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伏香
荒郊野外。
阿叹：“九哥，你确定你没走错？”
谢岂坚决：“没有。我不可能走错。”
阿叹：“可是为什么越来越偏僻了？连个人影都没有。”
谢岂：“这叫不走寻常路。”
阿叹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社稷图，跳开几步，边看边道：“我们现在是在哪儿啊？”
“马上就到天棱山了。”谢岂敷衍，作势要夺过社稷图，被阿叹闪开，她幽幽道：“九哥你为什么饶了远路？”
谢岂不相信：“不可能。”
阿叹挑了挑眉：“路痴。我来带路。”
谢岂隐忍：“还是我来吧……”
“别挣扎了，从灵山到莽苍山，走了几百年的路，你都摸不拎清，我就没指望过你带路。”
南芷看他们俩拌嘴，在一旁偷笑。
鼓野接过社稷图，查看了一番：“如今已经进了别座山，从这条路下去，有个村子，过了村子就是连碧湖和天棱山了。”
阿叹朝谢岂努嘴：“你看看人家。”
谢岂挑着嘴角，笑得好整以暇：“怎么？看你样子还挺骄傲。”
只一句，似乎戳到了阿叹心中某个点，有点奇怪，却又道不清、说不明。
鼓野看了阿叹一眼，眼神中有笑意，淡淡说道：“今日怕是到不了村子了，我们去附近找找有没有山洞，若是没有，只能露宿一晚了。”
好在这座山上常有猎户打猎，山洞便是为这些猎户留宿开凿的。洞内有未完的蜡烛，还有雕工粗糙的石桌石凳，一堆稻草堆在洞深处，上头还有一条薄毯。
“我们运气还真不赖。”阿叹插着腰环顾四周。
南芷将桌椅反反复复擦拭了几遍，又将薄毯拿去外头掸了掸灰尘，点上了蜡烛，幽暗的洞穴，瞬间明亮敞净起来。
阿叹挽着她的胳膊：“阿芷你怎么那么贤惠呀。”
南芷腼腆一笑：“在人间，有很多姑娘都会的。”
“人间的姑娘都要学会这些吗？”
“嗯……反正我挺乐意的。”南芷笑道，“阿叹你呢？你们在天界都做什么？”
“救死、扶伤，看人、治病。”她摊着双手，“剩下的日子，就是帮师傅抢酒，还有和他，吵架！”阿叹狠狠地瞪了一眼谢岂，谢岂全做未见。
“天界应当很有趣吧？”
阿叹托着腮，思考良久：“有趣……许是我待了七百年，就算在有趣我也觉得无趣了吧。不过那样的日子挺轻松自在的。”
“无趣？你在莽苍山时可不是这么说的。”谢岂调侃，“你不还称呼自己是逍遥神仙吗？小仙女。”
“谢岂！”阿叹拍案而起，还未说话，就听鼓野道，“阿叹，饿不饿？”
她本是不饿的，听鼓野一讲，似乎嗅到了自己可以不劳而食的可能，忙道：“饿了！”
“行了，你们俩在这儿待着，我们出去寻些吃食。天色将暗，别乱走。”谢岂嘱咐。
阿叹看着两人走远，理了理稻草，躺在了上头。筋骨瞬间放松，她舒心地长叹一声。
南芷凑过来：“累了？你们为什么不飞到东荒，而偏要走呢？”
阿叹闭着眼，哝哝道：“神族给予我们的神力，只不过用来驻颜延寿，习些简单的法术自保罢了。哪那么厉害可以一下子飞到东荒？或许鼓野可以，可他被我们俩拖累了。”
“我听说，灵山十巫有上古鸿蒙之力，这又是怎么回事？”
“巫蜀族的巫母蓼玉吃了灵巫草，将鸿蒙之力赐予族人，我们是密宗派，治神魔；无天派，杀神魔。你姐姐……”阿叹没再说下去，睁开她看了一眼南芷，见她神色淡淡，眉头微蹙，便立马转开话题，“我听九哥说，我们巫蜀族的人寿命极短，寻常人族或许能有百年，可我们做多也只有四十年。他说，这都是逆天命的报应。鸿蒙之力是天地初开的力量，不是我们人族所能消受的。若想得到了它，必定要付出代价。巫蜀族灭国，神族将我们密宗派十人救下，既然救下了，便不能白白救，所以给了我们神力延寿。若有朝一日他们将这神力夺回，我们……”阿叹停顿，“应当不会的。”
“那你们是人是神？”
若是曾经那个未出灵山的阿叹，定会毫无犹豫并且带着骄傲地回答：“自然是神族。”可她如今却犹豫了，“我……不知道。或许，我以后能告诉你。”
鼓野与谢岂满载而归，他们生起了火，跳跃的火光暖融融地照在身上，四人围坐，架着野兔烤肉吃。
阿叹从包裹里拿出小刀，将肉一片片取下放在大叶子上，又烤了些蘑菇切片，两厢夹着吃，不腻不素，恰好可口。
鼓野递过水袋，里头是清冽的溪水。
滚烫的兔肉配上清凉的溪水，冰火相交，又是一番滋味。
“人间的东西可真好吃。”她嘴里都是吃食，说话也囫囵。
南芷学着她的样子，也觉得美味无比，却空不出嘴来，只一味点头。
“慢点吃，别一会儿闹肚子。”谢岂看阿叹吃得急，不免有些担心，他看向南芷，见她嘴角沾了一块焦黑，因从小照顾阿叹养成了习惯，竟想直接替她擦掉，却在一瞬反应过来不妥，微微抬起的手不着痕迹地落下。
他喊道：“阿叹，别吃的满嘴油光知道吗？”
“我才不会！”阿叹拿出帕子擦了擦嘴，转眼见南芷嘴角的污渍，笑着替她揩去，“阿芷才是小花猫。”
南芷摸了摸方才阿叹擦拭的地方，害羞地低头笑。
谢岂看着她，嘴角也有了淡淡的笑意，仰头饮一口水，用水壶遮去。
夜幕渐深，洞中的火又添了一把柴禾，阿叹铺好毯子，招呼南芷：“阿芷你过来睡吧。”
南芷望了一眼坐在洞口的谢岂，转头道：“谢公子他……守夜会累吧？”
阿叹笑：“累是自然的，你且睡了，后半夜我与九哥换班。”
“那怎么行？我不睡了！”南芷执拗。
阿叹一把将她摁在稻草上：“我们四人之中，你是最小的，当然得照顾好你。睡觉吧，小姑娘。”
南芷无奈翻身睡去，阿叹走到洞口，轻声道：“九哥，怎么就你一人？”
“鼓野去外头巡视了，一会儿回来。”
阿叹方要坐下，忽然想起什么，转身从包袱里拿出今日做得衣裳披在谢岂背上：“夜里凉，九哥把这个穿上吧。”
谢岂惊讶万分，笑道：“哟，何时那么体贴人了？”
阿叹“哼”了一声，在他身旁坐下，抱着双膝叹了口气：“九哥，你从前说人间极好，可为什么白露会变成那个样子呢……如今想想她的遭遇，我心里总是堵得慌。”
谢岂将大氅盖在阿叹身上，摸了摸她的头：“人间就是这样，九哥也说不清，反正日后的日子长着，咱们一起看看，说不定人间的美好胜过其他。”
阿叹性子直，虽有疑惑徘徊的时候，却也只是一瞬，不管是谁，只要将她开导一番，立马就好。
她望着明亮的圆月，林中蝈叫蛐鸣，万分宁静。
再醒来时，阿叹发现自己躺在了稻草对上，身上是谢岂的外衣，南芷睡在自己身侧，呼吸绵长。
谢岂抱着剑，靠着洞门睡得安稳。阿叹环顾四周，不见鼓野的影子，连他回来的迹象都不曾有。她拿开大氅，轻轻地给谢岂披上，一个人走出了洞穴。
深夜的林子幽暗得很，月光透过茂密的树叶落下零零碎碎的光亮，偶尔扑腾起几只乌鸦，惹得树林不再显得那么平和。
阿叹手里拿着剑，仔细地聆听周遭的每一点声响，忽见深林一处红光闪烁，她心头一跳，连忙赶过去，却在那一霎停住，躲在了树后。
鼓野用法力割开自己的手腕，鲜血引流，魔珠腾空而起，一点点吸食着。身周红光泛泛，他紧闭双眼，很是痛苦。阿叹犹豫是否要上前帮他，只听空中传来娇笑：“鼓野大将军，这是在做什么呢？”尾音撩人，听得阿叹心里直发酥。
来人腰若细柳，面若牡丹，一双狐狸眼微微上扬，带出眼角的媚。身上覆着绛紫色轻纱，透可见肤，一双葱指，丹蔻着色，墨发索性披着，在风中轻动。
鼓野强收法力，召回魔珠，冷冷地看着那个女人。
阿叹见过那个女人，在商乌神君诞辰之时，她同辄古一道来过！
“你为何在此？”鼓野质问。
“怎么，只需你亲近灵山小仙女，不允许我亲近她？”
鼓野眉头渐深，冷言：“君上同你说了什么？”
“哎呀，果然同人不同命。同样是女子，你对那小仙女倒是挺和善，对我怎么就那么苛刻呢？”
女子见他不接话，也不恼，只望着鼓野手中的东西：“怎么？熬不住了？终于要动用君上给你的魔珠了？”她见他答不上话来，大笑出声，“鼓野，你就屈服吧。你怎么从最低贱的奴隶爬到如今这个位子，我们都心知肚明，左右你已经沦落了，还在乎这一点？还是说，你怕日后被那个小仙女知道了真相，自己无法面对她？”
鼓野忽视了她的咄咄逼人，隐忍着怒气：“伏香，你今日来，到底为何？”
伏香冷笑：“没意思，天底下的男人就你最没意思，连调情都不会，还妄图得到灵山巫女的心？痴人说梦。”
一柱红光炸裂，直劈向伏香，伏香惊愕闪躲，啐道：“疯子！你连女人都打。”
“你？算不得女人。”鼓野作势发力，伏香赶忙制止，虽说二人皆是魔族四大将，可她的功力远不如鼓野，硬碰硬，全然不是他的对手。
她喘着气，说道：“我……我今日来，是为了那颗魔珠。如此修炼至宝，你既不稀罕，又何必浪费，倒不如将它给了我，两全其美。”
“给你？你求了君上那么久，都不见得他准许，如今从我这儿挑拨，你还真是可怜。”
伏香咬牙，愤愤道：“你少在那儿说风凉话，给是不给？”
鼓野静默良久，扬手将魔珠扔了出去。
伏香心中一惊，连忙飞身将它护在胸前，戒备地看着鼓野：“你给了，这是你自愿的，日后若还想要还，可不能了！”话音方落，只见千蝶化飞，带走了伏香。
鼓野站在原地，背对着阿叹，看不到他的神情。
阿叹抓着树干，心里思忖良久，决心偷偷溜走，方迈出一步，只听后头传来传来鼓野的声音：“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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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岂坚决：“没有。我不可能走错。”
阿叹：“可是为什么越来越偏僻了？连个人影都没有。”
谢岂：“这叫不走寻常路。”
阿叹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社稷图，跳开几步，边看边道：“我们现在是在哪儿啊？”
“马上就到天棱山了。”谢岂敷衍，作势要夺过社稷图，被阿叹闪开，她幽幽道：“九哥你为什么饶了远路？”
谢岂不相信：“不可能。”
阿叹挑了挑眉：“路痴。我来带路。”
谢岂隐忍：“还是我来吧……”
“别挣扎了，从灵山到莽苍山，走了几百年的路，你都摸不拎清，我就没指望过你带路。”
南芷看他们俩拌嘴，在一旁偷笑。
鼓野接过社稷图，查看了一番：“如今已经进了别座山，从这条路下去，有个村子，过了村子就是连碧湖和天棱山了。”
阿叹朝谢岂努嘴：“你看看人家。”
谢岂挑着嘴角，笑得好整以暇：“怎么？看你样子还挺骄傲。”
只一句，似乎戳到了阿叹心中某个点，有点奇怪，却又道不清、说不明。
鼓野看了阿叹一眼，眼神中有笑意，淡淡说道：“今日怕是到不了村子了，我们去附近找找有没有山洞，若是没有，只能露宿一晚了。”
好在这座山上常有猎户打猎，山洞便是为这些猎户留宿开凿的。洞内有未完的蜡烛，还有雕工粗糙的石桌石凳，一堆稻草堆在洞深处，上头还有一条薄毯。
“我们运气还真不赖。”阿叹插着腰环顾四周。
南芷将桌椅反反复复擦拭了几遍，又将薄毯拿去外头掸了掸灰尘，点上了蜡烛，幽暗的洞穴，瞬间明亮敞净起来。
阿叹挽着她的胳膊：“阿芷你怎么那么贤惠呀。”
南芷腼腆一笑：“在人间，有很多姑娘都会的。”
“人间的姑娘都要学会这些吗？”
“嗯……反正我挺乐意的。”南芷笑道，“阿叹你呢？你们在天界都做什么？”
“救死、扶伤，看人、治病。”她摊着双手，“剩下的日子，就是帮师傅抢酒，还有和他，吵架！”阿叹狠狠地瞪了一眼谢岂，谢岂全做未见。
“天界应当很有趣吧？”
阿叹托着腮，思考良久：“有趣……许是我待了七百年，就算在有趣我也觉得无趣了吧。不过那样的日子挺轻松自在的。”
“无趣？你在莽苍山时可不是这么说的。”谢岂调侃，“你不还称呼自己是逍遥神仙吗？小仙女。”
“谢岂！”阿叹拍案而起，还未说话，就听鼓野道，“阿叹，饿不饿？”
她本是不饿的，听鼓野一讲，似乎嗅到了自己可以不劳而食的可能，忙道：“饿了！”
“行了，你们俩在这儿待着，我们出去寻些吃食。天色将暗，别乱走。”谢岂嘱咐。
阿叹看着两人走远，理了理稻草，躺在了上头。筋骨瞬间放松，她舒心地长叹一声。
南芷凑过来：“累了？你们为什么不飞到东荒，而偏要走呢？”
阿叹闭着眼，哝哝道：“神族给予我们的神力，只不过用来驻颜延寿，习些简单的法术自保罢了。哪那么厉害可以一下子飞到东荒？或许鼓野可以，可他被我们俩拖累了。”
“我听说，灵山十巫有上古鸿蒙之力，这又是怎么回事？”
“巫蜀族的巫母蓼玉吃了灵巫草，将鸿蒙之力赐予族人，我们是密宗派，治神魔；无天派，杀神魔。你姐姐……”阿叹没再说下去，睁开她看了一眼南芷，见她神色淡淡，眉头微蹙，便立马转开话题，“我听九哥说，我们巫蜀族的人寿命极短，寻常人族或许能有百年，可我们做多也只有四十年。他说，这都是逆天命的报应。鸿蒙之力是天地初开的力量，不是我们人族所能消受的。若想得到了它，必定要付出代价。巫蜀族灭国，神族将我们密宗派十人救下，既然救下了，便不能白白救，所以给了我们神力延寿。若有朝一日他们将这神力夺回，我们……”阿叹停顿，“应当不会的。”
“那你们是人是神？”
若是曾经那个未出灵山的阿叹，定会毫无犹豫并且带着骄傲地回答：“自然是神族。”可她如今却犹豫了，“我……不知道。或许，我以后能告诉你。”
鼓野与谢岂满载而归，他们生起了火，跳跃的火光暖融融地照在身上，四人围坐，架着野兔烤肉吃。
阿叹从包裹里拿出小刀，将肉一片片取下放在大叶子上，又烤了些蘑菇切片，两厢夹着吃，不腻不素，恰好可口。
鼓野递过水袋，里头是清冽的溪水。
滚烫的兔肉配上清凉的溪水，冰火相交，又是一番滋味。
“人间的东西可真好吃。”她嘴里都是吃食，说话也囫囵。
南芷学着她的样子，也觉得美味无比，却空不出嘴来，只一味点头。
“慢点吃，别一会儿闹肚子。”谢岂看阿叹吃得急，不免有些担心，他看向南芷，见她嘴角沾了一块焦黑，因从小照顾阿叹养成了习惯，竟想直接替她擦掉，却在一瞬反应过来不妥，微微抬起的手不着痕迹地落下。
他喊道：“阿叹，别吃的满嘴油光知道吗？”
“我才不会！”阿叹拿出帕子擦了擦嘴，转眼见南芷嘴角的污渍，笑着替她揩去，“阿芷才是小花猫。”
南芷摸了摸方才阿叹擦拭的地方，害羞地低头笑。
谢岂看着她，嘴角也有了淡淡的笑意，仰头饮一口水，用水壶遮去。
夜幕渐深，洞中的火又添了一把柴禾，阿叹铺好毯子，招呼南芷：“阿芷你过来睡吧。”
南芷望了一眼坐在洞口的谢岂，转头道：“谢公子他……守夜会累吧？”
阿叹笑：“累是自然的，你且睡了，后半夜我与九哥换班。”
“那怎么行？我不睡了！”南芷执拗。
阿叹一把将她摁在稻草上：“我们四人之中，你是最小的，当然得照顾好你。睡觉吧，小姑娘。”
南芷无奈翻身睡去，阿叹走到洞口，轻声道：“九哥，怎么就你一人？”
“鼓野去外头巡视了，一会儿回来。”
阿叹方要坐下，忽然想起什么，转身从包袱里拿出今日做得衣裳披在谢岂背上：“夜里凉，九哥把这个穿上吧。”
谢岂惊讶万分，笑道：“哟，何时那么体贴人了？”
阿叹“哼”了一声，在他身旁坐下，抱着双膝叹了口气：“九哥，你从前说人间极好，可为什么白露会变成那个样子呢……如今想想她的遭遇，我心里总是堵得慌。”
谢岂将大氅盖在阿叹身上，摸了摸她的头：“人间就是这样，九哥也说不清，反正日后的日子长着，咱们一起看看，说不定人间的美好胜过其他。”
阿叹性子直，虽有疑惑徘徊的时候，却也只是一瞬，不管是谁，只要将她开导一番，立马就好。
她望着明亮的圆月，林中蝈叫蛐鸣，万分宁静。
再醒来时，阿叹发现自己躺在了稻草对上，身上是谢岂的外衣，南芷睡在自己身侧，呼吸绵长。
谢岂抱着剑，靠着洞门睡得安稳。阿叹环顾四周，不见鼓野的影子，连他回来的迹象都不曾有。她拿开大氅，轻轻地给谢岂披上，一个人走出了洞穴。
深夜的林子幽暗得很，月光透过茂密的树叶落下零零碎碎的光亮，偶尔扑腾起几只乌鸦，惹得树林不再显得那么平和。
阿叹手里拿着剑，仔细地聆听周遭的每一点声响，忽见深林一处红光闪烁，她心头一跳，连忙赶过去，却在那一霎停住，躲在了树后。
鼓野用法力割开自己的手腕，鲜血引流，魔珠腾空而起，一点点吸食着。身周红光泛泛，他紧闭双眼，很是痛苦。阿叹犹豫是否要上前帮他，只听空中传来娇笑：“鼓野大将军，这是在做什么呢？”尾音撩人，听得阿叹心里直发酥。
来人腰若细柳，面若牡丹，一双狐狸眼微微上扬，带出眼角的媚。身上覆着绛紫色轻纱，透可见肤，一双葱指，丹蔻着色，墨发索性披着，在风中轻动。
鼓野强收法力，召回魔珠，冷冷地看着那个女人。
阿叹见过那个女人，在商乌神君诞辰之时，她同辄古一道来过！
“你为何在此？”鼓野质问。
“怎么，只需你亲近灵山小仙女，不允许我亲近她？”
鼓野眉头渐深，冷言：“君上同你说了什么？”
“哎呀，果然同人不同命。同样是女子，你对那小仙女倒是挺和善，对我怎么就那么苛刻呢？”
女子见他不接话，也不恼，只望着鼓野手中的东西：“怎么？熬不住了？终于要动用君上给你的魔珠了？”她见他答不上话来，大笑出声，“鼓野，你就屈服吧。你怎么从最低贱的奴隶爬到如今这个位子，我们都心知肚明，左右你已经沦落了，还在乎这一点？还是说，你怕日后被那个小仙女知道了真相，自己无法面对她？”
鼓野忽视了她的咄咄逼人，隐忍着怒气：“伏香，你今日来，到底为何？”
伏香冷笑：“没意思，天底下的男人就你最没意思，连调情都不会，还妄图得到灵山巫女的心？痴人说梦。”
一柱红光炸裂，直劈向伏香，伏香惊愕闪躲，啐道：“疯子！你连女人都打。”
“你？算不得女人。”鼓野作势发力，伏香赶忙制止，虽说二人皆是魔族四大将，可她的功力远不如鼓野，硬碰硬，全然不是他的对手。
她喘着气，说道：“我……我今日来，是为了那颗魔珠。如此修炼至宝，你既不稀罕，又何必浪费，倒不如将它给了我，两全其美。”
“给你？你求了君上那么久，都不见得他准许，如今从我这儿挑拨，你还真是可怜。”
伏香咬牙，愤愤道：“你少在那儿说风凉话，给是不给？”
鼓野静默良久，扬手将魔珠扔了出去。
伏香心中一惊，连忙飞身将它护在胸前，戒备地看着鼓野：“你给了，这是你自愿的，日后若还想要还，可不能了！”话音方落，只见千蝶化飞，带走了伏香。
鼓野站在原地，背对着阿叹，看不到他的神情。
阿叹抓着树干，心里思忖良久，决心偷偷溜走，方迈出一步，只听后头传来传来鼓野的声音：“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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