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地残红宫锦污(二十五)_逆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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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地残红宫锦污(二十五)

  裙裾温湿一片,热泪滚滚,只似烫到心上,她该庆幸,她的母亲顾婕妤,尚还好好的在她身边。最新章节尽在想是这夜色太浓,她一时竟也满心惆怅。

  不禁柔声唤道:“三哥,莫伤了身子。”

  太子身躯猛然一震,抬脸只是震惊,惊疑之下,脸竟红了:“你……”

  她竟也提裙跪在了地上,近观之下,那眼眸黑白分明,竟是难得温柔,她捏袖为他拭脸,柔声笑道:“三哥,夜晚风大,难免被风沙迷了眼睛。”

  那袖中暖香扑鼻,指尖不经意拂在脸上温软细腻,他竟是呼吸一窒,半晌才回过神来:“是……我刚才风沙迷了眼睛。”他这样说,不自觉目光下垂,那粉纱罗裙之上,尚留一片泪渍,想起方才抱住的竟是她,身子蓦然一阵炙热。

  上官漫这才搀他起身,唯见他赤脚立在那里,裤腿挽的一高一低,比着他一身金冠锦衣的行头,分外狼狈可笑,她终忍不住别过头去掩唇而笑。

  那一笑,似是夜里唯独为他盛开的摇曳花枝,花雨纷飞,一刹竟觉万里晴空。

  这样出丑,竟觉是值得的。

  太子尚在这里发呆,她笑罢睨他,似嗔似怨:“三哥不请我进去坐坐么?”

  他这才回神,极优雅的做了一个邀请姿势,上官漫看到,又是笑。

  想是受了谁的吩咐,两人进了书房,也并无人来沏茶倒水,上官漫夜里来访,自是知情人越少越安全,太子到了屏风后换了一套干净衣裳,穿上鞋履,方才亲自为她泡茶,茶香袅袅,室内淡香氤氲,一时寂静无声,却觉格外舒畅温馨,太子眉眼不自觉带了几分笑意。茶水声声泄入茶盏,竟也觉分外悦耳。

  突就猜到她深夜造访的目的,又是谁将他请了来,心里又是兀的一沉。

  上官漫观他神色,知他已然猜到,开口道:“三哥,皇嫂是为了你好。”

  他冷冷而笑:“孤知道,她自是为了孤好,孤登上宝座,她便是皇后,她整个家族都富贵不衰。”他只难压心中愤懑:“孤不是她操纵的玩偶,亦不是她家族的傀儡,他们都在逼孤,事事都逼着孤!”他说的激愤,捏的茶盏乱晃,滚烫茶水溅到指上,他竟未觉察。

  上官漫拿了帕子上前轻轻为他拭去,他一时呆住,突就反手握住她的腕,嘶哑唤了声:“十二妹。”上官漫垂首轻声开口:“就算他们不逼你,你又该怎样,三哥,你可曾想过,如果孝纯皇后还在,她会如何做?”她抬头看他,眸子明亮,竟让人不敢直视。

  太子唇瓣翕动,终道:“如若母后在,她自是与太子妃一般。”

  上官漫这才撤身笑道:“三哥既然都明白,又何苦这样作践自己,况且太子妃所为,也并非只为了那后位。”

  他神情似有所动:“你这样想?”

  上官漫道:“在妹妹看来,太子妃对三哥用情至深。”他眸光忽而明灭,竟一时让她看不懂,只听他认真问了一句:“你呢?”

  我呢?

  她心中竟是笑了,连自己都不知真假:“三哥对妹妹恩同再造,妹妹感激涕零,只要三哥不弃,愿跟随三哥左右。”

  他只立在那里,一时神情变幻,让人难以捉摸,忽而垂眸弯唇,似是喜欢又似惆怅,终郑重一句:“十二妹放心,我定不辜负你。”

  过了几日,有好消息传来,朝中大臣上了弹劾太子的折子,皇帝看罢,却是冷笑一声扔至案边,门下省也不见诏书下来,群臣惶惶几日,倒也安分守己起来,上官漫暗暗寻思,皇帝心里果真还是存着太子,太子既已醒悟,以后的事情便也顺畅多了。

  偶日好梦,揽了薄衫倚在榻上浅睡,正缠绵梦中,忽觉有暗影逼近,灼热气息喷涌面上,隐有恶臭,她不禁蹙眉,突觉臂上一热,那人臭汗黏黏覆到肌肤上,只当梦魇了,忽又觉不对,一个激灵,她历时便醒了,睁眸只见一张麻子脸放大贴到脸前,离挺秀鼻尖仅有一指之隔,她兀的蹙眉,才觉不是梦,那人脏手正握在自己腕上……

  又惊又辱,猛的拂袖,拉了衣襟起身,面若寒霜斥道:“哪里奴才,胆敢……”她想起方才这人动作,呕的直说不出话来,这才看清,此人绿色官袍一梁笼巾貂蝉,乌角带,佩药玉,黄、绿织成鸂鶒二色花锦绶,下结青丝网,铜绶环……不过九品芝麻官,竟敢擅自进了内宫,警觉此事并不简单,眼前人惊慌过后竟是静下神来,嘿然一笑,一双贼眼只在她身上打转,双手做拱,朝她弯身一揖:“微臣见过殿下。”

  上官漫蹙眉,若论君臣之礼,却是错了,正凝神,却见那芝麻官朝她垂涎走来,喘息唤道:“殿下脸虽毁了,身子却是一等一的好,殿下放心,今日若是从了微臣,我……我日后定好好待你。”他脚下不停,只逼得上官漫连连后退,眼前这情形,倒似是有人有意放他进来,何人……她脑中念头火电闪过,顿时咬齿冷笑,闪身停下,突回眸斥道:“站住!”

  那外官倏地驻足,见她眸中发寒,只笑:“殿下头一次,害羞也是平常。”

  她自知他指的什么,只气的面色涨红,极力稳下心神,问道:“我问你,是谁准你到这里来。”

  那外官竟笑的暧昧不清:“谁叫我到这里来,难道殿下不清楚么。”他欲上前亲近,被上官漫眼神一盯,历时止步,似是得了天大的荣光,向侧拱手:“皇后娘娘将你许了我,特恩准我大婚前来看你一看。”他随即便眯了眼:“这一看,果真值得。”目光只溜溜往她胸前扫,她只气的浑身发颤,门外轻微的脚步声,她张口欲止,那人影已闪进来,口中奇怪问道:“殿下,你醒了?”却是殊儿。

  那外官一眼见到殊儿,眸中顿时一亮,欢喜赞道:“宫里的人就是不一样,连个丫鬟也长得这般水灵,日后我将你收了偏房如何?”

  殊儿不想上官漫房中竟有男人,自是吃了一惊,又听他后面说的,顿时面红耳赤,瞪目道:“你好大的胆子,谁叫你到这里来,还不滚出去!”

  那外官笑的颇为得意:“我是殿下的驸马,堂堂正正,你敢撵我?”

  殊儿杏目圆睁,不可置信看向上官漫,随即瞪那外官:“殿下的驸马,殿下都不知何时有了驸马,你从哪里窜出来,快滚,否则我叫了禁军,看你能囫囵着出去。”

  外官笑道:“你叫就是,我等着。”说着握了双手,扬首看天。

  殊儿傻了,无措看着上官漫。

  上官漫面容一板,道:“没规没距,还不退下!”

  殊儿领会让她前去搬救兵,却想退又不肯退,踌躇不定,那外官那里放她,听她要退,伸爪就抓她,吓得殊儿惊声尖叫,惹得殿里罗姑斥道:“这个殊儿,你鬼叫什么。”外官循声看过去。

  上官漫心道糟糕,这人嘴里不干不净,若让母亲看见,还不知气成什么样子,却是晚了,顾婕妤一身素色长裙随罗姑先后迈出,外官一看,竟呆住了。

  看他那目光便知他想的什么,上官漫气的红唇直颤,语气便重了些:“姑姑,带母亲进去。”

  罗姑看到外人在场,一惊,正欲问,闻言也顾不得礼数忙将顾婕妤拉近殿里,外官不自觉向前迈步,她一手横在他身前,淡道:“你方才说皇后将我许了你?”

  外官盯着顾婕妤殿门连连点头:“是是。”

  她闪身挡住他视线,缓缓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到别处一叙如何?”

  外官依依不舍收回目光来,细细体会哈头点腰笑了:“好极好极。”

  她厌恶的只不愿再看他一眼,道:“你去不远处杏林里等我,我自会前往。”

  外官眼珠一转,笑道:“我看,还是殿下带我去才妥当。”

  她泠泠一笑,也不言语,进殿换了连襟的常服出来,领他前往杏树林。

  尚未进林,那外官便手脚不老实,她竭力隐忍,只加快步伐,不远处一颗杏树粗壮矗立,盘根错节,她兀的一笑,脚程愈快,那外官以为她要逃跑,跨步便要捉她,她眼疾手快闪到一旁,外官前脚落地,尚未站稳,忽觉脚踝一疼,天旋地转便被绳索挂到树梢,他身子悬在空中哇哇乱叫,上官漫懒得看他一眼,转身便走。

  外官双手乱抓:“殿……殿下,放微臣下来。”

  那绳索是她平日实验所用,并不结实,怎会与他纠缠,只闻身后大树乱摇,想是挣得厉害,忽听“通”的一声,却是坠落下来,那外官痛的哇哇大叫,她心中暗想,当时竟未栓的再高些。

  那外官竟快步追上来,只叫一声:“臭娘们。”探爪便抓过来,她惊慌之下本能躲闪,却听裂帛声响,锦衣自肩处撕裂,骤然暴露雪白肌肤,那外官眼睛都直了。

  她辱恼到极处,竟是呆在原地。

  外官一抹嘴,喘气猥亵直笑:“我让你跑。”便要扑上来。

  她心中害怕的念头尚未转弯,猛见他身后似有蓝影闪过,下一刻,那外官惨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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