劲了!它怎么越来越凉,越来越沉……”她压低着声音,颤着语调急促的催道。

  钱绅一边将女人拉到树后阴影中,一边抱怨:“孙芳你这怎么一惊一乍的,不就是个酒壶吗!”

  “上面让我们这么大费周章的来偷,怎么可能是个普通酒壶。别磨蹭了,快点接过去,我要捧不住了!”女人竟被酒壶坠的腰都弯了下去。

  钱绅见她模样,怕她将酒壶掉在地上摔碎了,忙弯腰要去拿她手里捧着的酒壶。

  两个人说话间,谁也没有注意,一股黑烟穿透酒壶散了出来,灰暗中凝聚,隐约是个人形。

  就在钱绅手快碰到女人手里的酒壶时,突然有人轻轻的喊了一声:“孙芳。”

  女人弯着腰,下意识的便应了一声:“嗯?”

  下一刻,她身体突然如弹簧般挺直。

  钱绅被吓了一跳,直起腰朝着女人脸上看,才要抱怨,却戛然闭嘴。

  两人因离得近,借着偏庭里挂着的气死风灯,他能清楚的看见女人脸色瞬间变得青灰,双眼瞪大,眼中却像是没有神采,呆滞而晦暗。

  她不仅弹直了腰,整个身体也都显得僵直。

  ——脖子梗直,手臂僵直平伸,整个人如被掰直了所有关节的木偶般,以古怪的姿势站立,不动了。

  “你……”钱绅才要开口,女人又突然像散了架,整个人一瞬间便软倒了下去。

  钱绅心里冒寒气,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炸了开来,可他心里还存着一丝理性。

  在女人倒下去的瞬间,他忙伸手一把抢过酒壶——这是他们这次的任务,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来偷一个酒壶,但绝不能让它碎了。

  酒壶入手的瞬间,钱绅差点将它丢出去。

  触手凉的跟抓在零下四十度起了霜的寒铁上一样,刺痛和寒意顺着手掌爬上手臂,他汗毛根根立起。

  刚才……是不是有个人喊孙芳的名字?

  可是……可是……这就他和孙芳两个人啊!

  心里发毛,他不敢多留,想将酒壶揣兜里,丢下女人爬树跳出道观。

  可他转身往兜里塞酒壶时,邪门儿的发现那酒壶竟像长在自己左手上了。

  钱绅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左手已经冰的失去触觉,他哆嗦的盯着自己的左手和手里的酒壶,牙齿直打颤。

  脚边倒着的女人再没有动过一下,四周是无边的黑暗,远处道士们搜山搜道观传来的嘈杂,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声音。

  钱绅清楚的感觉到了死亡压迫而来,恐惧让他浑身发颤,肌肉痉挛。

  这一刻,他甚至不再害怕被道士发现,想要大声呼救。

  可是打着颤想要张嘴,却发现自己舌头僵硬,竟无法说话。

  他不敢再留,抬头看了眼身边的大树,准备就这样攥着酒壶爬树试试,却听耳边传来一道阴恻恻的声音:

  “钱绅。”

  “啊……”钱绅下意识的便应了一声。

  可紧接着,他瞪大了眼睛,右手一把抓住身边的树干,朝着四周慌乱的寻找。

  谁……谁在喊他?

  方才喊他名字的声音,又低低的笑了起来:

  “嘿,把你身体给我用用!”

  这声音明明是预言钱绅将死的丧钟,可听起来,竟透着无边的愉悦。

  你笑什么呢

  天色越来越沉,乌云仍在翻滚不休,似乎随时会突然一道雷劈下,哗啦啦降起雨来。

  老观主深颦着眉,随着小道童一路疾行带跑,转向小道童发现尸体的偏庭。

  所有道士们都围在偏庭院门外,叽叽呱呱的议论着,有的心慌,有的惊惧,有的单纯只是觉得好奇。

  老观主冲到那尸体所在的大树后,他身后的小道童立即提高了手里的手电筒,朝着那尸体照过去。

  结果尸体僵团在地,面目青灰,双目圆瞪,表情惊悚瘆人,吓的小道童手一抖,险些将自己手里的手电筒朝着尸体砸过去。

  老观主一把从小道童手里接过手电筒,朝着那尸体仔仔细细的照,一边照,一边打量。

  小道童瞧着师傅这个样子,心里直发毛,扭头看了眼身后的师兄长,忙凑到师兄身后。

  他身高只到师兄腰部靠上,此刻揪着师兄袖子,安安全全的躲起来,不敢看了。

  他刚才还吓的尿了裤子,凉风一吹,□□里嗖嗖冒寒气。

  咬着嘴唇,小道童将师兄的衣裳抓的更紧了。

  那师兄虎着脸,一边瞧着师傅那边,一边伸手按在小道童头顶,无意识的轻轻揉了两下。

  老观主将拂尘插在腰后,捏着手电筒就近打量尸体。

  从怀中掏出一个灰色的长条布包,铺在腿上,展开是一包银针。

  他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捏了个手诀,手指快速翻转,指尖捏着的符纸突然燃起一团火,边上围着的道士道童们尚未看清那手诀和火焰,符纸已化成灰,迅速消失在空气中。老观主接着便用手指捏着银针,快速的在面前女士额心、人中等五处穴位点戳。

  下一刻,便有五个白色小点出现在针扎之处,几秒钟后又快速消失。

  若不是老观主捏着手电筒看的仔细,根本不会发现异状。

  四周的道士徒弟们什么都没看仔细,老观主一通操作后,却已经站起身来。

  他回头叹息道:“报警了吗?”

  立即有一个面色沉稳的中年道士应道:“才报过了,师傅。警察要从山下过来,怎么也要二十多分钟了。”

  “嗯。”老观主望着面前的尸体面色凝重。

  正常情况下,人死后魂走魄留,只要是安葬,无外力的情况下,头七后魄散。

  面前这具女尸才死不超过十分钟,至少魄该在尸体里。

  可他行五鬼探穴的银针术,尸身既没有抽搐,针戳之处也未生黑斑——这显然是魂魄全无!

  一定是被子鹤吸食干净……

  现在子鹤离开道观,恢复自由,虽然有因果锁困着他,使他无法离开以道观为圆心、半径20km的范围,但……城市就在山下,他只要混入山下人群中,要寻找,就难了。

  他若不加节制一直吸食人生魂,不出几个月,便会炼成厉鬼,几年之后,只怕……

  抿住唇,老观主面色难看,双眼盯着女尸微微发愣。

  半晌后,他回身道:“大家各自回房,确认没有其他师兄弟们受伤。”

  “是!”之前报警的那个中年道士应声后,立即组织着其他道士们离开。

  老观众又朝着身边的另一个道士问道:“小六十没事吧?”

  这道观里,大家都以入道观的排序叫名字,一道观的人都姓张,只老观主姓陈,叫陈铳。

  “没伤到要害,这个女人那一刀就插在肩膀上,已经包扎过睡下了。”被问到的道士答道。

  “嗯,你也先回去吧。”老观主陈铳命令道。

  那道士应声后,也听话的退出了偏庭。

  老观主这才回头,又捏着手电筒朝着面前的女尸四周照了照。

  却见除了女人的脚印外,在泥土地上,还有一个男人的脚印。

  “看样子,他吸食了两个生魂,附体在那男人身上逃走了。也对……这个女人既然能从我的房间里将酒壶拿走,肯定是正来月事,污秽之体生辟邪之血,他无法上这个女人的肉身。这时候,有个男人过来跟那个女的会和……”老观主低头看着地上的脚印,喃喃自语。

  偏庭里只剩两个年轻道士,站在偏庭门口,举着手电筒担心师傅出事,在那儿等着师傅。

  “还说愿意一直陪我……从来都是个骗子啊……”老观主一手撑住树干,叹口气,有些无奈的低语。

  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鬼的嘴!

  ……

  ……

  这一夜本是乌云蔽月,微风恻恻,原本谭山市和紫玄山都如过往般宁静,可突如其来紫玄观里起了场小火。

  而在那小火被熄灭时,天边的乌云突然翻卷着消散开去,积了一夜的昏暗突然尽皆消失不见。

  天空乍然清朗,暗夜一下被亮堂堂的圆月照成晕亮一片,黑洞般的墨色消失,四周像蒙了一层金雾。

  整个夜,都像是被点亮了。

  此时若有人抬头向东而望,会发现隐有紫气滚荡消散,随后,天空不剩一缕云。

  此等异象,似是古书中描绘的圣人降世那般,又像是一些书中所记录的有恶煞降临之兆。

  子鹤吸食了两个人的生魂,附体在钱绅身上,适应了钱绅的肉身和大脑后,也吸收了钱绅的部分记忆。

  他找到钱绅记忆里、停在出了道观门、转过山腰的那辆车。

  兜里揣着囚禁自己据说已有百年的酒壶,他一边疾行,一边打量吉普车。

  对于除了老道士的屋子外、什么都没见过的他来说,一切都是新鲜的。

  天,地,树,砖,瓦,墙,以及眼前那辆车。

  才走到近前,站在车外吸烟的人便抬头朝着他看过来,并急道:“你慢悠悠逛大街呢?还不快点儿上车!”

  实际上,子鹤走的并不慢,但对于在车外吸烟的老李来说,显然还不够——至少得跑起来啊。

  明亮的月光将老李留着络腮胡的脸衬的更加粗犷,原本长眉秀目挺鼻红唇,配上一张娃娃脸的温和气息全被络腮胡子破坏。

  他拇指和食指捏着一根烟,一双略圆的杏目盯着子鹤,眼神锐利如刀。

  几乎是在看见子鹤的刹那,就横眸朝着子鹤身边看去,立即敏锐的发现子鹤是一个人回来的。

  他穿着件宽松的t恤,一条牛仔裤似乎许久未洗,膝盖处邋遢的鼓个包,裤腿磨的起毛。

  这样一个浑身散发着侵略气息的人,歪着身子靠在吉普车上,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眼神深邃的打量人,总归不那么令人舒服。

  子鹤也不恼,被训了反而还兴致勃勃的。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车前,伸手抓住车把的时候,感受了下皮肤握在车把上时冰凉的触感。

  他嘴角一扯,用力拽开车门,猫腰便钻了进去。

  “那小妞呢?”老李视线如影随形,待子鹤坐进车里,他才将烟屁股丢在地上碾灭火星。

  一边拉开子鹤所坐的后排另一边车门,一边朝着道观方向看,却没见有女人跟上来。

  “哦,她太不小心,死在里面了。”子鹤老实道,一点慌没撒。

  “怎么这么不小心……”老李皱眉嘀咕一句,上车坐在子鹤身边。

  长腿在狭小的车内空间里,有些委屈的屈起。如他站在月光下的姿态般,他在车内的坐姿,也透着十足的豪迈男性荷尔蒙。

  他坐定后在车内黑暗中打量了下身边的年轻人,突然想起什么般,急切的大声问:“酒壶呢?”

  “这呢。”子鹤掏出酒壶朝着老李摇了摇。

  老李杏眼微眯,伸手便要夺。

  子鹤歪头瞪了老李一眼,又将酒壶塞回了兜里,这可是他的东西!

  老李抬头对上眼前年轻人的眼睛,突然觉得对方眼神透着股邪气,似笑非笑的,有股不怀好意的神采。

  这让本就敏锐的老李心生防备,他们虽然授命一起来做任务,但也不是很熟悉。

  他立即回转头,那酒壶在谁手里都没所谓,只要带回去就行。

  司机小王始终坐在驾驶位上盯着子鹤,也就是子鹤附身的钱绅。

  待看到子鹤拿出酒壶,便也放了心。

  他朝着子鹤那张属于钱绅的脸上望了一眼,微微一扯嘴角,眼神略显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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