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早朝
皇宫,宣德殿
“属下凌九，参见公主殿下。”一回京,江玖被小皇帝召见了去,而凌九自然也在第一时间回到了公主殿□边。
楚韶抬眼看了凌九一眼，随手将看到一半的奏折扔到了一边：“回来了，一路可好？”
凌九微微垂首，答道：“回殿下，属下与江大人一路顺遂。不过入城时,江大人突然被陛下派人召去了。”
微微挑眉,随即脸上又露出几分释然来。楚韶轻轻笑道：“看样子延儿是要有什么动静了呢。”顿了顿，又自顾自的低语道：“选的竟是小江大人吗？也不知这一次,她还是不是靠谱。”
显然，站在一旁的凌九也听到了楚韶的低语,她忍不住微微蹙了蹙眉，向来面瘫的脸上却没有流露出更多的情绪。
楚韶起身在略显空旷的大殿里来回走了一圈，随即轻轻招了招手。回应她的自然不是仍旧立于一旁的凌九，空旷的大殿里突兀的出现了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衣中的人。他单膝跪地道：“殿下有何吩咐？”
楚韶背对着他，嘴角微微扬起：“既然延儿都打定主意要插手了，我们自然不能继续坐以待毙。你传话下去，明日早朝见机行事。”
黑衣人低头应是，见公主殿下没有其他吩咐了，便迅速的消失在了大殿里。
凌九从始至终都站在一旁，冷眼旁观楚韶安排人帮小皇帝和江玖。她脸上的神情一直淡淡的没什么变化，只是垂于身侧的手，却不知何时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江大人回来了啊？”翰林院看门的年轻门房见着江玖突然回来，略有些意外，却也很快挂上了笑容和她打招呼。
按往常的习惯，江玖也会笑眯眯的回他一声，偶尔来能聊两句。不过显然，今天的江玖有心事不在状态，所以她连头都没抬一下，便皱着眉头从门房身边走了过去。
微微耸了耸肩，门房倒是一脸的不以为意，扭过头继续看门去了。
这翰林院中的大人们虽然都有些自视清高，不过总的来说其实还是挺好相处的，尤其是这位小江大人，平日里笑呵呵的也不拿他当下人看。不过大人就是大人，门房就是门房，他还是看得清自己的身份的。只是今天这小江大人显然是遇到事儿了，有心事呢。
确实，江玖有心事，还是件让人无比纠结的心事。小皇帝的一次召见，害得她晚餐食不知味也就算了，到了晚上竟还失眠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心里有事的关系，江玖觉得只是一晃神的功夫，天就黑了，时间也过了亥时。于是她像往常一般上床休息，可翻来覆去却是总也无法入眠。没奈何，在床上翻滚了大半个时辰之后，江玖还是披着件衣服起床了。
从二月春闱，三月封官，五月调职入宫，六月下易州，到如今，江玖在这官场也混了半年时间了。今日是八月十二，距离八月十五还差三天……唔，其实亥时已过，今日便算做是八月十三也是可以的。
所谓每逢佳节倍思亲，在这楚国，其实也是有中秋佳节的。不过往年总要为生计操心，再加上江玖对于穿越前的人和事儿也没太多留恋，所以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可今日看着天边挂着的那轮渐圆的明月，江玖的心里却无端的酸涩起来。
“要不然，还是逃走吧。”江玖抬头看着天边的明月，想到小皇帝今日交代的事情，喃喃自语道。
不过这念头刚起，江玖心里头却更加烦乱了——好不容易考上的科举，得来的官职，就这样放弃吗？有些不甘心呢。还有，小皇帝对她其实挺不错的，既宽容又信任，她就这样一走了之好像挺对不起他的。最后，想起那个骗得她卖身卖命的公主殿下，她竟也有些……舍不得呢。可是如果不走留下来的话……
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江玖还是纠结着难下决断。于是随手折了节树枝，做起了她向来最为鄙视不削的事情。
“走，不走，走，不走，走……”特意折了段枝繁叶茂的树枝，江玖拧着眉头，一边扯着树叶，一边喃喃的念叨着。
良久，江玖举着只在枝头剩下一片绿叶的树枝，眉头拧得更紧了：“还是该走吗？”
举着树枝僵了好一会儿，江玖抬头看看天边刚刚从一片乌云中钻出来的明月，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树枝。抿了抿唇，江玖果断的将树枝上的最后一片叶子也扯了下来，然后对着光秃秃的树枝低语：“嗯，还是应该留下的。”
话音一落，江玖自己也笑了起来。其实她心里早有决定的不是吗？临了临了，竟还做起这等傻事了。
摇头失笑，随手将手里被蹂躏够了的树枝一扔，江玖大步走回房间睡觉去了。
楚国的早朝时间很早，夏日里卯时初便开始了。一般早朝开始时，天还是蒙蒙亮，所以为了赶上这早朝，上朝的官员们一般大半夜的就要起床，然后黑灯瞎火的就要往皇宫赶。
楚国官员，三品以上着绯红官袍，四到五品着深蓝，六到七品则是翠绿。至于上朝，却是五品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的，而且五品官还没有上殿的资格，只能站在宣政殿外听政。所以换句话说，这上早朝的，压根就没有穿着绿色官袍来的。
一大早，江玖就被昨日的那个侍卫头领给带进了宫。彼时早朝还没开始，小皇帝因为不放心才再次提前召见了她，然后就一直瞪着她那一身绿色官袍发起了呆来。
努力回想了下，发现自己似乎从来没在大殿上看到过那个官员是穿着绿色官袍的。于是小皇帝皱着小眉头纠结了一下，便小手一挥：“陈总管，给江大人找身红色的官袍来。”
陈总管听了小皇帝的话，顿时一头黑线。他在这皇宫里混了几十年了，还从来没听说过不升官直接换官袍的。再说小江大人这才六品官，就算要升官，也没有突然间就连跳数级的道理啊。于是委婉的向皇帝建议：要不，我们找身蓝色的官袍上朝混混也就好了。
小皇帝皱着眉头又想了想，发现穿蓝袍的人都站得很远很靠后啊，顿时就有些不乐意了。不过陈总管好说歹说，总归是让小皇帝同意了，便连忙让人去寻了套五品的官袍来。
等江玖愣愣的捧着一套崭新的深蓝色官袍去换时，才眨巴着眼睛恍惚的想到：她这是升官了吗？可是小皇帝也没说升职的事儿啊，只是让她换衣服来着。唯一让人纠结的是，这衣服偏偏又是官袍。
这到底叫个什么事儿啊？！微微摇了摇头，江玖自去将衣服换了。
身上穿着蓝色的官袍，腰间挂着银鱼袋，江玖在听过小皇帝的再一次叮嘱之后，由陈总管亲自送到了宣政殿外的广场上。又因为小皇帝的吩咐，她被陈总管安排着站在了所有三品以下官员的最前方，取得了上殿的资格。
没办法，陈总管说江玖穿红袍不合适，穿蓝袍站在前面又太扎眼。于是特意安排了这么个位置，站得不算太远，也不算太近。
只是如此一来，江玖还是吸引了大把的目光看来，她都能听到那些人的窃窃私语。一直等到早朝的钟声响起，众人神情一肃，这才彻底安静下来，随即排成长队往宣政殿而去。
这是江玖第一次上早朝，也是第一次进来宣政殿。比起当初举行殿试的宣文殿来，宣政殿略小一点，殿内却是更显气势威严。
江玖微低着头跟着众人进了大殿，目光却是偷偷的往四周打量。当然，高坐殿上的小皇帝和坐在屏风后的公主殿下，以江玖的角度是看不见的。而且这宣政殿虽然比宣文殿小些，殿门距离皇帝的龙椅却也有二十来丈的距离，江玖站得又略微靠后，距离小皇帝其实挺远。
跟着众人一起跪倒，三呼万岁，复又高呼公主千岁，之后等小皇帝用他那稚嫩清脆的声音叫过“平身”，江玖这才跟随众人再次起身。
也不知道是各家大人的消息灵通，还是公主殿下早就给这些通了气，总之今日早朝议事的主题是什么，大部分人心里也都有了底。
先议了两三件小事，然后江玖上前复旨，说了易州的灾情处理和以工代赈的事儿。期间江玖明显感觉到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不止一两道，而且多半存着猜忌也不怀好意。她没时间细想就退了下来，依旧紧接着一头花白头发的礼部侍郎便上前了一步。
“启禀陛下，臣有本奏。”一把年纪的礼部侍郎一本正紧。
“说。”小皇帝挥挥手，看得出来，他今天有些焦躁。
“陛下，舞阳大长公主殿下现已是双十年华，理当出嫁了。”这话题不是第一次被挑起了，事实上之前每天都会有大臣提起，不过都是大臣委婉提出，然后被公主殿下滴水不漏的给挡了回去，还没人说得这么直接。
小皇帝皱了皱眉，有些不悦的道：“朕的姑姑出不出嫁是皇家的家事，还轮不到你们来管。”
皇帝放了话，底下的人面面相觑，礼部侍郎也退回去不接话了，不过还是有不识趣的人站出来旧事重提：“陛下，前几日燕国太子曾向大长公主殿下求亲。此事事关两国邦交，若是处理不当引得边关战事再起可如何是好？臣请陛下三思。”
这些话江玖是第一次亲耳听到，可这几天小皇帝却是听腻味了的。先前礼部侍郎引个话题并没有什么，小皇帝也挺乐意将话题引过来的，可如今听了这话，他却是有些怒了。正想喊一声“要战便战，以为朕怕了他啊”，却听殿外传来通报声：“燕国太子觐见……”
似乎知道楚国的大长公主殿下并不好求娶，燕国太子也学会了死缠烂打。近来的早朝，他几乎每次都会来，只是来的时候稍晚。为避嫌，他每每都是等到朝议差不多结束了才来。
即使压根不想见到这个讨人厌的家伙，可为着两个邦交考虑，小皇帝还是黑着脸让人进来了。
江玖偷偷抬头看了一眼，迈步进殿的青年二十出头的年纪，穿着一身淡黄色的长袍，身形修长，行走间气宇轩昂，相貌更是俊朗非凡。光看外表，倒是很符合外貌协会的标准。只可惜，他的身份是敌国太子，而除此之外，江玖对他还有一种莫名的敌意，使得她对这燕太子根本喜欢不起来。
对燕太子有敌意的，显然不止是江玖一人。从他踏入大殿开始，楚国群臣的目光便都放在了他的身上，其中大部分都是不掩敌意的。可是即便如此，他仍安然的一步步走到了大殿正中，拱手行礼道：“燕国太子李勋，见过楚国皇帝陛下。”
“行了，免礼吧。”小皇帝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你又有何事前来？”
仿佛对小皇帝那算不上友好的态度不以为意，李勋收回手后重新站得笔直。他的目光往小皇帝龙椅后的金色屏风看了一眼，眸光深深，似乎能透过这屏风看到屏风后面的人。
不去理会小皇帝越来越黑的脸，李勋笑道：“李勋今日前来，自然还是向楚国的皇帝陛下求娶贵国的舞阳大长公主殿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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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到底叫个什么事儿啊？！微微摇了摇头，江玖自去将衣服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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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如此一来，江玖还是吸引了大把的目光看来，她都能听到那些人的窃窃私语。一直等到早朝的钟声响起，众人神情一肃，这才彻底安静下来，随即排成长队往宣政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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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江玖是第一次亲耳听到，可这几天小皇帝却是听腻味了的。先前礼部侍郎引个话题并没有什么，小皇帝也挺乐意将话题引过来的，可如今听了这话，他却是有些怒了。正想喊一声“要战便战，以为朕怕了他啊”，却听殿外传来通报声：“燕国太子觐见……”
似乎知道楚国的大长公主殿下并不好求娶，燕国太子也学会了死缠烂打。近来的早朝，他几乎每次都会来，只是来的时候稍晚。为避嫌，他每每都是等到朝议差不多结束了才来。
即使压根不想见到这个讨人厌的家伙，可为着两个邦交考虑，小皇帝还是黑着脸让人进来了。
江玖偷偷抬头看了一眼，迈步进殿的青年二十出头的年纪，穿着一身淡黄色的长袍，身形修长，行走间气宇轩昂，相貌更是俊朗非凡。光看外表，倒是很符合外貌协会的标准。只可惜，他的身份是敌国太子，而除此之外，江玖对他还有一种莫名的敌意，使得她对这燕太子根本喜欢不起来。
对燕太子有敌意的，显然不止是江玖一人。从他踏入大殿开始，楚国群臣的目光便都放在了他的身上，其中大部分都是不掩敌意的。可是即便如此，他仍安然的一步步走到了大殿正中，拱手行礼道：“燕国太子李勋，见过楚国皇帝陛下。”
“行了，免礼吧。”小皇帝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你又有何事前来？”
仿佛对小皇帝那算不上友好的态度不以为意，李勋收回手后重新站得笔直。他的目光往小皇帝龙椅后的金色屏风看了一眼，眸光深深，似乎能透过这屏风看到屏风后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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