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安万善吹筚篥歌(三十三)_逆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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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安万善吹筚篥歌(三十三)

  探进手去,药箱已空,不禁蹙眉:“没有药了么?”药材已尽,他臂上伤口虽已渐渐结疤,可这个时候停了药,保不住流脓,若是病情加重,她这小小殿宇再也藏不住,况连日来白娟渐少,罗姑是否察觉,也是难说。最新章节尽在

  脑中飞快的一个念头,如若将他从暗道……兀的摇头,不。

  赫连瑜见她出神,了然相问:“没有药了么?”

  她点头,语中含着揶揄:“大人在这里呆的太久,老天爷也要撵你走。”

  赫连瑜不禁笑了:“恰恰相反,我却觉是在成全。”

  他的伤一日不好,自然不能早早离开,仍要藏在她这里,上官漫面红轻啐,扭身在梳妆台上坐了,拿着象牙梳一下一下梳发:“那大人便在这里自生自灭吧,临川仁至义尽,再无能为力。”

  赫连瑜只是笑:“只怕到时有人心疼。”她闻言只将手中象牙梳往他身上一掷,他扬手堪堪握住,镶金无暇的象牙色,衬得他手指莹白,她回过头去,铜镜里映出她略略弯起的双眸:“倒不知是谁?”

  赫连瑜抬起眼来望向镜中的她,一侧灯火昏黄,光影参差,铜镜如雾中望花,那双眼眸却这般深沉灼热。她颊上倏地一热,轻轻别过头去道:“呐,你那伤无药可如何是好?”

  赫连瑜低笑道:“宫中万物俱全,还缺这药材不成。”她略一沉思,蓦然睁大眼眸:“你是说……”她啼笑皆非:“堂堂刑部尚书,知法犯法,竟要做梁上君子的勾当。”

  他突逼过来,让她禁不住身子后仰,唯听他低笑:“可不是我一个。”她面色愈红:“愿去你一人去,我才不去。”虽是这样说,心里竟有几分雀跃。他低低笑着站起身来,握了她的手:“可由不得你。”她亦是笑,身上素净的雪白罗衣,夜色寂静,想来颇是惹人注目,她倒显出几分小女儿家的慌手慌脚来:“我这衣裳,怕是不行。”他强行揽了她:“你只需将院里的宫婢引开,管这衣裳作甚。”她觉得好笑,近日情绪不好,两人时不时闹着别扭,难得轻松,便也由着性子胡闹。

  宫内禁军半个时辰一巡,倒不知他对地形颇是熟悉,走走停停,畅通进了御医馆,馆内仍有人当值,薄透的窗纸透出一点氲黄来,抱厦黄瓦红檐,悬着一对宫灯,映着雕廊画栋颇是葱翠,那旮旯里窝了一个内侍,一下一下打着瞌睡,听见动静,猛站起身来,唯见夜色里一人白衣疾行,匆匆往这赶来,夜晚无月,伸手不见五指,睡眼惺忪的时候猛见着一人白衣飘来,唬的一跳,吓声大喝:“谁!”

  那人忽的笑了,声音柔柔软软,十分甜美:“哎呀,你连我也认不出来了么?”

  听着像是人生,那内侍心里一松,看她身形,一时认不出来,正在竭力想,颈后一痛,两眼一翻就昏了过去。

  内侍软软倒下,唯见一人蓝衣而立,赫连瑜微微拍掌,上官漫只在那里抿唇微笑,夜色里灯光柔暖,映着她瓷一般的面容,他眸中亦含了笑意,伸出手来,牵她入室。

  馆内只余了一个御医当值,两人放轻脚步藏在门后,上官漫向里一瞧,当值御医看着脸生,也不知是谁的人,正欲开口,赫连瑜抬食指轻轻放在薄唇上一放,馆外悬着的椭圆宫灯,照见他深邃的眉眼轮廓,她转头看向别处,遮掩已热的脸颊。

  赫连瑜捡了一颗石子往地上一贯,“啪”的一声,惊得室内御医身子猛一哆嗦,抬起脸来唤道:“德子?德子!”

  私下里无声,他离了座椅踏出门来,忽被人捏住咽喉,惊得历时一身冷汗。上官漫撕了白娟蒙着他两眼,将那御医推推攘攘进了馆内,御医结结巴巴,话都说不利索:“是谁,不要命了,敢在皇宫为非作歹!”

  赫连瑜找了钝物抵在他腰上,他顿时不敢再言语,吓得膝盖打颤,颤抖不停,上官漫打眼一瞧,那钝物不是旁的,正是平日里用的镇纸,罔那御医吓的魂不附体,在一旁笑的花枝乱颤。

  赫连瑜含笑瞧她,将那御医手脚绑在椅上,堵了口舌,进了内室,才是药材放置之处,上官漫犹自提裙进去,满墙的格子抽屉,看着都觉头大,不由抱怨:“你帮了他作甚,刀斧损伤需何药材,咱们如何得知?”赫连瑜声音低低响在耳后:“跌打损伤的我还是记得一些,你只管听着就是。雄猪油一杯、松香半盏、面粉半杯、麝香一盏、黄蜡一盏、研极细樟脑一杯、冰片一盏、血竭半盏、儿茶半盏、去油**一盏、去油没药一盅。”她边听边取了小称,室内展架重重隐约映着她窈窕身姿,笑声揶揄:“取药的内侍被你打晕了,我便替你称了吧。”

  听得外室御医身子又一哆嗦,赫连瑜端坐椅上低低微笑:“能得殿下躬身称药,实乃微臣荣幸。”

  她不禁轻轻啐一声。

  她天资聪颖,过目不忘,听他念过一边,竟是记得一字不漏,待所有药材抓尽,夜已三更,御医只听内室时有笑声传来,细语低低,竟是自在悠闲,哪里像平常匪类,况有谁有这样大的胆子进宫来偷药,那心思在腹中转了又转也猜不出是谁来,倒连累的自己一身热汗,闻脚步纷沓,有女子在他耳边低语:“不过是些寻常药物,大人若不想被人咎责,忘了就是。”等了许久,手上束缚似被人去了,他忙拉下眼前障物,两人早已远去,哪里还有人影,细细盘点一番,却是一些治愈刀伤药物,在案前坐了许久,终是一叹。

  回到住处,她抚着胸口笑的无力,只歪倒在他肩头,夜里寂静,唯听她愉悦笑声,她做梦也不会想到有这一番几欲,想起来越发觉得开怀,他正侧头看着她,灯晕里顾盼生辉,双眸含情,肌肤透着胭脂色的白,似是夜色里一盏白玉兰,叫人无限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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