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痛_痛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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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痛

  42痛

  在外公外婆没回来之前,白寻音带着喻落吟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老宅。

  她用发带挽起一头及肩长发,几下盘成了花苞状。

  纤细脖颈修长,肩背单薄清瘦。

  白寻音是典型的川渝女孩,骨架子小,秀气极了。

  喻落吟眼神跟随着她的身影,不自觉被白寻音转来转去的‘拐带’到山脚,然后……

  “白寻音。”

  少年看着古镇这座高耸的后山,忍不住发笑:“你要爬山?”

  他爬山是无所谓的,只是白寻音这身裙子……

  “不用爬到顶,半山腰有一颗参天古树,可以在枝枝蔓蔓上躺着睡觉的那种。”

  白寻音眼睛微微弯起,仰着头说:“想带你去看看呀。”

  喻落吟闻言,二话不说的在她面前蹲了下来:“行,上来,我背你去。”

  澄澈的双眼在少年宽阔的背上停留了两秒,白寻音喃喃:“干嘛要你背?”

  “不能让穿裙子的姑娘爬山。”

  喻落吟笑了笑,声音里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痞气,拍了拍自己的肩:“上来,我还背不动你了?”

  啧,自大狂。

  白寻音无声的翘了翘唇角,慢慢俯身爬了上去,两只白软的藕臂挽住男生的脖颈。

  喻落吟把小姑娘背起来的时候,只觉得背上几乎没有重量,轻飘飘的,忍不住喟叹了声:“日后多吃点。”

  白寻音可太瘦了。

  她没说话,笑了笑,下巴抵在喻落吟的肩膀上。

  少年的直角肩清瘦,硌人。

  轻轻的呼吸吹在喻落吟的耳根,让他不免感觉有些燥热。

  白寻音说的半山腰距离山脚并不远,走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期间两个人挺安静的,只有她指路的细声细语,莺莺燕燕似的。

  喻落吟忽然自私的希望这段路更长一点,甚至于登山都可以,他能背的动她。

  除却上次被柳一疤他们追着跑到了吉光区大楼里,兵荒马乱之中他把白寻音扛在了肩上爬楼以外,这算是他们最亲密的接触了。

  在以前,也是浅浅的拥抱转瞬即逝,喻落吟真的很珍惜现在白寻音乖巧柔顺的趴在自己背上的模样。

  一点也不过火,也不暧昧,就是她纯粹的依偎着自己。

  于是喻落吟想了想,忍不住提议:“不如我背着你,咱们登山顶吧。”

  “不要,都快到了。”

  白寻音看到不远处的树尖尖,忍俊不禁的摇了摇头:“再说你不累呀?

  你的膝盖……”

  她说着,想到了少年刚痊愈不久还不能激烈运动的膝盖,索性拍了拍喻落吟的肩膀从他背上跳了下来。

  距离大树没几步路了,干脆自己走。

  喻落吟稍微留恋了一下白寻音刚刚的温度,轻轻的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结果到了大树边上,喻落吟就发现是他太‘小看’白寻音了。

  他以为柔柔弱弱的姑娘其实伸手矫健的很,穿着裙子都会爬树,把裙摆挽到膝盖的位置,动作灵活的像只猫。

  猫就最会登高爬树了。

  喻落吟双手插兜,仰头看着已经坐在了树枝上的白寻音,小姑娘两条垂下的小腿白皙细长,晃啊晃的,坐在树上活像是山中精灵。

  他不自觉的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干嘛呀?”

  白寻音低头看他,见他偷拍,又小又白的脸上闪过一抹娇憨:“上来呀。”

  喻落吟于是收起手机,顺从的也爬了上去,坐在了白寻音旁边。

  不愧是参天古树,一根树枝上坐着两个人都纹丝不动,树叶的缝隙透进来的光打在了两人身上。

  “过一会儿就能看到星星了。”

  白寻音眯了眯眼:“古镇的星星可多了,不像林澜。”

  她每次回来都喜欢坐在这儿看,感觉心情一下子就开阔了。

  喻落吟听着,就觉得白寻音真的是个妙人——能找到这么一个得天独厚的环境看星星。

  等到夜幕降临,他们两个坐在这颗大树上小小一隅,上不挨天下不着地,岂不更容易单纯陷入星空的美景里?

  而也的确是的。

  白寻音靠在喻落吟的肩上打了个盹,微风徐徐吹过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

  “抬头。”

  旁边传来少年清冽的声音。

  白寻音揉了揉眼,下意识的抬头一看,漫天繁星,似乎离他们极近,要密密麻麻的压下来一样,她喃喃的说:“真好看。”

  “嗯,好看。”

  喻落吟也第一次在这种地方心无旁骛的看星星,不由得喟叹:“没有高楼大厦的遮挡视野,感觉地面和天空都连接起来了。”

  这个时候,就特别能理解那些沉迷于此的天文学家。

  “谢谢你。”

  喻落吟把外套披在了白寻音身上,轻声道:“带我来这里。”

  白寻音微笑,继续仰着头看天,不言不语。

  她把这里当做她和喻落吟之间最后的‘浪漫’,当然要选个最完美的地方结束了。

  以前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这个秘密基地,未来……白寻音猜想她应该很长一段时间不会想过来了。

  喻落吟如今‘名不正言不顺’,自然不能在邻里邻居都互相认识的古镇多呆,第二天就回了林澜,末了还撒娇耍赖的让白寻音早点回去。

  白寻音表面笑着答应,但等喻落吟回去了之后,却任他打电话磨人也不为所动,安安稳稳的在外公外婆这里呆了足足半个月。

  直到志愿填报了,分数出来后才回去。

  那还是一个不等分数出来‘盲报’志愿的年代,白寻音只写了‘北方工科大学’这么一个志愿,丝毫不给自己留退路。

  而之前在电话里跟喻落吟商量的时候,她说过自己要报澜大的。

  也哄骗了喻落吟务必要报澜大。

  分数和分数线都出来后,白寻音知道自己如愿以偿。

  他们都是正常水平的发挥,毫无疑问的都会被相应的大学录取,也毫无疑问的会分开。

  “考的真好。”

  分数出来那天,喻落吟是骑着自行车跑到了阿郡胡同,看着白寻音,眼睛里不加掩饰的兴奋雀跃:“我们都会被录取上的。”

  “嗯。”

  白寻音勉强笑了笑:“等通知书好了。”

  她以前曾想过喻落吟是一个最残忍的刽子手,太懂得打破一个人的幻想了。

  可时至今日,白寻音方才发现自己才是那个刽子手,她比喻落吟更加专业。

  录取通知书发来的那天,林澜又是阴天下雨。

  白寻音被阿莫拉出来喝奶茶,两个人没带伞,直接就被困在了奶茶店里。

  阿莫索性又点了两杯,闷闷不乐的一口接着一口喝着。

  “音音,盛闻报的是北城的学校。”

  阿莫咬着吸管,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眼眶就没出息的红了,迅速的浮上一层晶莹后,她瓮声瓮气的:“我报的是隔壁省的,我们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吧?”

  高中毕业,大学毕业,往往代表的就是‘分离’两个字。

  很多人真的就是一辈子见不到了,并不夸张。

  或许十年八年以后,大家会同学聚会,都变的成熟稳重幸福肥了之后,挪喻含笑着说起他们那些曾经逝去的‘青春’。

  这就是大多数人的结局,青春是谱写过的年少轻狂,可被磨砺过的生活才是‘现实’。

  “没关系。”

  白寻音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奶茶杯,也不知道是说给阿莫听还是说给自己听:“有缘自会见面的。”

  毕竟他们都是林澜这座城市的人。

  “哎,真羡慕你和喻落吟。”

  不知道内情的阿莫犹在感慨:“能在一个大学朝夕相处,想想就觉得幸福。”

  白寻音握着吸管的手一顿,像是石头。

  半晌后她收敛了眼底的异样,平静的说:“阿莫,我没有报澜大,报的是北方工大。”

  阿莫一愣,吓的拿着勺子都掉在杯子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不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真的假的?

  你不是说要报澜大么!怎么这么突然?”

  阿莫一叠声的质问着,几乎花容失色。

  实在是白寻音这件事情藏得太隐蔽,和任何人都未曾说过,他们都一直以为她会报澜大……

  阿莫脑子当机,下意识的拿过手机去学校官网——各大高校官网发布录取名单后三中就会自动收纳,制成表格公式,所有人都能一目了然的看到。

  也正是因为这个,白寻音才意识到瞒不住了。

  录取通知书邮出的一瞬间,就是秘密大白于世的时刻。

  阿莫看到白纸黑字上清晰地写着‘白寻音——北方工科大学’,‘喻落吟——林澜大学’后,便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音音,你,你……”她无措的斟酌着措辞:“喻落吟知道?

  你们分手了?”

  “他还不知道呢。”

  白寻音摇了摇头,桌面上的手机应景的疯狂震动起来,上面闪着‘喻落吟’三个大字。

  她空洞的笑了下:“马上就要去分手了。”

  阿莫被她言语中庞大的信息量震的呆在了原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寻音没事人的接起来电话,什么都没说便挂了,站起身来离开。

  少女的脊背一向清瘦笔直,这个时候也绝对不稍稍弯下半分。

  白寻音离开咖啡馆,乘着公交车回了家——刚刚喻落吟打电话来的声音犹如寒冰,只说了一句‘我在你们家楼下’就挂断了。

  林澜的雨下的还是挺大的,她从公交车站走回阿郡胡同,不长的一段路身上就被浇湿了一层,颊边的黑发湿漉漉的贴着苍白的巴掌脸。

  在巷子口,白寻音离老远就看到了靠着墙站的喻落吟,他不知道站了多久,身上已经湿透了。

  白寻音闭了闭眼,知道早晚要有这么一天。

  她深吸了一口气,若无其事的走了过去。

  喻落吟垂下的眸子看到一双白球鞋停在自己面前,抬起头来,被雨水浸透的双眼刺痛泛红,就好像哭过了似的,在白皙清隽的脸上尤为显眼。

  可白寻音无动于衷,喻落吟在她的眼睛里清晰的看出了‘冷漠’两个字。

  顷刻间如坠深渊,他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无力过。

  本来准备好的一肚子说辞和质问在白寻音一个眼神里就荡然无存,大风大雨中两个人雕塑似的互相沉默好一会儿,喻落吟才轻声问:“你从来没有原谅我,对吧?”

  他没有愚蠢到会以为白寻音是‘改志愿’,她应该是一直都没变过。

  前段时间的甜蜜温柔应该就是蛊惑人心的海市蜃楼罢了,到时间了,自然就烟消云散了。

  白寻音没否认,只是干巴巴的说:“我们不合适。”

  “不合适在一起上学,更不合适在一起。”

  “你很怕我会缠着你,对吧?”

  喻落吟唇角轻轻扬起,眼底带着一抹鲜明的自嘲:“所以即便‘牺牲自己’哄骗我,也不想我跟你报一所大学。”

  白寻音抿了抿唇,不在乎喻落吟的咄咄逼人,也不解释自己之所以没有再提分手是因为高考前不影响心态的种种原因……

  她只是冷漠的说:“可能是吧。”

  喻落吟垂在身侧的手一瞬间攥成了拳。

  “喻落吟,不可否认我很谢谢你,你让我能重新说话。”

  白寻音脑子里回闪着自己之前和顾苑的‘约定’,轻叹了口气,字字颠倒黑白——

  “但归根结底可能我是一个非常小气又敏感的人吧,始终忘不掉那几个月,你给予我那一场镜花水月。”

  “我们不合适,如果在一起,我会一直想起这件事情。”

  “那样我们渐渐也会感到腻烦,分开也是迟早的事情,而我不想因此错过我一直想上的大学。”

  “喻落吟,我不讨厌你,只是我真的没办法原谅你。”

  同样的,她也原谅不了自己。

  人生在世可能生来就是要面临无数的痛苦和纠结,白寻音一字一句的说着,隔着雨雾看到喻落吟渐渐晦暗空洞的瞳孔,觉得自己可以把这痛苦当成一种修行。

  白寻音求的是一刀两断,为此宁可干脆利落的伤人,也不想留一点暧昧的余地。

  她希望喻落吟能忘了她,这才是两个人最好的结局。

  因为他们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高中能相遇,能经历这么多诡异的‘回忆’,已经是一生只能遇一次的事情了。

  做人是不能太贪心的。

  “白寻音,你可以。”

  喻落吟半晌后才开口,声音有些喑哑的嗤笑了一声:“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他今天是真的见识到了什么叫‘狠心’了——能够不动声色的陪他‘演戏’这么久,佯装的很是淡然快乐,实际上白寻音心里却一刻未曾放下过。

  如果白寻音是要报复自己,那今天她达到目标了。

  没有什么比他在看到三中官网张贴的那张录取名单时更好的报复,一个简简单单的字眼,就能让人如坠天堂和地狱。

  喻落吟向来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少年,年纪轻轻便心机深沉,脸上从来不会有多余的清晰。

  从未有一刻,他脸上的‘痛苦’如此明显——其实面部表情并不大,只眉头轻蹙,可眼神里蕴含的却是鲜明的破碎自嘲。

  ‘对不起’三个字萦绕在舌尖,可最后白寻音也没有说出口。

  她只是说:“后会无期。”

  少年有他的维持的支离破碎的骄傲,即便腰身曾经弯的过低,也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当一只赖皮狗,真正的放弃尊严二字。

  喻落吟眼神恢复了他们初遇时的漠然,就像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白寻音知道,这次他们是真的‘一刀两断’了。

  这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在她的设想里,这本应就是她和喻落吟的最后一次见面。

  虽然他们不久之前还一起在古镇的大树上看漫天繁星的时候,白寻音曾经当真希望过时间是停留在那一刻的,只可惜地球并不围着她转。

  认识一年多的时间,他们小鹿乱撞过,互相试探过,决裂过也甜蜜过,七情六欲五味杂陈万种全。

  白寻音却依旧觉得自己有点舍不得。

  她淋着雨自巷子口一路走回家,分明是闷热天,却觉得湿冷,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出了一层鲜明的鸡皮疙瘩。

  可白寻音没有回头,她甚至没有再看喻落吟一眼,看他是否还站在原地。

  麻木的回到了家里,白寻音按部就班的脱下来一身湿衣服,洗澡,最后吹干了头发才钻进松散温暖的被窝里。

  她从来没有在大下午的这个时间躺在床上过,可是现在她太累了。

  刚刚和喻落吟的‘决裂’,就好像经历了一场故作淡定的抽筋扒骨,最后连灵魂也被抽空了。

  白寻音躺在床上,都觉得自己累的四肢无力——她以为自己能一下子睡过去,可事实上却是从下午躺到晚上,然后睁眼到天明。

  期间连季慧颖敲门叫她出去吃饭,白寻音都用沉默拒绝掉了。

  她出生在九月,盛夏里闷热的天,在即将到来的十八岁之前,白寻音想最后任性一把。

  在九月初去学校报道以前,白寻音那半个月都没有出门,而是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对于所有的邀请甚至是阿莫的都拒绝掉了。

  她早早退了班级群,删掉了三中除了阿莫以外的所有好友微信,刻意避开所有关于喻落吟的消息。

  这个夏天,她先是在古镇,然后在她逼仄的狭小卧室里,进行真正的‘修行’。

  任性过后,便是新生。

  期间阿莫曾来过她们家两次,见到白寻音都小心翼翼屏气凝神的观察着她,大气儿都不敢喘似的。

  反而白寻音若无其事,还嗔笑着看她:“干嘛呀,我没事的。”

  她是真的没事,这些天该吃吃该喝喝,就是心口偶尔有钝钝的痛感。

  但转瞬即逝,不碍事。

  阿莫看着白寻音本来就纤细的身形又消瘦了一圈的模样,无声的叹了口气,贴心的没有提起跟‘喻落吟’这三个字任何有关的话题。

  “音音,我们要分开了。”

  阿莫只是更伤心于‘分离’本身这一点,眼圈儿红红,却破涕为笑:“我觉得我们还没上大学呢,我就开始想念天天赖着你的时候了。”

  也许长大的痕迹,都是痛彻心扉。

  白寻音沉默片刻,摇了摇头:“分开是暂时的。”

  所有的分离都是为了变的更好后的相聚。

  白寻音感觉初中毕业,白鸿盛出事的时候,她的人生就一直面临分离,她也快适应这两个字了。

  可直到离家前一天晚上,白寻音收拾行李的时候,强撑着的坚强才支离破碎。

  她衣柜最下面的抽屉里,有着一件三中的校服——洗得很干净,是男生校服,而叠的板板正正的校服身上还压着一个薄薄的日记本。

  这两样东西都跟喻落吟有关,一件是喻落吟某次在送她回家时给她披上的校服,当时白寻音没舍得还,后来干脆忘记了还。

  而日记本的内容全是暧昧疯长时期里,她按捺不住写下他的名字。

  一字一句,一笔一笔,有时候用力到笔尖都快把日记本戳破了似的——但其实除了喻落吟的名字意外并没有其他内容。

  这两件东西在白寻音最痛苦的时候都没舍得丢,而是藏在了最深处,现在猝不及防的被翻出来,就像是一颗映入眼帘的钉子。

  仿佛迟钝了很久的‘痛觉’复苏,白寻音一瞬间感觉心脏被一根无形的针扎了一下,疼的她不自觉的蹲了下来,纤细的手指攥住那件校服。

  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四肢百骸,甚至于每个细胞都蔓延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痛症’。

  细细微微,无孔不入。

  这大概源于直到此时此刻,白寻音才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

  三年前的时候她初中毕业,失去了声音,失去了爸爸。

  而高中毕业后的今天,她意识到自己可能失去了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还有爱人的能力了。

  哪个更好计算,还真的说不准。

  少女苍白的脸色麻木,眼泪后知后觉的落下来,她都没发现,却晕染了日记本上的‘喻落吟’——黑色的墨水模糊成了一片,看着就狼狈不堪。

  别哭了,这是你自己选的路。

  白寻音吸了吸鼻子,伸手把本子抹干净,然后站起来继续收拾东西。

  她如果会顾影自怜自怨自艾的话,那就不用过日子了。

  行李收拾到了最后,白寻音想了想,还是把校服和日记本打包一起放在了行李箱里。

  权当做‘压箱底’,一起带进她新的流年,仍有属于喻落吟的痕迹。

  我的心是旷野的鸟,在你的眼睛里找到了它的天空。

  ——泰戈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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