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让郭国柱窝囊的是，昨天他迷迷糊糊收下了吕俊宇的纸条。他恨自己每每到临头，总是当头蒙。他为何不直接拒绝了吕俊宇，现在怎么办？
在炼钢工段更衣室换衣服时，他有意将口袋里的纸条，又掏出来看看，装到工作衣的上兜里。
他走到炉前的门洞时，踯躅了一下，向车间办公室也就是高车组的方向看了两眼。
背后有人拍他一下：“国柱，”他吓一跳，“哈哈哈，”是徐利，笑着把眼镜扶扶正，“哎呀，噜噜水提升机成了，没见你反应，这下我告你个更好的消息，我就不信你还麻木不仁。”
郭国柱不愿意被人说落后，笑道：“我操，我哪能麻木不仁呢？啥好消息了，这么高兴？”
徐利神秘地卖关子：“你猜？”
“猜？那哪能猜见呢。”他脑子里乱的要命，实在没情绪猜。就随口道：“是不是小赵的眼睛，好了？”
“唉———，”徐利的神情忽然有些黯然，“我可真是做梦也巴不得了，可是，据说，这几天转到了省眼科医院了，我正想抽个时间看看他去，改天咱们去一下。”
“行了，没问题，一起去看看。”郭国柱以为要他猜的就是这事，他长叹口气，扭头四周看看。
徐利顺着他眼光，往北面望望，狡黠地笑笑：“国柱，看谁呢？最近有点心神不宁啊，小心啊，嘻嘻嘻。”其实，他心里有事，不等郭国柱说话，就着急道：“唉，听到一个内部消息，厂里决定了，综采项目要挑选一些人去英国培训呢！”说着，啪，拍一下郭国柱肩膀，“你说，是不是好事？”
郭国柱马上想到，好像上次徐利说过这事，他觉得和自己没啥关系，漠然地淡笑：“好事，咋不是好事了———你能去哇？”
“我觉得我能去，嗨，别和别人说我的想法啊，这种好事，竞争肯定激烈，不能张扬。”
“嗨，我和谁说去呀？和我们干活的工人，没啥关系，和谁说去？”他神情越发有点迟钝，这时候对什么事都没兴趣，好像一种没吃饭的感觉，浑身软沓沓的。
“咋了？这么没精打采的，不会是失恋了哇？”徐利本想开句玩笑，不想，郭国柱脸色陡然变得尴尬起来，说：“狗……”他想说狗屁了，觉得不妥，“不说了不说了，快忙呀，一会刘师傅又批评呀。”转身想走，不知怎么突然想来句玩笑，“你，你和甄凤未咋样了？”
“还那样。”
“还那样？还咋样了？”
“老样子。”徐利的话看似平淡，但他说话时的笑容，却是收不住的。一看就是有进展，而且进展不错。
这时，突然有人喊叫一声：“呀！车把式，最近咋不见你么。”是大臭。然后就见车师傅从北面走过来。车师傅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扯着沙哑的嗓子和大臭斗嘴，只是当走到跟前时，突然啪一巴掌拍在大臭肩膀上，瓮声瓮气到：“你小子，找下老婆了没有？”
“谁了？我？老婆还不知道在哪个肚子里圪钻呢了。”
“呀！大臭，可惜呢么，这么好的圪夹，还莫找下老婆。”车师傅想走开，并说，“快去哇，大刘又叫你们呀。”
大臭不在乎，追着车十二斤：“唉———没事哇？”郭国柱不由地注意看车师傅的脸，他正嘀咕这事。
车十二斤停住一步，一回头：“有球的事呢！”
郭国柱笑了，但没插话。大臭来了劲：“有个球，也算。要真的干了也算，别他妈的啥球也莫挨上，连根毛也莫摸上……”说完，眯缝起小眼睛，使劲坏笑，对着郭国柱做出一副认真相，“你说呢，你说是不是太亏？”
车师傅背着手，本来要走开，听大臭说的来了劲，听着听着，面无表情地就冲大臭撩起了腿。大臭拧着脖子，一只手挡着屁股，使劲往前撅着肚子，躲着快踢到屁股的脚。
郭国柱边朝炼钢炉走，边对车师傅说：“车师傅，我可是找你有点事了啊。”
车师傅很痛快：“嗷，行了。”他不是对任何人都胡说八道。虽然不知道郭国柱想要说啥，但他很痛快。
刚到炉前，大刘匆匆地从外面进来，扫一眼，对郭国柱说：“咋这么晚才来了？”他觉得郭国柱不用提醒，和大臭圪搅在一起，不应该，“快点，今天好几炉呢，可他妈的，冒口又他妈的不行了，快点。”大刘嘴里的快点，大多时候是习惯，其实有时候事情并不需要那么急。大刘的口头语，还有“看那个球式哇，像圪夹的个圪揽式的。”这话，原来专门指小赖，因为小赖走起路来，两条丰满的性感长腿，总是走的笔直，两条大腿虽然瓷实浑圆，看似挨贴在一起，用大刘的话就像夹着根棍子，但是，一点也不显得臃肿。有时候，这种让大家嘲怼的姿势，反倒是让后生们一边骂，一边还禁不住想多看几眼。
现在，大刘不知道从哪来的火，虽然他不由地总要对郭国柱客气些，但还是想发火。他骂大臭：“可你妈的，一天到晚想球啥呢，迷而巴登的，让你拿找一根别棍，找**了一圈，找你妈的哪儿去了。”
“找去来呀，咋没找呢！”大臭还挺嘴硬。
“那，找到别棍呢？”
“别棍？等一下呀，着急球啥呢。”大臭平时不怕大刘，但大刘火气上来了，他也怕。
“在哪了？”大刘的瘦脸，最近显得更加消瘦了。
“在哪儿了？腿中间不是圪揽？”还没说完，自己先笑了，甚至笑的一时止不住。
大刘无奈地摇头，怒道：“可你妈的要起山了！”一转身，飞快地走了。快得好像屁股后面有股烟。
炉子旁的空地上，躺着一个大圈梁。像一个大大的井口。圈梁有小腿那么高，不过，比一般的井口要大的多。炉前工人们叫它冒口，也叫水冒口。实际上属于钢炉顶盖上的水冷却装置。也就是水冷炉盖，这种电弧炉全水冷炉盖，盖子面，像锅盖，盖子下面又有一个钢圈梁，里面灌水。和其他设备一样，这些零件总有坏的时候，这时候，于文琢磨的就是冒口修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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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炼钢工段更衣室换衣服时，他有意将口袋里的纸条，又掏出来看看，装到工作衣的上兜里。
他走到炉前的门洞时，踯躅了一下，向车间办公室也就是高车组的方向看了两眼。
背后有人拍他一下：“国柱，”他吓一跳，“哈哈哈，”是徐利，笑着把眼镜扶扶正，“哎呀，噜噜水提升机成了，没见你反应，这下我告你个更好的消息，我就不信你还麻木不仁。”
郭国柱不愿意被人说落后，笑道：“我操，我哪能麻木不仁呢？啥好消息了，这么高兴？”
徐利神秘地卖关子：“你猜？”
“猜？那哪能猜见呢。”他脑子里乱的要命，实在没情绪猜。就随口道：“是不是小赵的眼睛，好了？”
“唉———，”徐利的神情忽然有些黯然，“我可真是做梦也巴不得了，可是，据说，这几天转到了省眼科医院了，我正想抽个时间看看他去，改天咱们去一下。”
“行了，没问题，一起去看看。”郭国柱以为要他猜的就是这事，他长叹口气，扭头四周看看。
徐利顺着他眼光，往北面望望，狡黠地笑笑：“国柱，看谁呢？最近有点心神不宁啊，小心啊，嘻嘻嘻。”其实，他心里有事，不等郭国柱说话，就着急道：“唉，听到一个内部消息，厂里决定了，综采项目要挑选一些人去英国培训呢！”说着，啪，拍一下郭国柱肩膀，“你说，是不是好事？”
郭国柱马上想到，好像上次徐利说过这事，他觉得和自己没啥关系，漠然地淡笑：“好事，咋不是好事了———你能去哇？”
“我觉得我能去，嗨，别和别人说我的想法啊，这种好事，竞争肯定激烈，不能张扬。”
“嗨，我和谁说去呀？和我们干活的工人，没啥关系，和谁说去？”他神情越发有点迟钝，这时候对什么事都没兴趣，好像一种没吃饭的感觉，浑身软沓沓的。
“咋了？这么没精打采的，不会是失恋了哇？”徐利本想开句玩笑，不想，郭国柱脸色陡然变得尴尬起来，说：“狗……”他想说狗屁了，觉得不妥，“不说了不说了，快忙呀，一会刘师傅又批评呀。”转身想走，不知怎么突然想来句玩笑，“你，你和甄凤未咋样了？”
“还那样。”
“还那样？还咋样了？”
“老样子。”徐利的话看似平淡，但他说话时的笑容，却是收不住的。一看就是有进展，而且进展不错。
这时，突然有人喊叫一声：“呀！车把式，最近咋不见你么。”是大臭。然后就见车师傅从北面走过来。车师傅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扯着沙哑的嗓子和大臭斗嘴，只是当走到跟前时，突然啪一巴掌拍在大臭肩膀上，瓮声瓮气到：“你小子，找下老婆了没有？”
“谁了？我？老婆还不知道在哪个肚子里圪钻呢了。”
“呀！大臭，可惜呢么，这么好的圪夹，还莫找下老婆。”车师傅想走开，并说，“快去哇，大刘又叫你们呀。”
大臭不在乎，追着车十二斤：“唉———没事哇？”郭国柱不由地注意看车师傅的脸，他正嘀咕这事。
车十二斤停住一步，一回头：“有球的事呢！”
郭国柱笑了，但没插话。大臭来了劲：“有个球，也算。要真的干了也算，别他妈的啥球也莫挨上，连根毛也莫摸上……”说完，眯缝起小眼睛，使劲坏笑，对着郭国柱做出一副认真相，“你说呢，你说是不是太亏？”
车师傅背着手，本来要走开，听大臭说的来了劲，听着听着，面无表情地就冲大臭撩起了腿。大臭拧着脖子，一只手挡着屁股，使劲往前撅着肚子，躲着快踢到屁股的脚。
郭国柱边朝炼钢炉走，边对车师傅说：“车师傅，我可是找你有点事了啊。”
车师傅很痛快：“嗷，行了。”他不是对任何人都胡说八道。虽然不知道郭国柱想要说啥，但他很痛快。
刚到炉前，大刘匆匆地从外面进来，扫一眼，对郭国柱说：“咋这么晚才来了？”他觉得郭国柱不用提醒，和大臭圪搅在一起，不应该，“快点，今天好几炉呢，可他妈的，冒口又他妈的不行了，快点。”大刘嘴里的快点，大多时候是习惯，其实有时候事情并不需要那么急。大刘的口头语，还有“看那个球式哇，像圪夹的个圪揽式的。”这话，原来专门指小赖，因为小赖走起路来，两条丰满的性感长腿，总是走的笔直，两条大腿虽然瓷实浑圆，看似挨贴在一起，用大刘的话就像夹着根棍子，但是，一点也不显得臃肿。有时候，这种让大家嘲怼的姿势，反倒是让后生们一边骂，一边还禁不住想多看几眼。
现在，大刘不知道从哪来的火，虽然他不由地总要对郭国柱客气些，但还是想发火。他骂大臭：“可你妈的，一天到晚想球啥呢，迷而巴登的，让你拿找一根别棍，找**了一圈，找你妈的哪儿去了。”
“找去来呀，咋没找呢！”大臭还挺嘴硬。
“那，找到别棍呢？”
“别棍？等一下呀，着急球啥呢。”大臭平时不怕大刘，但大刘火气上来了，他也怕。
“在哪了？”大刘的瘦脸，最近显得更加消瘦了。
“在哪儿了？腿中间不是圪揽？”还没说完，自己先笑了，甚至笑的一时止不住。
大刘无奈地摇头，怒道：“可你妈的要起山了！”一转身，飞快地走了。快得好像屁股后面有股烟。
炉子旁的空地上，躺着一个大圈梁。像一个大大的井口。圈梁有小腿那么高，不过，比一般的井口要大的多。炉前工人们叫它冒口，也叫水冒口。实际上属于钢炉顶盖上的水冷却装置。也就是水冷炉盖，这种电弧炉全水冷炉盖，盖子面，像锅盖，盖子下面又有一个钢圈梁，里面灌水。和其他设备一样，这些零件总有坏的时候，这时候，于文琢磨的就是冒口修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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