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往事
“这么说这件武器能派上用场了？”凌峰只能顾而言他。
三村见他岔开话题，知道这肯定又是一个“无法解释”的问题，也就不再追问了，低下头继续看草图、兴奋异常地说：“不是“能派上用场”，是“能派上大用场”！太棒了，真是太棒了！”
他激动地围着机床转圈儿，边走边说：“有这种东西还炸什么直升机呀？直接把教学楼炸平就好了嘛！啊不行，没有雷*管、光用炸*药恐怕还是无法炸塌教学楼的外墙，唉……如果能有10个雷*管就好了！”
雷*管的制造工艺远远比导火*索复杂，需要的材料也绝对不像化肥一样是随处都能找到的，三村只好放弃制作它的打算。但他依然高兴得手舞足蹈，催着凌峰把自己所知的飞雷炮数据参数都告诉他。
凌峰凭着记忆把数据写了下来，如最佳火*药量、抛射火*药量、最远射程和最佳射程之类的：“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汽油桶我下午追桐山时在岛最西面的防波堤那里见到不少。”
三村笑着说：“谢谢，你的这些数据非常重要，有了基本数据，我们就不用再进行危险的装药量实验。辛苦你啦，剩下的全都交给我吧，有了我们加工出来的火*药、川田关于项圈的情报，加上你提供的大杀器设计图，我们的计划一定可以成功的，大家都能活着离开这座岛！”
一切商定后，三村便把包住项圈的气泡垫摘了下来，虽然有很好的隔音效果，但脖子上长时间戴着完全不透气的气泡垫，他觉得很不舒服。然后三人就各忙各的了：凌峰下楼去帮忙加工炸*药，川田去楼顶替换放哨的国信，三村则埋头在笔记本上飞快地敲击着键盘，继续编写他的黑客程序。
一楼放置炸*药原料的大房间里，饭岛、阿丰、七原和弘树正在挥汗如雨地将它们按一定比例混合在一起。凌峰问饭岛他们是按什么比例混合原料的，虽然他知道“一硝二磺三木炭”的混合比例，但那只是一种土火*药的配方，混合出来的东西大概也只能当烟花用。
饭岛从旁边的小凳子上拿起一本书交给凌峰，这是一本很旧的书，边角都已经磨损，书皮上印着四个大字：《腹腹时计》。
赤军？！凌峰心中一懔，三村刚才提到他的叔叔是赤色旅的成员，可凌峰对这个赤色旅却毫无印象，原来这个组织就是他所出生的地球上的赤军，《腹腹时计》便是这个组织记载制作炸*弹和游击战术的教材。
这是一个非常激进的极左派武装组织，在日本60年代的学生运动转入低潮后登上历史舞台。纲领是建立平均主义的工人世界，打倒帝国*主义和资本主义。他们相信，实现革命的途径就是进行暴力活动。由于目标是崇高的，所以无论手段多么残忍，多么鲜血淋漓，都是无可非议的。
凌峰对它的纲领并不完全认同，不过平行地球的同一个组织的性质也许并不相似，再说这和凌峰的任务也没有太大的关系，他也就不再深究，当下便按照书上记载的方法混合起原料来。
5个人干活很快，不到半小时原料就全部加工完毕。七原、弘树两个人和凌峰跑了一天，现在已经有些累了，便去二楼小睡一会儿。饭岛和阿丰去做饭，凌峰暂时无事可做，本想找三村了解一下赤色旅的底细，走上三楼后发现他还在笔记本前“噼里啪啦”地编着程序，额头上全是细细的汗珠。凌峰看到他这么忙，也就不想再打搅他，轻手轻脚地上了楼顶。
天台上，本应放哨的川田却坐在一张生锈的铁椅子上，一边抽烟、一边望着远方夕阳的余辉，显得很萧索。
凌峰笑着说：“原来你也有偷懒的时候。”
“得了，桐山已经被你们打成半残，相马一天没露头、估计是害怕你了。剩下的学生都在这里和灯塔那边，不会再有偷袭者的。”川田边吐着烟雾边说道。
凌峰从地上扶起一个椅子，拉到川田旁边坐下：“反“BR”组织除了在最近的军事基地里破坏飞机和船只之外，就没有什么别的救援计划了？比如派艘船来接我们之类的？”
“我们的组织并不大，只有十几个人，都是以前“BR”游戏中死难者的家属和挚友。没有多余的能力做更多的事了，这次能潜入军事基地，也是因为组织里正好有人在那里当内勤。喝吗？”川田说着把一个银色的扁酒壶递向凌峰。
“谢谢，我不喝酒。”凌峰说，川田便打开酒壶自己灌了一口。
凌峰也像他一样，看着远方的夕阳缓缓地坠下海平面，把天边的一大片海域也染成了暗淡的金黄色，这景象看起来即绚丽温馨、又令人伤感。
“既然你知道自己被选中了，为什么不逃走？是反“BR”组织里的人不让你离开么？”
“不，是我自愿的。”
“为什么？是想救这些和你一样不幸卷入这场“游戏”的学生？”
川田又把烟放到嘴里，烟头变成亮红色，发出“滋滋”的声音。
“一部分是，还有就是……我想搞清楚一件事。”
“什么事情非要再参加一次这种见鬼的“游戏”才能搞清？”
川田将烟夹在手上，从裤兜里掏出钱包，又从钱包里取出一张照片，递给凌峰。凌峰单手接过磨损得和三村的书一样旧的照片。这是一张川田与一名女生的合影，女生留着披肩发、很漂亮、笑得非常开心，川田也是满面笑容地对着镜头，和现在一脸冷漠的样子比起来完全判若两人。
凌峰叹着气说：“要是秀恩爱就免了，我今天已经被秀得够多的了。”
川田苦涩地笑了一下：“她是我的同班，神户第五中学三年Ｃ班——三年前参加“BR”游戏的那个班……”
凌峰愣住了：“那她……。”
“在那场“游戏”中……死在了我的手上。”川田充满忧伤地说，接着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烟头上的火光越来越亮，如小灯泡般映照着川田的脸，他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是意外吧？”凌峰沉默了半晌问道。
川田拿下嘴上的香烟，手腕靠在立起来的膝盖上。“在那场“游戏”中，我拼命地守护着庆子。为了让我们两个活下去，我甚至用枪指向我的挚友……。可当三天时限到来，我们脖子上项圈的爆炸警报声响起的时候，一切都突然改变了，庆子……她朝我开枪，我受伤之后本能的还击，打死了她。”
他把快烧到过滤嘴的烟头扔到地上踩灭，从烟盒中又取出一根，用打火机点燃后抽了一口，靠在椅子背上抑头将烟雾喷到空中，看着烟雾在夜空中慢慢地扩散开。
“要相信一个人实在很困难……但我现在仍然没有明白，当时庆子留下的笑容的意思……。”
“笑容？”
“庆子在临死前，笑着向我道谢，我……一直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
夕阳已经完全消失在海里，夜幕低垂、四周一片静寂。
凌峰将照片还给川田，又沉默了一会儿，旋即开口。
“也许……她是故意开枪逼你杀死她，这样你就能活下来了。也许比起自己，她更希望你能幸存下来。”
“可是她为什么……。”川田的话只说到一半，便不再说下去了。
“为什么不自杀？这我就说不上来了，可能是因为自己下不去手，也可能是因为觉得比起自杀，死在你的手里会更幸福。女人的想法有时很难猜的，我叔叔说过：男人到死也不要认为自己能彻底看透一个女人。”
川田脸上的忧伤消解了不少，扬着眉毛笑道：“满有哲理的，原来你也有个了不起的叔叔。”
“是啊……。”凌峰应道，他和三村一样，以自己能有这样的叔叔为荣。
可是，叔叔也以自己为荣么？他不知道答案，而且……也永远无法知道答案了。
随后，两个人便谁也不说话，一起在夜色中静静地坐着，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不知过了多久，七原从天台的楼梯口探出身子说：“南野、川田，晚饭已经做好了。”
两人应了一声，和七原下了楼。那台凌峰以为已经坏掉的柴油发电机居然还能用，正给笔记本电脑和工厂里的灯供电。三村依然在埋头编程序，凌峰和其他学生在这方面都是门外汉，谁也帮不上他的忙。
二楼传上来意大利面的香味，两人下去发现女生们也都睡醒了，除了三村和在一楼放哨的阿丰，大家都聚到了饭桌前。
琴弹见弘树与凌峰、七原坐在一起，离得自己老远，心中别扭，向他招手说：“弘树，坐到我身边来。”
得，又开始了，凌峰暗自叹了口气。
弘树虽然已对琴弹表明了心迹，但要内向的他当着众多同学的面与女生亲热，却也有些不好意思。可是看到琴弹那双充满期待的眼晴，又不忍心拒绝。当即站起身来，搬着椅子坐到了她的身边。
两人亲密的举动自然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国信愣愣地说：“杉村……你和琴弹怎么这么要好呀？”
弘树一贯给同学们有些刻板的印象，此时却红着脸、支吾着想搪塞过去。
七原在一旁温和地笑着说：“你在不好意思什么呀？大家早晚都要知道，而且这是值得贺喜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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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村见他岔开话题，知道这肯定又是一个“无法解释”的问题，也就不再追问了，低下头继续看草图、兴奋异常地说：“不是“能派上用场”，是“能派上大用场”！太棒了，真是太棒了！”
他激动地围着机床转圈儿，边走边说：“有这种东西还炸什么直升机呀？直接把教学楼炸平就好了嘛！啊不行，没有雷*管、光用炸*药恐怕还是无法炸塌教学楼的外墙，唉……如果能有10个雷*管就好了！”
雷*管的制造工艺远远比导火*索复杂，需要的材料也绝对不像化肥一样是随处都能找到的，三村只好放弃制作它的打算。但他依然高兴得手舞足蹈，催着凌峰把自己所知的飞雷炮数据参数都告诉他。
凌峰凭着记忆把数据写了下来，如最佳火*药量、抛射火*药量、最远射程和最佳射程之类的：“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汽油桶我下午追桐山时在岛最西面的防波堤那里见到不少。”
三村笑着说：“谢谢，你的这些数据非常重要，有了基本数据，我们就不用再进行危险的装药量实验。辛苦你啦，剩下的全都交给我吧，有了我们加工出来的火*药、川田关于项圈的情报，加上你提供的大杀器设计图，我们的计划一定可以成功的，大家都能活着离开这座岛！”
一切商定后，三村便把包住项圈的气泡垫摘了下来，虽然有很好的隔音效果，但脖子上长时间戴着完全不透气的气泡垫，他觉得很不舒服。然后三人就各忙各的了：凌峰下楼去帮忙加工炸*药，川田去楼顶替换放哨的国信，三村则埋头在笔记本上飞快地敲击着键盘，继续编写他的黑客程序。
一楼放置炸*药原料的大房间里，饭岛、阿丰、七原和弘树正在挥汗如雨地将它们按一定比例混合在一起。凌峰问饭岛他们是按什么比例混合原料的，虽然他知道“一硝二磺三木炭”的混合比例，但那只是一种土火*药的配方，混合出来的东西大概也只能当烟花用。
饭岛从旁边的小凳子上拿起一本书交给凌峰，这是一本很旧的书，边角都已经磨损，书皮上印着四个大字：《腹腹时计》。
赤军？！凌峰心中一懔，三村刚才提到他的叔叔是赤色旅的成员，可凌峰对这个赤色旅却毫无印象，原来这个组织就是他所出生的地球上的赤军，《腹腹时计》便是这个组织记载制作炸*弹和游击战术的教材。
这是一个非常激进的极左派武装组织，在日本60年代的学生运动转入低潮后登上历史舞台。纲领是建立平均主义的工人世界，打倒帝国*主义和资本主义。他们相信，实现革命的途径就是进行暴力活动。由于目标是崇高的，所以无论手段多么残忍，多么鲜血淋漓，都是无可非议的。
凌峰对它的纲领并不完全认同，不过平行地球的同一个组织的性质也许并不相似，再说这和凌峰的任务也没有太大的关系，他也就不再深究，当下便按照书上记载的方法混合起原料来。
5个人干活很快，不到半小时原料就全部加工完毕。七原、弘树两个人和凌峰跑了一天，现在已经有些累了，便去二楼小睡一会儿。饭岛和阿丰去做饭，凌峰暂时无事可做，本想找三村了解一下赤色旅的底细，走上三楼后发现他还在笔记本前“噼里啪啦”地编着程序，额头上全是细细的汗珠。凌峰看到他这么忙，也就不想再打搅他，轻手轻脚地上了楼顶。
天台上，本应放哨的川田却坐在一张生锈的铁椅子上，一边抽烟、一边望着远方夕阳的余辉，显得很萧索。
凌峰笑着说：“原来你也有偷懒的时候。”
“得了，桐山已经被你们打成半残，相马一天没露头、估计是害怕你了。剩下的学生都在这里和灯塔那边，不会再有偷袭者的。”川田边吐着烟雾边说道。
凌峰从地上扶起一个椅子，拉到川田旁边坐下：“反“BR”组织除了在最近的军事基地里破坏飞机和船只之外，就没有什么别的救援计划了？比如派艘船来接我们之类的？”
“我们的组织并不大，只有十几个人，都是以前“BR”游戏中死难者的家属和挚友。没有多余的能力做更多的事了，这次能潜入军事基地，也是因为组织里正好有人在那里当内勤。喝吗？”川田说着把一个银色的扁酒壶递向凌峰。
“谢谢，我不喝酒。”凌峰说，川田便打开酒壶自己灌了一口。
凌峰也像他一样，看着远方的夕阳缓缓地坠下海平面，把天边的一大片海域也染成了暗淡的金黄色，这景象看起来即绚丽温馨、又令人伤感。
“既然你知道自己被选中了，为什么不逃走？是反“BR”组织里的人不让你离开么？”
“不，是我自愿的。”
“为什么？是想救这些和你一样不幸卷入这场“游戏”的学生？”
川田又把烟放到嘴里，烟头变成亮红色，发出“滋滋”的声音。
“一部分是，还有就是……我想搞清楚一件事。”
“什么事情非要再参加一次这种见鬼的“游戏”才能搞清？”
川田将烟夹在手上，从裤兜里掏出钱包，又从钱包里取出一张照片，递给凌峰。凌峰单手接过磨损得和三村的书一样旧的照片。这是一张川田与一名女生的合影，女生留着披肩发、很漂亮、笑得非常开心，川田也是满面笑容地对着镜头，和现在一脸冷漠的样子比起来完全判若两人。
凌峰叹着气说：“要是秀恩爱就免了，我今天已经被秀得够多的了。”
川田苦涩地笑了一下：“她是我的同班，神户第五中学三年Ｃ班——三年前参加“BR”游戏的那个班……”
凌峰愣住了：“那她……。”
“在那场“游戏”中……死在了我的手上。”川田充满忧伤地说，接着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烟头上的火光越来越亮，如小灯泡般映照着川田的脸，他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是意外吧？”凌峰沉默了半晌问道。
川田拿下嘴上的香烟，手腕靠在立起来的膝盖上。“在那场“游戏”中，我拼命地守护着庆子。为了让我们两个活下去，我甚至用枪指向我的挚友……。可当三天时限到来，我们脖子上项圈的爆炸警报声响起的时候，一切都突然改变了，庆子……她朝我开枪，我受伤之后本能的还击，打死了她。”
他把快烧到过滤嘴的烟头扔到地上踩灭，从烟盒中又取出一根，用打火机点燃后抽了一口，靠在椅子背上抑头将烟雾喷到空中，看着烟雾在夜空中慢慢地扩散开。
“要相信一个人实在很困难……但我现在仍然没有明白，当时庆子留下的笑容的意思……。”
“笑容？”
“庆子在临死前，笑着向我道谢，我……一直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
夕阳已经完全消失在海里，夜幕低垂、四周一片静寂。
凌峰将照片还给川田，又沉默了一会儿，旋即开口。
“也许……她是故意开枪逼你杀死她，这样你就能活下来了。也许比起自己，她更希望你能幸存下来。”
“可是她为什么……。”川田的话只说到一半，便不再说下去了。
“为什么不自杀？这我就说不上来了，可能是因为自己下不去手，也可能是因为觉得比起自杀，死在你的手里会更幸福。女人的想法有时很难猜的，我叔叔说过：男人到死也不要认为自己能彻底看透一个女人。”
川田脸上的忧伤消解了不少，扬着眉毛笑道：“满有哲理的，原来你也有个了不起的叔叔。”
“是啊……。”凌峰应道，他和三村一样，以自己能有这样的叔叔为荣。
可是，叔叔也以自己为荣么？他不知道答案，而且……也永远无法知道答案了。
随后，两个人便谁也不说话，一起在夜色中静静地坐着，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不知过了多久，七原从天台的楼梯口探出身子说：“南野、川田，晚饭已经做好了。”
两人应了一声，和七原下了楼。那台凌峰以为已经坏掉的柴油发电机居然还能用，正给笔记本电脑和工厂里的灯供电。三村依然在埋头编程序，凌峰和其他学生在这方面都是门外汉，谁也帮不上他的忙。
二楼传上来意大利面的香味，两人下去发现女生们也都睡醒了，除了三村和在一楼放哨的阿丰，大家都聚到了饭桌前。
琴弹见弘树与凌峰、七原坐在一起，离得自己老远，心中别扭，向他招手说：“弘树，坐到我身边来。”
得，又开始了，凌峰暗自叹了口气。
弘树虽然已对琴弹表明了心迹，但要内向的他当着众多同学的面与女生亲热，却也有些不好意思。可是看到琴弹那双充满期待的眼晴，又不忍心拒绝。当即站起身来，搬着椅子坐到了她的身边。
两人亲密的举动自然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国信愣愣地说：“杉村……你和琴弹怎么这么要好呀？”
弘树一贯给同学们有些刻板的印象，此时却红着脸、支吾着想搪塞过去。
七原在一旁温和地笑着说：“你在不好意思什么呀？大家早晚都要知道，而且这是值得贺喜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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