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夏时光_不驯的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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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夏时光

  苏俞去姜凡家蹭了一顿午饭。

  晚上凉下来,他蹲在村头拿着根狗尾巴草逗村里的小黄狗,跟姜凡聊天:“你说七哥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姜凡说:“不知道,明天炸甜麻花,吃吗”

  苏俞口水就流下来了:“吃吃吃。”

  这时,姜凡突然伸起脖子,指着远处:“他们回来了”

  苏俞眯起他的近视眼眺望过去,看到薛咏和邢烨然手牵手回来了,苏俞惊了一跳,揉揉眼睛,还真是手牵手。

  苏俞心拍跳快,想,这两人是怎么回事已经冲破伦理的束缚谈起来了吗不对啊,邢烨然还没成年啊。

  苏俞小跑过去,屁股后面还跟着一只小黄狗。

  这走近看,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更是你侬我侬。

  好像都哭过,眼睛微红。

  苏俞瞬间想到,各种八点档狗血电视剧主角相互告白确定恋爱关系前,好像都要情真意切地哭一场,他的思维一下子活络开来。

  但这时候只能装成没看见,苏俞说:“你们回来了啊。不是骑车出门的吗车呢”

  薛咏说:“路上突然坏了,就先停在我朋友家了,没开回来。我们坐车回来的。”

  薛咏迟钝了片刻,才意识到自己还牵着邢烨然的手,手心早就热得冒汗,也不知道是他的手汗还是邢烨然的手汗,或者两人的汗都有,像是胶水一样把他们黏在一起。

  刚才他们从车上下来,回村的路上经过一条狭窄的小道,天又黑了,他嘱咐邢烨然小心脚下别摔到田里去了。

  邢烨然说:“哥,那你牵着我吧。”

  薛咏就牵住他的手,但没有并肩走,邢烨然落后一步,跟在后面。如此他们就算牵着手,也不像恋人,而像是牵着只温驯的大狗狗。

  现在被人看到了,薛咏才觉得好像是有点暧昧,讪讪地松开了手。

  邢烨然的手还依恋地贴过来一下,才分开。

  苏俞问:“你们吃饭了吗没吃饭的话,姜凡的妈妈今天做了韭菜鸡蛋饺子”

  邢烨然问:“还有剩”

  苏俞摇摇头:“我以为你们不回来了,都被我吃完了。你们家又没有冰箱。”

  薛咏这才觉得饿。

  邢烨然说:“哥,吃饭吧,我给你做饭去。”

  薛咏说:“你又不会用土灶,还是我烧饭吧。”

  邢烨然说:“一起做。你教教我。”

  薛咏老家房子修的还是大铁锅土灶,得自己烧柴火。

  薛咏稍微教了一下邢烨然怎么弄,他就把火点起来了,没熏什么烟。

  薛咏利索地切着菜,厨房里只有他切菜的声音,和邢烨然折柴烧火的裂声。薛咏听到客厅传来苏俞打游戏的声音,心想,幸好还带了个苏俞过来,否则要是只有他和邢烨然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说不上的尴尬。

  他不好意思和邢烨然单独待在一起,就算一句话都不说,光是因为邢烨然在他的附近,就让他忍不住去在意,觉得浑身不自在。

  苏俞正在打游戏,肯定不会进来,也不会听见他们的对话。

  薛咏说:“你再好好想想,这是你的前程。别一时冲动。不管你是去是留,哥都支持你。”

  邢烨然把柴往炉膛里塞,灼灼的火光映在他脸上,坚定地说:“我说了我不走。哥,你心理负担别那么重,别说什么觉得拖累我的话了,当年要不是你收留我,我早去死了。”

  “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哪有人往低处走的”

  “哪有人说自己是低处的”

  白天那会儿,邢烨然是气疯了,一心只想着薛咏居然要抛弃他,气得没办法理性思考。

  哄薛咏还不简单吗薛咏可笨了。

  邢烨然语气轻松、有条有理地说:“哥,你是觉得我跟邢教授出国肯定比留下来是吧其实并不一定。不必觉得国外的月亮就比国内的圆。”

  “难道我出国发展就一定会比国内发展的好吗”

  “而且天底下没有白得的午餐,国外的好学校和国内的不同,学费奇高,假如由她来承担这笔学费,那我就是欠下一大笔恩情,你想,就算是国内会有富豪捐助学生读书,也会提条件说以后毕业以后进他的公司工作之类的,这一笔恩情,我未必能简单偿还清;当然,我也可以选择自己申请助学贷款读书,然后花十几二十年去还”

  “你说她是教授,她丈夫是企业家。可他们有自己的亲生儿子女儿,还有别的养子,我虚岁都十八了,哥,就算我现在过去,也肯定跟他们混不熟,是家产能轮得到我继承还是公司能轮得到我掌管”

  “就算在他们的帮助下,我进入一家名校,毕业以后再聘进大公司,也就是当个给资本家干活的高级打工仔。或许我运气好,熬个二十年能坐到比较高的位置,但那肯定得付出很多的代价,我得牺牲睡眠、牺牲休息甚至牺牲婚姻和良心。”

  “而且在外面,人不生地不熟,我谁都不认识,要重新适应文化环境,你觉得我会很快乐吗”

  薛咏听得一愣一愣,脑海中已经构想出衣冠禽兽、道貌岸然的邢烨然模样,不禁纠结起来。

  邢烨然循循善诱地说:“你说是吧哥,变数太多了。”

  “而我留在国内呢,我又不是考不上顶尖高校。毕业出来,我一定能得到一份在大家眼里都很体面优越的工作,工资高,还不用才上学就欠下人情或欠下学费贷款。”

  “我们俩也不用分开。”

  邢烨然其实很想说他根本就不介意赚多少钱,他又不是没过过挥金如土的生活,因为享受过,所以并不执念,他觉得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才好。

  薛咏觉得邢烨然说得非常有道理,但是当下也容不得他深思,因为再走神,菜就要烧糊了。

  薛咏煎了两条小黄鱼,炒了一盘小青菜和地三鲜。

  饭香也飘散出来。

  邢烨然疯狂跟他撒娇,一点大男人的身段都不要,说:“哥,你舍不得我的。我要是走了,你再去找一个像我这么好的弟弟比我乖的没有我聪明,比我聪明的没有我长得好看,比我好看的没有我会打架。你说是不是”

  薛咏笑了:“你最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邢烨然理直气壮,厚着脸皮地说:“难道不是吗我这是客观条件摆在这儿呢,谁能反驳”

  “哥,你想好给我取个什么新名字没有”

  薛咏摇摇头:“没有这不是还没决定好吗”

  邢烨然说:“反正我决定好了。”

  邢烨然这疯起来能让人气到原地去世,甜起来也不得了,可以把人哄得七荤八素,邢烨然说:“哥,我也不觉得你是低处,你别总是贬低自己。我觉得你自打去学校以后,还没卖烧烤的时候开心,你觉得自己失过学就低人一等,我不觉得,我觉得你特别厉害,我从你身上学到了很多美好的品质。等你通过自考本科考试,再考研究生,考博士,至多晚两年,你就是在往上走啊。”

  “我们一起上大学,一起奋斗,不是也好吗”

  有道理啊。薛咏怔怔地想。

  邢烨然看他已经听入神,夹了一块鱼肉,把刺儿都挑干净了,再放进薛咏的碗里。这时候薛咏会有点反应,下意识地吃一口饭。

  他再喂,薛咏再吃。

  邢烨然想过大学的事,薛咏不许他留在本地大学,那他可以想个办法,把薛咏拐到他读大学的城市去,在外面租房子两个人一起住,在哪读书不是读书他觉得自己给薛咏讲课绝对比那种挂靠学校的野鸡培训班好多了。

  邢烨然感觉形势大好,继续骗:“哥,其实你本来就打算自考,没必要报什么班,我给你上课就好了嘛。等我考上大学了,你还可以和我一起过去,多好的机会啊,是不是”

  “你别去那种挂靠大学外包的培训班上课了,哥,就是浪费钱。”

  这个薛咏就不赞同了,他皱眉反驳:“我不觉得是浪费钱,老师讲的挺好的。”

  “你的意思就是你可以给我上课,但你自己不用上学的啊我总不好总是占着你的时间。”

  邢烨然昧着良心说:“哥,你挺聪明的,你自学能力很强,我觉得真用不上。而且你不觉得你自从去那大学以后,还没以前卖烧烤的时候开心吗卖烧烤累,但我们多开心啊。”

  “你只要不去那什么大学,不想到自己年少失学,不觉得自己不如别人,你就充满自信。”

  “你在外面,出去问一句,谁不知道你七哥的名号啊谁不敬重你啊”

  “我觉得学习这种事情和心情也有很大关系,心情好了,学得既快乐又快速。自考又不需要非在学校打卡完成课时,在家学也一样。”

  “我教你嘛,小班教学还能比一对一教学更好我觉得你那老师的水准百分百不如我,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首都对了,哥,你去过首都吗”

  薛咏摇头。

  邢烨然说:“那真好增长见闻。我去旅游过三回,到时候我带你去玩。你看多好,又可以学习,又可以见见世面,是吧我们俩住在一块儿,我可以照顾你,你也可以照顾我。”

  薛咏已经傻了,他被邢烨然说服了七七八八。

  他都快不记得一开始他们是在讨论收养问题了。

  总结下来。

  照邢烨然这么说,不但邢烨然留在国内就是最好的选择,而且他到时候跟去邢烨然的大学更好

  好像有哪里不对啊。

  薛咏没来得及想,邢烨然又打断他:“哥,还吃吗”

  薛咏才发现自己都吃撑了,说:“哦,我不吃了。”

  薛咏低头,碗里还剩下半碗饭,倒掉又很可惜。

  邢烨然熟练地把他的碗拿过去,说:“哥,你吃不完,我帮你吃吧。”

  邢烨然把剩下的饭菜都倒在一个大碗里,拌成一份类似狗狗饭的东西,大口大口地吞食。

  薛咏说:“我都吃了两碗,还吃得下啊”

  邢烨然说:“吃得下,我长身体,所以吃得多吧。”

  薛咏看他那越来越宽阔的肩膀,心底升起危机感,邢烨然这还长啊都已经要一米九了,还长太高了吧

  薛咏看他吃饭吃得喷香,一点都不挑剔,已经完全记不起来邢烨然当年那臭屁骄矜小少爷的神态了,真是判若两人。

  吃完饭,邢烨然吹着口哨洗碗。

  他觉得自己连战告捷,胜券在握。

  邢烨然到客厅,问苏俞:“我哥呢”

  苏俞说:“你哥擦澡去了,他现在怎么不在院子里冲澡啊”

  邢烨然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你脑子里一定在想什么肮脏的东西。”

  苏俞“呸”了一声:“我顶多偷看一眼,你他妈都上手摸了。你好意思说我吗”

  邢烨然满脸通红:“那不一样,我跟我哥我们是兄弟。”

  苏俞阴阳怪气地“呵呵”两声,说:“我是没见过兄弟俩手牵手,比小情侣还黏糊。”

  “你真别乱说”邢烨然稍微认真了点,澄清,“我哥就把我当小孩。”

  苏俞问:“七哥把你当小孩不假,你可没把他真当你哥吧,你敢说自己一点别的心思都没有”

  邢烨然自欺欺人地说:“对,没有,我和他就是兄弟,这辈子都是兄弟这样已经很好了。”

  苏俞看他过于郑重的表情,怔了怔,说:“你可别骗人了。你看七哥那眼神,傻子都能看得出来你喜欢他。”

  “是吗”邢烨然想了想,说,“那我尽量收敛一点。”

  爱就是即便卡在喉咙不说出来,也会从眼神里流露出来。

  苏俞无语:“靠,你要不要这样”

  “你看你,管薛咏一口一个我哥,他是你亲哥吗我记得你亲哥另有其人吧”

  “我看你这么叫的时候才是把你亲哥忘到脑后,你都不记得薛咏其实是你嫂子了吧。不然你还能拼了命找你亲大哥的黑点你有没有把你哥好像有个初恋情人的事告诉七哥啊”

  一提到“嫂子”这词,邢烨然又条件反射地感到膈应。

  邢烨然说:“别说什么嫂子了,嫂是女字旁的,薛咏又不是女的,叫什么嫂子而且我尊敬他喜欢他是因为他本身好,和他是不是我大哥的男朋友没关系。”

  “你以后别提了,真的。”

  “就算我曾经有过什么心思,也只能当作没有,我也会让他变成没有。我不会让他为难。我觉得就当兄弟挺好的,当一辈子的兄弟。”

  这家伙就是在自我麻痹呢。

  这邢烨然喜欢薛咏,他闹心,邢烨然说不喜欢了,他也闹心。苏俞觉得自己快为这个情敌操碎了心:“我不觉得你能安分守己只当薛咏的弟弟,只要人有,就会不满足,不满足,就会想要更多。”

  邢烨然心中本来就未完全熄灭的火星被苏俞一泼油浇上去,“滋滋”地死灰复燃起来,他明知不对,还是难以遏制,烦躁地问:“那我能怎么办我是他深爱的前夫的弟弟,我看他接受普通男人就很难了,到我这的难度系数起码翻100倍”

  苏俞就图个嘴巴爽,可没想帮邢烨然解决问题,贱兮兮地说:“说不定哪天七哥失忆了,那你不就有机会了”

  邢烨然愣住,他想到薛咏发病时的事,薛咏傻乎乎的不知道是记得还是不记得,反正像只小兔子一样依赖他。

  他抱着薛咏,像是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没有束缚,没有规则,没有指责,薛咏只有他。

  那是他珍藏的回忆。

  他不会告诉别人。

  不过,他不可能把薛咏变成那副模样,事实上,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见识第二次了。

  他就希望薛咏是整天笑嘻嘻、傻呵呵、大大咧咧、什么烦恼都不往心里去的小太阳。

  他们还要说话,听见脚步声。

  是薛咏过来了。

  邢烨然和苏俞赶紧闭嘴。

  进卧室前,苏俞瞪了邢烨然一眼,用眼神鄙视他:你不是说当兄弟你还黏着薛咏睡

  邢烨然当没看见。

  邢烨然觉得一定是青春期激素的影响,才让他总是想入非非。

  不行,他不能输给肤浅愚蠢的身体冲动。

  连这样微不足道的冲动他都控制不住,他以后能办成什么大事他能成功克制住,他就是真的把薛咏当成自己的哥哥了。

  邢烨然只能躺在床上想别的事情来分散自己的心神,他念念有词地低声背各种定理公式。

  薛咏听见,非常震惊,心想,邢烨然原来只是表面上看上去漫不经心,其实背地里这么努力,连睡觉都在复习知识,难怪考试考得那么好。

  嗯,他得学习一下。

  这样想着,薛咏也开始背了起来。

  邢烨然无奈:“哥,你背错了。”

  薛咏惊了:“我背错了吗”

  邢烨然确信地说:“背错了。”

  薛咏半信半疑:“是吗不应该是吗”

  邢烨然说:“不是。”

  他把薛咏的手拿过来,在他的手心写公式:“应该是这样,你不会一直记错了吧”

  薛咏挠挠头,把手机掏出来,翻出他上课来不及的抄下来先拍照记录的课件t照片,说:“喏,我没记错。”

  邢烨然搜给他看:“是你老师写错了。我就说你那老师不好。你别跟着他学了,越学越错。”

  薛咏不说话。

  没面子。生气。

  他最近为什么老是被邢烨然管教啊

  凭什么呀

  明明是他的年纪比较大,以前都是邢烨然被他管。

  邢烨然见他不说话,还背过身去,觉得有点好笑。

  邢烨然靠过去:“哥,你生气啦你别生气嘛。”

  薛咏别扭地说:“没有,明天我不是答应了帮村里的奶奶摘菜吗要早起,你也早点睡了。别背公式了,吵死了。”

  邢烨然:“哦。”

  等邢烨然都睡着了,薛咏反而还醒着。

  他转过来,用目光描摹着邢烨然的俊美脸庞。

  邢烨然还未成年,其实还是他来做决定。

  是他舍不得邢烨然,不然他能有好多办法能让邢烨然离开。邢烨然依赖他,他何尝不依赖邢烨然吗

  好不容易才得到了的亲人,他怎么可能舍得轻易送给别人。

  自私就自私吧,他不要让邢烨然跟别人走。

  他要把邢烨然留在身边,谁都不给。

  一夜到天亮。

  夏天的早晨最舒服,既不会太冷,也不会太热。

  穿上防水靴,戴上手套和大草帽,一头钻进草木茂盛的田里夏天正式开始了。

  捞小鱼,抓虫子,捉知了,在这家撩一下大白鹅,又去那家摸摸刚下的一窝小狗崽,每天都热热闹闹。

  超市里二三十块一斤的野树莓这里漫山遍野都是,田里刚摘下来的西瓜又沙又甜,隔壁奶奶送的芋头干和梅干菜下饭太香了。

  邢烨然在和村里的一位老爷爷学编竹学木艺,认真拜师,举一反三,还没完全学过,先用野草给薛咏编了一篮子的各种小动物,一只都不肯分给别人,结果转头就被薛咏分给了村里的小朋友们,气死他了。

  他们还去干了两三天采茶工,体验了一下摘茶炒茶,苏俞表示回去以后一定好好念书,他收起小半罐自己炒的茶叶,说要带回去给家里人。

  每天都有事儿做,满村子跑,累得回来倒头就睡。

  小半个月下来,邢烨然的肤色都变成了蜜一般的小麦色,把手和薛咏的放在一起,差了好几个色号,苏俞和姜凡也黑了,村里的小孩子们更不用说,他们本来就一个比一个黑不溜秋。

  只有薛咏一个人还像是从没出去见过太阳一样白。

  薛咏准孩子们在村里疯跑,唯一不准他们去村边的水库玩。

  薛咏非常严肃地警告他们:“不许去水库玩,每年警告,每年都有小孩子去玩水死掉,你们绝对不可以去,听到了吗”

  邢烨然说:“我会游泳的。”

  薛咏说:“会游泳也不准去。”

  邢烨然说:“我也没想去玩。”

  当时叮嘱过,薛咏就把这事给忘了,邢烨然听他的话,他不让做的从不会去做,苏俞臭美,没带泳衣,肯定不会直接往河里跳。

  过了两天,薛咏正在帮村里的一个老奶奶摘果子,好让她拿去镇上卖钱,袋子不够,他就叫跟过来的邢烨然回家拿两个蛇皮袋过来。

  结果邢烨然一去不复返。

  拿两个袋子拿哪去了

  薛咏纳闷地往回走,路上撞见一群跑回来的小朋友,正在哇哇大哭,一见到他,就拉着他说,围着他说:

  “然然哥哥淹水啦”

  “要死掉了”

  “救救然然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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