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心动了吗
这才停电多久,电就又来了。
同学们都在笑骂不愧是槐城一中的效率，生怕他们少学一分钟。
岑可转头找温听萝的时候，忽然一愣，“萝萝,你脸怎么这么红？”
温听萝不知道有多红,很明显吗？她无辜地眨了眨眼：“热的。”
是吗？
岑可狐疑。
最近槐城是开始热了,但也没这么热吧？
她挠挠头,“哦,这样。”
岑可忽然忘了自己刚刚是为的什么事找萝萝,她迷茫地又转回头去。
温听萝平生从来没有这么淡定地胡说八道过。她有一种自己都被季清洄带坏了的感觉。
再一看身边的人,正扬着唇在忍笑。
她气不过,将课本竖起来挡在两人面前——断绝联系渠道。
那边好像真安静了。
——就在温听萝刚起这个念头的时候,他的声音忽然近在咫尺：“真的热么。”
她被吓了一跳，哑声失声,险些下意识地站起来。
温听萝侧目,他竟就在她耳边，紧挨着她竖起的课本与她说话,一双凤眼,已是恨不得将她勾进其中。
她咬着牙,声音都是挤出来的：“季、清、洄。”
他摸了下她的脸,一本正经地感知温度：“嗯……还好，不是很烫。”
温听萝一愣。他的手就那样自然而然地覆上来，抚在她的脸上……
她没想到这人已经可以这么淡定地放肆，浑然不觉自己的行为有多过线。她一把拽下他的手，慌张地四下一看,确定安全后又赶回来瞪他,警告道：“你……安分一点。”
这个世界上。
大抵是第一次有女孩和他说。
——你安分一点。
季清洄再次解锁新的乐趣,摁着眉心，却压不住笑。
“行。”他看上去可真是太好商量了，“听你的，安分点。”
没什么可信度。
温听萝听听而已。
为了压压他嚣张的气焰，温听萝翻出了一道她之前没做出来的数学大题给他做。
——效果不错，果然叫这厮安静到了晚自习结束。
就在她背起书包要走的时候，却被他拽住，“解出来了，来，给你讲讲题。”
温听萝：“？”
她想准点走人，不想拖堂。可是自己挖的坑，咬碎牙也得自己跳。
温听萝只能不情不愿地复又坐下来，听他讲题。
“先设三点，这点是W，这点是L，这点是T。”
他似乎惯常用这几个字母，温听萝早已习惯，点点头，听他继续往下讲。
季清洄也不着急，不紧不慢地讲完。
等他讲完，已经是十几分钟后，班级的人走得飞快，早已走空。温辛和温听萝说了，去车上等她，所以这时候班级里只剩两个值日生和他们俩人。
值日生打扫完，一起提着垃圾桶去倒垃圾。
——班级彻底只剩下他们两人。
季清洄猝然伸手拉过温听萝，吻住她。
她错愕的神色甚至都来不及收。
——唔，这个混蛋！
一个晚上偷袭她两次，玩的还全是心跳！
明明是她想让他做道题，安分点儿，乖乖待到放学，可哪里想到结果却演变成了她又被占了一次便宜……？
这叫什么？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季清洄没有太过分，他知道倒垃圾的地方离班级的距离，对于他们多久会回来，他心里有个大概的估算，到底还是没舍得浪费这么一点时间。
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吻，他就撤了回去，只是摩挲了下她的手：“怎么办，不想放你走。想跟你一起回家，入赘也行。”
温听萝：“？”
男生有多会撩人，她算是领会了一回。只消浅浅淡淡地给说上几句，轻易就能撩动人心弦。
瞧他多会说呀。
三两句话，几乎要将未来的饼都给她画全了。
好听的话实在是悦耳，尤其是，当这话还是季清洄说的时候，悦耳程度翻以数倍。
温听萝抽回手，摸了摸通红的耳垂，“走了啦，回家。”
他哑声说：“要高考了。”
温听萝不解地看他：“嗯？”
这自然是不必他提醒，她难道还能不知道要高考了吗？每天都在倒计时，老师在说、同学在论，哪里需要他来告诉她。是以她不知他忽然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高考后，就能在一起了。”他沉沉地凝着她。
目光烫得温听萝几乎无法对视。
她狼狈地移开眼，闪烁着目光，几不可闻地胡乱嗯嗯着。
季清洄扬唇。
等待马上结束。
她听见，他同她说：“我等很久了。”
高考如约而至。
那是属于这个夏天，属于某个特定少年人群的独特记忆。
最后一科考完后，走出考场，也就意味着——全体解放。
呐喊声欢呼声不绝于耳，这群高考完的少年尽数释放出了压抑住的天性。在这一刻，他们的笑容是最轻松的，也是最恣意的。
——少年本该如此。
温听萝仰头看了眼依旧炽烈的日光，抬起手遮了遮，弯起了唇。
考完了。
结束了。
她的十年寒窗，也至此落下帷幕。
她为了这一天，付出了十几年的心血。
好在，诸事顺遂。
希望，得偿所愿。
当天晚上，他们全家还在外面吃饭的时候，她收到了季清洄的消息。
——【不在家？】
听这话就知道他现在或许正在温家楼下。
温听萝有些意外，连忙解释：【在外面吃饭呢。你在哪里？在我家吗？】
季清洄：【嗯。你先吃，待会有空了找我，有事跟你说。】
待会才说吗？
温听萝被他吊足了胃口，心痒痒的。
可她只能先说好。
因为温常赋和徐亦婉都在身边，在这种时候与他聊天，她紧张。
——直到现在，她仍然满满都是早恋怕被发现的慌张和心虚。
她觉得，她不太适合做亏心事。
徐亦婉不管孩子们成绩出来后是什么样，反正现在考完了，放松和休息就该是第一位。她和丈夫带着两个小崽子又是吃又是玩的，庆祝他们高考结束，接下来可以拥有接近三个月的假期，一家人玩到了很晚才回家。
都已经是深夜了。
温听萝才得以给季清洄打去电话。
“你刚才说有事和我说……是什么事呀？”能用一句话就吊满她一晚上的胃口，也就只有季清洄了。
那边却传来季清洄不满的声音：“给我打电话，就只是为了问这件事？”
温听萝的声音温软，有些无辜的疑惑：“不然……呢？”
季清洄愈发不满意，提示道：“高考完了，都没话要跟我说么，也不想见我么。”
“……”
温听萝有被傲娇到。
她站在阳台边打电话，抬眸看向天边的月亮，任由月光洒落在自己身上。
她弯着唇说：“那还是，有点想的。”
她高考结束，第一个想看见的人就是他。
最想看见的，只有他。
她想告诉他，她完美地答了题，状态很好，没有出什么纰漏。
她觉得她答得还不错，给这十年寒窗呈上了一份满意的答卷。
高考终于结束了，她还想给他一个很大很大的拥抱，告诉他：我们终于解放了，这一年终于终于结束了。
可是考场这样大，加上人群涌动，她一时间望不见他。他们没有心灵感应，没办法及时准确地感应到对方的方位，所以她找不见他。
爸爸妈妈就在校门口等她，她刻意地流连了会儿，也没望见他后，便只能离开。
季清洄慢悠悠地说：“作为惩罚——”
温听萝连忙打断：“等等，怎么就惩罚了？”
她都说她想了！这人不讲理！
季清洄勾着笑，“你到现在才勉强想起我，难道不该惩罚么？”
他很有理有据。
但温听萝觉得自己好冤，怎么莫名其妙就背上了个惩罚。
她紧紧蹙着眉，思考半晌，才犹豫道：“你先说来听听。”我再决定我要不要接受这个惩罚。
季清洄：“？”
他嗤笑了声，“你想得倒是挺美，全天下的便宜都要叫你一个人占完了。”
温听萝皱皱鼻子：“你别这么小气。”
季清洄挑眉。
得。
这还上升到他小气了。
他摁了摁眉尾的无奈，不跟她计较，“惩罚是，陪我去趟毕业旅行。”
温听萝：“？”
还有这等好事？
原来这就是“季清洄的惩罚”？
她眼前一亮，舔了下嘴唇，“那再多来几个惩罚。”
季清洄：“……”
“我温听萝今天就舍生忘死一回，接下这惩罚。下回还有惩罚记得喊我。”
季清洄：“……”
温听萝笑出了声。
在这夜里，比银铃还要悦耳。
她强迫自己认真一点，问些正经问题：“怎么突然想去毕业旅行呀？你自己一个人吗？想去哪里？”
“倒也不是突然，之前就想过，所以都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不止我们两个，还有符戈和岑可，地点先保密，到时给你个惊喜。”
温听萝听得眼睛越来越亮，堪比漫天星子，甚至更胜三分，俨然是充满期待。
她刚想答应，但是谨慎起见，她还是先问了下：“你们应该不会是联起手来把我拐骗卖去深山老林吧？”
季清洄：“……”
他笑了声，“就算是，我也能成功。”
就算真的是要拐骗她，他现在也完全有信心将她成功诱哄住，进退结合地打消她的疑虑，将她成功带走。
温听萝愕然。
好嚣张，好狂妄。
听得她拳头都硬了。
“你知不知道，你这番话很犯罪？”她不满地质问。
“还有更犯罪的事情想做。”他哑声说。
温听萝：“？”
“怎么不问是什么事情？”
“……不太想知道。”这还用问吗？
眼看着话题即将跑偏，温听萝飞快地说：“等我考虑一下再回答你！”
她一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就跟身后有大尾巴狼在紧追着她跑似的。
温听萝本来是要答应的，和好朋友们一起毕业旅行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更何况……还有他。
但在他的危险发言之后，她犹豫了，她觉得她得先考虑一下她的人身安全。不是担心会被他们拐卖，而是担心他……这个危险恐怖分子的行为。
温听萝在房间翻来覆去地想了很久很久，却是越想越纠结。一边是按捺不住的想去，一边是可能会有“危险”的预警。
最终，她给岑可发了条消息：【可可，你会保护我的，对吗？】
岑可莫名，不知此话何意。怎么突然这么问？
她挠挠头，老实地按照字面上的问题回答：【那当然啦，你可是我的宝贝萝萝！】
于是。
温听萝一咬牙。
她决定大胆地答应一回大灰狼的邀请。
她拼了。
而且这么多人呢，又不止他们俩，应该也不至于太“危险”。
——温听萝脑海里的危险与旅途无关，只与季清洄有关。
她给他发消息，说她去。
季清洄收到消息时，勾唇笑了下。纠结了两个小时，终于是，纠结完了啊。
挣扎什么？兔子终究是要……
掉进狼窝的。
他们的毕业旅行暂且定下。在去之前，还有个谢师宴。
是一班的同学们自主筹备的，主要是大家想再聚一次，好好告个别。
定好的时间还没到，人已经来了一小半。
温听萝和温辛已经提前了很早出发，没想到来得都还算是晚的。
她往里探了探，一眼就能定在某个人身上。——他总有这样的本事，于人群之中，也不曾堙灭半分，永远都是最耀眼的那一个。
她和温辛随便找了个地方坐。
不知道是不是温听萝的错觉，她好像感受到季清洄若有似无的目光。
他们刚坐下没多久，王大志就到了。
他穿得齐整，一丝不苟的，不知道的以为是要去开会。唯一一个和平时不同的点是——手上没拿保温杯。
同学们一拥而上，将他团团围住。王大志乐呵呵的，大有今天任由大家玩闹的纵容之意。
等吃饭吃了大半时，又不知是谁带的头，纷纷要给他敬酒。
一人不过喝半杯一杯，可王大志就惨了，不知要喝多少杯。
但他也不急不恼，真就迎难而上。
女同学们较少凑热闹，只在旁边看着热闹。
王大志酒量好像没有太好，半晌过后，就已是半醉。
温听萝不经意间看见，他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季清洄的肩膀，说了句：“你小子啊。”
季清洄淡笑应下，坦然在在。
虽然看着没什么不对劲，可是温听萝总感觉他们俩有故事。
季清洄这表情她可太熟悉了，分明是得意的，只不过收敛住了，才给人谦虚之感。所以——他做了什么呢？
真奇怪。
她得不到答案，只能摇摇头，不知道这家伙又装神弄鬼地玩了什么。
等酒足饭饱，大家明显还没说够话、聊够天。
好不容易高考完，好不容易解放——
心境完全不同，心情也比之前放松了许多许多。高考前的压抑倏然退散，他们积攒了不知道多少话想说呢！
于是众人断然决定转战KTV。
偌大的包厢里，盈满了热闹的声音，喧闹嘈杂。
不知道是谁跑去点了首《凤凰花开的路口》，当歌声响起的那一刻，众人微愣。
还是季清洄先回过神，他一扬唇，带头哼唱起来。
他的歌声好听，是众所周知。
连温听萝也领教过。只是她只听过那一回，后来没再听见过。
“时光的河入海流，终于我们分头走。”
“没有哪个港口是永远的停留。”
BGM一响起，就好像自带了泪点。
加上他这么一唱，已经有泪点低的人眼泪夺眶而出。
没过几秒，同学们纷纷反应过来，跟着唱了起来。
这是一班全体最后一次合唱。
他们毕业了。
大家以后，就各奔前程了。
他们或许会考上心仪的大学，或许会略带遗憾地去一所自己不太满意的大学。唯一的共同点只有，他们的身边不会再是一班的同学们了。
今后，这场人生的旅途，他们会有更多同行的人，也会遇见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人，他们会走向更加广阔的天地，拥抱更加深远的人生，但是陪伴同行的，不会再是一班的同学们。
他们的青春，好像落幕了。
一首歌毕，有人在哭着骂，到底是谁点的这首歌，这不是催泪吗？本来就很想哭了，这一唱完，直接就抱头痛哭了！
桌上的纸巾盒，不知何时已被抽空。
他们眼含泪水，不舍自己的青春，亦是不舍在这一场青春中占据了最重分量的人。
有人去抱王大志，也有人去抱同桌。
季清洄刚要去找温听萝，却发现，她已经被岑可紧紧搂在怀里，又哭又跳，两人之间无一丝空隙。
他狭长的眼眸危险地一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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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们都在笑骂不愧是槐城一中的效率，生怕他们少学一分钟。
岑可转头找温听萝的时候，忽然一愣，“萝萝,你脸怎么这么红？”
温听萝不知道有多红,很明显吗？她无辜地眨了眨眼：“热的。”
是吗？
岑可狐疑。
最近槐城是开始热了,但也没这么热吧？
她挠挠头,“哦,这样。”
岑可忽然忘了自己刚刚是为的什么事找萝萝,她迷茫地又转回头去。
温听萝平生从来没有这么淡定地胡说八道过。她有一种自己都被季清洄带坏了的感觉。
再一看身边的人,正扬着唇在忍笑。
她气不过,将课本竖起来挡在两人面前——断绝联系渠道。
那边好像真安静了。
——就在温听萝刚起这个念头的时候,他的声音忽然近在咫尺：“真的热么。”
她被吓了一跳，哑声失声,险些下意识地站起来。
温听萝侧目,他竟就在她耳边，紧挨着她竖起的课本与她说话,一双凤眼,已是恨不得将她勾进其中。
她咬着牙,声音都是挤出来的：“季、清、洄。”
他摸了下她的脸,一本正经地感知温度：“嗯……还好，不是很烫。”
温听萝一愣。他的手就那样自然而然地覆上来，抚在她的脸上……
她没想到这人已经可以这么淡定地放肆，浑然不觉自己的行为有多过线。她一把拽下他的手，慌张地四下一看,确定安全后又赶回来瞪他,警告道：“你……安分一点。”
这个世界上。
大抵是第一次有女孩和他说。
——你安分一点。
季清洄再次解锁新的乐趣,摁着眉心，却压不住笑。
“行。”他看上去可真是太好商量了，“听你的，安分点。”
没什么可信度。
温听萝听听而已。
为了压压他嚣张的气焰，温听萝翻出了一道她之前没做出来的数学大题给他做。
——效果不错，果然叫这厮安静到了晚自习结束。
就在她背起书包要走的时候，却被他拽住，“解出来了，来，给你讲讲题。”
温听萝：“？”
她想准点走人，不想拖堂。可是自己挖的坑，咬碎牙也得自己跳。
温听萝只能不情不愿地复又坐下来，听他讲题。
“先设三点，这点是W，这点是L，这点是T。”
他似乎惯常用这几个字母，温听萝早已习惯，点点头，听他继续往下讲。
季清洄也不着急，不紧不慢地讲完。
等他讲完，已经是十几分钟后，班级的人走得飞快，早已走空。温辛和温听萝说了，去车上等她，所以这时候班级里只剩两个值日生和他们俩人。
值日生打扫完，一起提着垃圾桶去倒垃圾。
——班级彻底只剩下他们两人。
季清洄猝然伸手拉过温听萝，吻住她。
她错愕的神色甚至都来不及收。
——唔，这个混蛋！
一个晚上偷袭她两次，玩的还全是心跳！
明明是她想让他做道题，安分点儿，乖乖待到放学，可哪里想到结果却演变成了她又被占了一次便宜……？
这叫什么？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季清洄没有太过分，他知道倒垃圾的地方离班级的距离，对于他们多久会回来，他心里有个大概的估算，到底还是没舍得浪费这么一点时间。
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吻，他就撤了回去，只是摩挲了下她的手：“怎么办，不想放你走。想跟你一起回家，入赘也行。”
温听萝：“？”
男生有多会撩人，她算是领会了一回。只消浅浅淡淡地给说上几句，轻易就能撩动人心弦。
瞧他多会说呀。
三两句话，几乎要将未来的饼都给她画全了。
好听的话实在是悦耳，尤其是，当这话还是季清洄说的时候，悦耳程度翻以数倍。
温听萝抽回手，摸了摸通红的耳垂，“走了啦，回家。”
他哑声说：“要高考了。”
温听萝不解地看他：“嗯？”
这自然是不必他提醒，她难道还能不知道要高考了吗？每天都在倒计时，老师在说、同学在论，哪里需要他来告诉她。是以她不知他忽然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高考后，就能在一起了。”他沉沉地凝着她。
目光烫得温听萝几乎无法对视。
她狼狈地移开眼，闪烁着目光，几不可闻地胡乱嗯嗯着。
季清洄扬唇。
等待马上结束。
她听见，他同她说：“我等很久了。”
高考如约而至。
那是属于这个夏天，属于某个特定少年人群的独特记忆。
最后一科考完后，走出考场，也就意味着——全体解放。
呐喊声欢呼声不绝于耳，这群高考完的少年尽数释放出了压抑住的天性。在这一刻，他们的笑容是最轻松的，也是最恣意的。
——少年本该如此。
温听萝仰头看了眼依旧炽烈的日光，抬起手遮了遮，弯起了唇。
考完了。
结束了。
她的十年寒窗，也至此落下帷幕。
她为了这一天，付出了十几年的心血。
好在，诸事顺遂。
希望，得偿所愿。
当天晚上，他们全家还在外面吃饭的时候，她收到了季清洄的消息。
——【不在家？】
听这话就知道他现在或许正在温家楼下。
温听萝有些意外，连忙解释：【在外面吃饭呢。你在哪里？在我家吗？】
季清洄：【嗯。你先吃，待会有空了找我，有事跟你说。】
待会才说吗？
温听萝被他吊足了胃口，心痒痒的。
可她只能先说好。
因为温常赋和徐亦婉都在身边，在这种时候与他聊天，她紧张。
——直到现在，她仍然满满都是早恋怕被发现的慌张和心虚。
她觉得，她不太适合做亏心事。
徐亦婉不管孩子们成绩出来后是什么样，反正现在考完了，放松和休息就该是第一位。她和丈夫带着两个小崽子又是吃又是玩的，庆祝他们高考结束，接下来可以拥有接近三个月的假期，一家人玩到了很晚才回家。
都已经是深夜了。
温听萝才得以给季清洄打去电话。
“你刚才说有事和我说……是什么事呀？”能用一句话就吊满她一晚上的胃口，也就只有季清洄了。
那边却传来季清洄不满的声音：“给我打电话，就只是为了问这件事？”
温听萝的声音温软，有些无辜的疑惑：“不然……呢？”
季清洄愈发不满意，提示道：“高考完了，都没话要跟我说么，也不想见我么。”
“……”
温听萝有被傲娇到。
她站在阳台边打电话，抬眸看向天边的月亮，任由月光洒落在自己身上。
她弯着唇说：“那还是，有点想的。”
她高考结束，第一个想看见的人就是他。
最想看见的，只有他。
她想告诉他，她完美地答了题，状态很好，没有出什么纰漏。
她觉得她答得还不错，给这十年寒窗呈上了一份满意的答卷。
高考终于结束了，她还想给他一个很大很大的拥抱，告诉他：我们终于解放了，这一年终于终于结束了。
可是考场这样大，加上人群涌动，她一时间望不见他。他们没有心灵感应，没办法及时准确地感应到对方的方位，所以她找不见他。
爸爸妈妈就在校门口等她，她刻意地流连了会儿，也没望见他后，便只能离开。
季清洄慢悠悠地说：“作为惩罚——”
温听萝连忙打断：“等等，怎么就惩罚了？”
她都说她想了！这人不讲理！
季清洄勾着笑，“你到现在才勉强想起我，难道不该惩罚么？”
他很有理有据。
但温听萝觉得自己好冤，怎么莫名其妙就背上了个惩罚。
她紧紧蹙着眉，思考半晌，才犹豫道：“你先说来听听。”我再决定我要不要接受这个惩罚。
季清洄：“？”
他嗤笑了声，“你想得倒是挺美，全天下的便宜都要叫你一个人占完了。”
温听萝皱皱鼻子：“你别这么小气。”
季清洄挑眉。
得。
这还上升到他小气了。
他摁了摁眉尾的无奈，不跟她计较，“惩罚是，陪我去趟毕业旅行。”
温听萝：“？”
还有这等好事？
原来这就是“季清洄的惩罚”？
她眼前一亮，舔了下嘴唇，“那再多来几个惩罚。”
季清洄：“……”
“我温听萝今天就舍生忘死一回，接下这惩罚。下回还有惩罚记得喊我。”
季清洄：“……”
温听萝笑出了声。
在这夜里，比银铃还要悦耳。
她强迫自己认真一点，问些正经问题：“怎么突然想去毕业旅行呀？你自己一个人吗？想去哪里？”
“倒也不是突然，之前就想过，所以都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不止我们两个，还有符戈和岑可，地点先保密，到时给你个惊喜。”
温听萝听得眼睛越来越亮，堪比漫天星子，甚至更胜三分，俨然是充满期待。
她刚想答应，但是谨慎起见，她还是先问了下：“你们应该不会是联起手来把我拐骗卖去深山老林吧？”
季清洄：“……”
他笑了声，“就算是，我也能成功。”
就算真的是要拐骗她，他现在也完全有信心将她成功诱哄住，进退结合地打消她的疑虑，将她成功带走。
温听萝愕然。
好嚣张，好狂妄。
听得她拳头都硬了。
“你知不知道，你这番话很犯罪？”她不满地质问。
“还有更犯罪的事情想做。”他哑声说。
温听萝：“？”
“怎么不问是什么事情？”
“……不太想知道。”这还用问吗？
眼看着话题即将跑偏，温听萝飞快地说：“等我考虑一下再回答你！”
她一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就跟身后有大尾巴狼在紧追着她跑似的。
温听萝本来是要答应的，和好朋友们一起毕业旅行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更何况……还有他。
但在他的危险发言之后，她犹豫了，她觉得她得先考虑一下她的人身安全。不是担心会被他们拐卖，而是担心他……这个危险恐怖分子的行为。
温听萝在房间翻来覆去地想了很久很久，却是越想越纠结。一边是按捺不住的想去，一边是可能会有“危险”的预警。
最终，她给岑可发了条消息：【可可，你会保护我的，对吗？】
岑可莫名，不知此话何意。怎么突然这么问？
她挠挠头，老实地按照字面上的问题回答：【那当然啦，你可是我的宝贝萝萝！】
于是。
温听萝一咬牙。
她决定大胆地答应一回大灰狼的邀请。
她拼了。
而且这么多人呢，又不止他们俩，应该也不至于太“危险”。
——温听萝脑海里的危险与旅途无关，只与季清洄有关。
她给他发消息，说她去。
季清洄收到消息时，勾唇笑了下。纠结了两个小时，终于是，纠结完了啊。
挣扎什么？兔子终究是要……
掉进狼窝的。
他们的毕业旅行暂且定下。在去之前，还有个谢师宴。
是一班的同学们自主筹备的，主要是大家想再聚一次，好好告个别。
定好的时间还没到，人已经来了一小半。
温听萝和温辛已经提前了很早出发，没想到来得都还算是晚的。
她往里探了探，一眼就能定在某个人身上。——他总有这样的本事，于人群之中，也不曾堙灭半分，永远都是最耀眼的那一个。
她和温辛随便找了个地方坐。
不知道是不是温听萝的错觉，她好像感受到季清洄若有似无的目光。
他们刚坐下没多久，王大志就到了。
他穿得齐整，一丝不苟的，不知道的以为是要去开会。唯一一个和平时不同的点是——手上没拿保温杯。
同学们一拥而上，将他团团围住。王大志乐呵呵的，大有今天任由大家玩闹的纵容之意。
等吃饭吃了大半时，又不知是谁带的头，纷纷要给他敬酒。
一人不过喝半杯一杯，可王大志就惨了，不知要喝多少杯。
但他也不急不恼，真就迎难而上。
女同学们较少凑热闹，只在旁边看着热闹。
王大志酒量好像没有太好，半晌过后，就已是半醉。
温听萝不经意间看见，他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季清洄的肩膀，说了句：“你小子啊。”
季清洄淡笑应下，坦然在在。
虽然看着没什么不对劲，可是温听萝总感觉他们俩有故事。
季清洄这表情她可太熟悉了，分明是得意的，只不过收敛住了，才给人谦虚之感。所以——他做了什么呢？
真奇怪。
她得不到答案，只能摇摇头，不知道这家伙又装神弄鬼地玩了什么。
等酒足饭饱，大家明显还没说够话、聊够天。
好不容易高考完，好不容易解放——
心境完全不同，心情也比之前放松了许多许多。高考前的压抑倏然退散，他们积攒了不知道多少话想说呢！
于是众人断然决定转战KTV。
偌大的包厢里，盈满了热闹的声音，喧闹嘈杂。
不知道是谁跑去点了首《凤凰花开的路口》，当歌声响起的那一刻，众人微愣。
还是季清洄先回过神，他一扬唇，带头哼唱起来。
他的歌声好听，是众所周知。
连温听萝也领教过。只是她只听过那一回，后来没再听见过。
“时光的河入海流，终于我们分头走。”
“没有哪个港口是永远的停留。”
BGM一响起，就好像自带了泪点。
加上他这么一唱，已经有泪点低的人眼泪夺眶而出。
没过几秒，同学们纷纷反应过来，跟着唱了起来。
这是一班全体最后一次合唱。
他们毕业了。
大家以后，就各奔前程了。
他们或许会考上心仪的大学，或许会略带遗憾地去一所自己不太满意的大学。唯一的共同点只有，他们的身边不会再是一班的同学们了。
今后，这场人生的旅途，他们会有更多同行的人，也会遇见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人，他们会走向更加广阔的天地，拥抱更加深远的人生，但是陪伴同行的，不会再是一班的同学们。
他们的青春，好像落幕了。
一首歌毕，有人在哭着骂，到底是谁点的这首歌，这不是催泪吗？本来就很想哭了，这一唱完，直接就抱头痛哭了！
桌上的纸巾盒，不知何时已被抽空。
他们眼含泪水，不舍自己的青春，亦是不舍在这一场青春中占据了最重分量的人。
有人去抱王大志，也有人去抱同桌。
季清洄刚要去找温听萝，却发现，她已经被岑可紧紧搂在怀里，又哭又跳，两人之间无一丝空隙。
他狭长的眼眸危险地一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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