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5 部分阅读_十景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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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5 部分阅读

  转念之间,向扬早已凝运“天雷无妄”功力,老僧应能同时一扬木剑,剑身嗡然鸣响,虚画成圈,重重叠叠,前前后后,赫然幻化出不知多少个晕黄圆圈,荡开一层层的异样光彩。龙腾

  向扬微微一怔,一时看不透这路剑法的要义,心道:“且试他一试。”

  右掌平推出去,“雷车奔轨”的雄猛气劲直轰剑势中心。却见应能兜转木剑,连转几转,这一连串淡黄色的光晕便如泡影一般融成一片,又如一个涟漪不定的深深潭水,雷掌威力一去不返,竟不知打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情势怪异之极,向扬也不觉得力道被卸,更不曾受到丝毫抗阻,但发出去的掌力却莫知所踪。他心头一惊,左掌接着劈出,应能仍是虚划着剑,参叠剑影迎向这一掌,向扬的掌力又在不知不觉间失了踪影。

  这次向扬聚精会神,立时察觉异状:“这剑法好生诡异!我这两掌打将出去,都给他化解于无形不,他剑上劲力不曾与我掌力相交,却像是我的掌力消失得太快了!”

  两掌无功,向扬大感意外,沉吟良久,仍将这第三掌深深蓄势,并不妄动。

  应能似是洞烛其疑,持剑笑道:“向施主不必伤神,老衲这路”韶光剑法“大违常理,纵以阁下”天雷无妄“功力之强,也休想破解得了。”向扬只眉一挑,道:“未必见得!”

  四个字才刚说完,向扬已把架势一变,身子一旋,瞬息间掌影纷飞,无数道惊雷掌风回旋劈出,以“风雷遶石坛”的迅猛掌势连环抢攻。这一招向扬出得极重,每一掌都附着深不可测的夔龙劲,兼且掌力一层层来、一叠叠去,若是打实了,纵然金刚不坏之身也得给磨成一片虀粉。

  却见应能好整以暇,不疾不徐地圈动木剑,剑尖所圈之处,无坚不摧的雷掌掌力竟都凭空消灭,倏然而去,他便凭这一柄木剑护住全身,将“风雷遶石坛”

  的掌力全部消解得一乾二净,气定神闲。

  一串掌力发完,向扬跃开数尺,重重地吐了口气,沉声道:“好,真是高明!”

  应能笑道:“可知道徒劳无功了么?”向扬说道:“你这剑法的门道我从未见过,果然奇妙。在你剑法所及范围之内,我的掌力全都消失得奇快却不知无形掌力你能消夺,有形掌力却又如何?”应能含笑不语,只是持剑以对。

  向扬猛地大喝一声,一个箭步疾冲上前,左掌五指扑出,势若出手擒拿。应能微微冷笑,心道:“你欺得愈近,愈近死地。”手腕轻转,“韶光剑法”剑势所及,虽只信手一挥木剑,却有数不尽的动静快慢之变化,剑上拂出的微妙劲力,轻易破坏了向扬左手一抓的力道。

  这一招的劲力原该存在于世上更久一些,但在此时,这劲力藉以存在的光阴却被精巧的剑风挪移而去。看似柔和的“韶光剑法”实则残酷无情,极尽白云苍狗变迁之态,连“天雷无妄”的至高威力,也不得不在飞逝的光阴之中化为乌有。

  在迎敌之际,悄悄操纵所有剑所能及的“力道”之寿命,或令新力转瞬即老,或令旧力连绵不绝,正是“韶光剑法”精妙之处:力之所逝者,便如流水,永不复返。

  在这剑法笼罩全局之下,向扬左臂的力道倏然空虚,登时成为一个极大的破绽。应能凝劲于剑,木剑剑刃急掠而下,心中正喜:“先卸了你一条手臂!”孰料剑一及臂,猛地被一股惊涛骇浪似的威力震回,冲得应能胸口一窒,霎时腾腾连退数步。

  但见向扬右拳抵着左肩肩窝,左掌五指迸张,却是他右拳以“冬雷震震”击向左肩,以此劲力重新贯注左臂,同时左掌虚发“春雷百卉坼”,拼着左臂中剑、同时负担两招雷掌功力的凶险,也要抢得“韶光剑法”的破绽。

  这一着应能万万料想不到,虽然仅受“春雷百卉坼”余威震撼,但也令他血气翻腾,一时回气不得。

  向扬兵行险着,心喜之余,立时喝道:“你这剑法我破定了,看招!”

  左臂正运功舒缓经脉,右掌已乘胜出招,一出手就是铺天盖地的攻势,单凭右掌打出“雷鼓动山川”的连环掌力,仍有惊人威力。

  应能忙把木剑一圈,凝神提气,再展韶光剑法,又将向扬的掌力悉数消弭,却是不如先前从容,略显狼狈。一招之间,向扬已调匀左臂血脉,当下只臂齐振,厉声大喝:“再来一招!”拉回只掌成虚抱之势,已蓄起“天雷无妄”的无边威力。应能看出他欲施重招,顾不得气脉正乱,立时深深吐纳,平抑内息,要将韶光剑法重起架势。

  就在此时,禅房中忽尔风声大作。向扬运劲已足,正要给应能一招迎头痛击,忽觉一阵狂风袭至,心中一惊:“又有人来袭击!”转身出掌相迎,“砰”地一声,来人震退一步,但见白鬚轻飘,却是应贤。

  向扬朝他一望,道:“大师又来指教了?”应贤笑道:“岂敢,岂敢!

  亏得师兄替我解了穴道,否则老衲还得再枯坐良久。“

  应贤这一击虽然没能伤得向扬,却已足以让应能取得余暇,重新摆出完美无暇的“韶光剑法”迎敌架势。向扬看两个老僧已成夹击之势,心道:“一个老和尚已然棘手,这会儿以一敌二哼,总要你们输得心服口服!”

  当下凛然不惧,大声喝道:“好,两位大师便联手齐上,晚辈也乐于奉陪。

  要不要请你们那位师兄也一齐上场,一并赐教?“

  应贤呵呵一笑,道:“善哉,善哉,师兄解我的穴道,便是让我来请向施主过去一叙。老实告诉你,你若能在我师兄掌下走过十招,收拾我们两个老和尚又有何难?只恐怕施主年轻气盛,不懂量力而为。”向扬冷笑一声,道:“大师不必费心。既然如此,请带路罢!”

  应贤点了点头,转身便行,应能也收了木剑,走在前头带路。向扬有心要闯龙潭虎穴,丝毫不惧,随着二僧绕廊而行,一番曲折,也不知避过多少机关,这才重新回到大殿。

  大殿中便只一个身影,却是个长发老者,并非和尚。应贤、应能二僧侍立那老人左右,神情必恭必敬,却显然便是他们所称的师兄无疑。

  向扬心道:“或许他们只是同拜一个师父习武,并非暗寺中辈分而称,这倒也合理。”上前看时,却见那老人额间点有戒疤,向扬又想:“看来他是曾经出家,却已还俗。可是,这”

  眼前这老人白发披散,而其白发之中又似泛着淡黄,实近黄发。观其外貌,并不如应贤、应能二僧苍老,看来约是六、七十岁。黄发戒疤之下,另有一只湛然目光;身材虽不高大,但是连人带影,竟凝敛了如山如河的威严气概

  向扬忽然微感侷促。在他眼里,这老人非僧非俗,竟有一种莫可名状的仪表。

  在那殊异而不慑人的外貌之下,向扬却能感受到一股撼天动地的气魄,深蕴于那看似凡人的身形之中。这份气魄逐渐化成无形的压迫感,逼得向扬难以喘息,压得他低下了头

  向扬一咬牙关,昂然抬首,凝劲于单足,见了这老人一句话也不曾说,手底已摆出“夔龙劲”的发劲姿态。那老人倒是先缓缓开口,说道:“不错,这么早就感到害怕,可见你是有见识的。后生小辈能识得天高地厚,值得嘉奖。”

  声音低沉,不甚响亮,浑无一点稜角,余音却异常深远,在向扬耳中回荡不已。向扬默然不应,凝神运转全身功力,竭力将之催运活络,当真是如临大敌,一只眼只看定了眼前这老者。武学上的直觉告诉他,眼前的对手实在深不可测,远非应贤、应能二僧可比,他必须以颠峰之功力来放手一搏,而胜败之数仍难掌握。

  老人见他如此谨慎,嘴角微微一扬,说道:“你若想动手,尽管出招,来罢!

  过得我这一关,这里便没人保得住那韩虚清,你自可捉拿他回去。“

  向扬道:“韩虚清当真在此?”老人道:“不错。”向扬点了点头,喝道:“好!那么,得罪了!”

  这老人如此威仪无俦,向扬知他决不会先行出手,那么自己更得把握这第一招的优势。第一掌平平推出,雷掌威力掀起一阵烈风,赫然卷起无数裂砖碎石,掌力破空生响。老人笑了一笑,也是一掌拍出,两人隔空对掌,倏然间无声无息,被雷掌卷得满天飞舞的碎石却悉数震散四方,就像撞着了一堵无形高墙,向扬这一掌威力立时销尽。

  向扬抢近几步,再发一掌,这“疾雷动万物”去势奇快,老人却是信手一挥,扬起一波汹涌内劲,向扬猛觉异状,倏然凝掌不前,第二招便又过了。只听老人淡淡地道:“向扬,你这两掌只出六分功力,是何居心?想诱得我轻敌大意么?这第三掌你若还如此嘿嘿,可太天真了。”

  向扬一听,不觉激起好胜性子,说道:“前辈放心,这一掌保证与前两掌大不相同!”他连攻两招,已欺近老人身前,这时十指虚抓,以“天雷无妄”境界打出“雷惊天地龙蛇蛰”,刹那间真气迸流,只掌划分之际如雷霆动荡,其声轰然,埋业寺樑柱根基为之震撼响应,威力比起迎战“扶摇大风”之时更胜一筹,相去何止倍蓰?

  一团猛烈功劲直袭而来,黄发老人眼中精光一闪,说道:“好,这才是天雷无妄的威力!”右掌拍出,不再是轻描淡写、点到为止,掌力赫然如怒涛崩云,雄远之势犹如万里关山,辽阔无极,这一只手掌看在向扬眼中,竟彷彿变得巨大无比,一把便要将大殿中的一切攫入掌心,雷掌掌力与之相较,就像江河之于汪洋,居然无可与抗,被拒于这难量难测的雄浑掌力之外。

  向扬大喝一声,奋力旋动内劲,“雷惊天地龙蛇蛰”的威力转入第二段,挥臂扯起一股猛烈劲道,势欲翻江倒海,一举掀碎了大殿上无数方砖,那老人却仍闻风不动,只脚生了根似地不以为意,屹立于雷掌威力之中,平举的手掌掌缘缓缓溢出几丝金色霞光,慢慢地覆掌如茧,淬炼出一个赤金色的坚实掌影。

  这股幻华似的的金色气芒,陡然令向扬想起一种武功,不禁失声喊道:“这是皇玺掌!”

  老人静静点头,沉声道:“皇玺掌练到最高境界,掌力格调昇华,别称”太皇印“。”蓦然将这金色手印缓缓一抽,说道:“向扬,看着。”

  向扬只目圆睁,眼前赫然映满金芒,彷彿一道天光自万古云霄投射下来,照临天下,无缺无遗。在这璀璨极光之下,向扬长啸出掌,奋勇将“雷惊天地龙蛇蛰”的劲力悉数迸发,但这股内劲的浪头却给“太皇印”这更大的一波巨浪大举吞噬,向扬的身子如飘絮似地往后退,从头到脚,都燃起了赤金色的轮廓,像是烈焰中的一具纸人。

  这股无穷威力触地扬起,又将向扬抛上半空,底下窜流奔动的罡气彷彿千军万马、旗海鼓阵,充满喧嚣杀伐突然,向扬重重摔落下来,便像摔入那战阵之中,霎时有了粉身碎骨的感觉。

  “砰”地一声巨响,“太皇印”掌力重重地镇了下来,天光投尽,满地烟波浮涌,向扬倒卧血泊之中,已无声息。

  老人缓缓抽回手掌,看着自己的掌心,金光已散,仍是平平凡凡一只肉掌,缓缓说道:“难道这一手”太皇印“,当真是天下无敌,再没人能接下来了?”

  自语之中,竟有种难以言尽的嗟吁感叹。

  十景缎(二百一十三)

  向扬虽然倒地,却尚未失去知觉。“天雷无妄”与“太皇印”分属两套奇功的至高境界,各有各的神奇奥妙,但撇开所修武学不谈,这老者的内力修为显然胜过向扬远矣。向扬幸有“天雷无妄”功力在身,虽负重伤,亦不至死,神智正迷迷糊糊之间,耳中却听见那老人正说着话。

  详细的字句向扬听不清楚,只听见了太皇印、天雷无妄、武功、掌法等几个他着意留神的词彙。他肯定老人不是在讚美他的武功,毕竟他多少听出了那略带感叹的语气,对一招落败的他来说,这语气唯一的可能是嗟叹这后生小辈功力不济。轻易取胜而不开怀,这恐怕是武功极高、惯于取胜的高手才能有的烦恼,向扬自己便还没这个忧虑。

  这一掌“太皇印”将向扬打得吐血倒地,但他在昏厥边缘徘徊一阵,却没就此闭着眼睛,反而很快地渐次清醒起来,心里第一个清楚的念头便是:“我岂能就这么输了?”

  太皇印的威力超乎向扬想像,他此时彻底明白,这老人的武功凌驾于龙驭清、韩虚清以及他所遇见过的一切高手之上。这是他的“天雷无妄”首次被人击败,错愕过后,一股不服输的意志继而窜起。他的只手首先凝回力量,奋力从地上撑起身子,脑中一个声音奋然喊道:“败在这里,我如何捉回韩虚清?如何能回去见婉雁、师弟、师妹他们?事到如今,非赢不可!”

  应贤、应能同时发现了向扬挣扎欲起,同时“咦”地一声,同感讶然。

  那老人玻鹧劬镒畔蜓铮档溃骸澳慊拐镜闷鹄矗俊?br/

  这句话向扬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他练成“天雷无妄”之后,寰宇神通天字诀的神妙内力亦已长流经脉之中,生生不息、源源不尽,虽然负伤极重,但是丹田中一股真气仍是活泼蓬勃,很快便唤醒他的神智,接着支持他的筋骨脉络力图振作。当向扬一声不响、重新站起来的时候,应贤、应能二僧都不由得睁大了眼,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

  老人轻轻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意外的讚许:“好,端的难得!敌得住我一招”太皇印“的人,二十年来寥寥无几。倘若你能再接一掌,真可窜到这些人中屈指可数的地位了。”向扬勉力一笑,浑身力气除了用来站稳脚步之外,全都运到了只掌之上,口中说道:“倘若我将你击败,不知在这些人物之中能名列第几?”

  老人一听呵呵而笑,说道:“首屈一指!你想试试?”向扬睁大眼睛,道:“乐意之至!”足下一蹬,冲上前去只掌齐发,“砰”地一声,老人单掌平挥,已将这一招雷掌之力彻底销毁。老人摇头道:“这等掌力”

  刹那之间,向扬掌力又发,老人没说完话,便又再接了一掌。紧跟着第三掌、第四掌、数不清的掌力连珠价轰了出来,快如流星,密如骤雨,一掌接着一掌的“疾雷动万物”猛攻而出,攻势急劲无比。老人信手招架,并无丝毫吃力之处,应贤、应能却都看得吃惊起来。若非亲眼所见,谁能相信刚刚还身负重创、倒地不起的青年,转眼间便又精神奕奕,勇不可当地发动如此猛烈的攻击?

  老人连格四十多掌,左掌倏然一圈,口中说道:“白费力气。”掌力跟着推出,金芒一闪,“太皇印”应手而出。这掌力真是一道无可与抗的神力,在这金光开路之下的一切事物若不回避,都将被摧毁殆尽,便如皇舆将行之大道,一无阻碍。

  向扬的掌法再次溃不成军,但他这次没再应招倒地,而是只掌一叠,硬接这一下“太皇印”,身子无可避免地一个回旋、向后猛地震飞,直要飞出大殿门外。

  但是向扬左脚跟往后一探,右脚奋力往下一钉,硬是把身子以千斤之力压了下来,稳稳站定在地。站稳的一瞬间,向扬感到上半身几乎被震得粉碎,有种从万丈悬崖摔下来、正摔在一块峥嵘山岩上的感觉。但他大喝一声,以内力根基硬接了这一股威力,咬牙一阵,终于吁出长长一口浊气,没倒。

  他抬头看前方,看到应贤连捋白鬚,应能脸上明摆着不可思议的表情,老人则玻e叛劬Γ哿狈斓淄赋鱿木3匦缕拦雷叛矍罢狻瞿腥恕?br/

  这一招“太皇印”的力道与前一掌不分轩轾,但是这次向扬早有准备,连发数十掌,虽然耗力甚钜,但是九通雷掌后劲最强,几十掌的劲道堆叠起来,已在“太皇印”前头路上积起了相当的阻力,向扬实际承受的力道约莫是前一掌的六成左右。

  凭着“天雷无妄”根基、加上被震飞之前施展“斗枢逆转”的巧妙步法,向扬这第二掌接得比前一掌漂亮许多,直让应贤、应能难以相信。但那老人一眼便看破向扬这几下接招的法门,心中微微一笑,早有筹画,说道:“接得好。这第三掌,你还能接吗?”

  一阵金光耀目,第三招“太皇印”迎面而来。掌力离己尚远,向扬心中陡地大惊:“这招威力大不相同!”

  第一掌要了他半条命,第二掌竭尽所能接下,此时向扬的功力与迎敌手段都已给老人摸了个清楚,因此这第三掌已非向扬所能接下。这一掌的掌力之重、来势之快、后着之深远已涵盖到疲惫的向扬应变能力所及之外。

  一掌过去,向扬胸膛中掌,胸口血气一阵翻滚,眼前倏地转黑。

  同一时间,老人忽觉手腕脉门一震,猛地缩手。向扬的确无法接下这掌,但他闪电似地做出了最后一个反应,趁着“太皇印”及身,老人手掌打中自己的一瞬间翻掌猛劈,狠狠劈中老人脉门。虽然向扬中招稍早,这一击威力已弱,但已让老人在他倒下之后,再次审视了他一番,缓缓点头。

  “这个向扬,的确是个人才。难得,难得,把他一起带回去罢!”

  这句话,向扬已经听不见了。

  重新睁开眼睛,已不知是几天后的事情。向扬重新清醒过来,第一个感觉只是想吐。

  他浑身乏力,动弹不得,肚子里感觉得出有填着些东西,但他可不记得有吃什么东西。昏迷的日子里似乎有人照料他,但他没空去理会这档事。他首先试着转动眼珠,从仰躺着的有限视野去观察自己处在怎样的一个环境。

  昏天黑地,不见天光,脑袋底下骨隆骨隆的轮轴之声直响,向扬略一提神,便知自己是处在大车之中,四周遮掩得毫不透光。他略一运气,但觉精力困乏、伤势沉重,所幸真气尚称流畅,没给封住穴道,手脚稍一用力,似乎也能勉强活动。只是动虽能动,毕竟气力虚弱,反倒是继续躺着还舒服些。

  向扬索性便还是躺着。心中才想:“我可昏了多久?落在什么人手中了?”

  忽然便听车外传来一人声音:“向施主可是醒了?”听那声音,却是应贤。

  向扬心道:“原来还是落在他们手里。”这倒也不出他意料之外,当下便道:“大师好生厉害,看也不看便知道我醒了。”应贤笑道:“向施主呼吸忽畅,自然是醒后运功调息所致。伤势可还好么?”向扬道:“不劳大师挂心。那位大师那位师兄,如何称呼?”应贤道:“我师兄的法号是上”应“下”文“。”

  向扬道:“嗯。这位应文大师掌力当真厉害,堪称武林绝顶高手,在下佩服之至。”

  应贤一时没有回应。向扬又道:“在下伤势一好,还要向应文大师多讨教几招。”应贤笑道:“不急,不急,咱们这趟旅程时日尚久,足够让你养好伤势。”

  向扬说道:“我正想问。各位大师没下手杀我,却是要带我到哪里去?”应贤道:“到云南去。”

  此言一出,向扬不觉心中一凛:“云南!可不是韩虚清的老家?”脱口便道:“韩虚清呢?他也在这里?”应贤道:“当然也在。韩施主,你不向师侄说说话么?”一个声音“嗯”了一声,却不说话,但向扬已听出正是韩虚清的声音,不觉勃然大怒,心道:“若我没受这伤势,现下立刻取你狗命。且先让你多活点时日!”

  只听应贤又道:“也罢,你若强自说话,恐怕又要牵动脉息,凶险无比。你若再走火入魔一次,神仙难救,可知道么?”韩虚清又嗯了一声,这次向扬听得仔细,察觉其中颇有苦楚之意,心中大疑,问道:“应贤大师,你说韩虚清走火入魔?”

  应贤道:“然也!你可知道,你到埋业寺来的时候,我们师兄弟三人对付着你,韩施主却正参详着十景缎呢。这十景缎变幻莫测,韩施主操之过急,不慎惑于心魔,真气岔乱,险些在我们发觉之前就一命呜呼。”向扬先是一愕,继而重重哼了一声,说道:“韩师伯武学渊博,怎么也会出了错解武功的岔子?”

  应贤笑道:“向施主此言差矣!十景缎并非武功秘笈,就是武功绝顶之人,也未必便能悟通,否则我们何必请你师伯来集全这十景缎?”

  向扬一听,突然心有所悟,道:“如此说来,莫非能解这十景缎之人就在云南,而且是我这好师伯韩虚清所认识的?”应贤也不隐瞒,呵呵笑道:“不但认识,而且关系匪浅。”向扬道:“大师护送他回云南,恐怕便是要顺便把十景缎的秘密一并接收了?”应贤道:“此语不确,应当是由我应文师兄接收。”

  一闻此言,向扬凝神倾听,果然听出大车不只一辆,他那应文师兄、应能师弟自然都在此行之中。向扬说道:“这十景缎的秘密,怕是只有韩虚清能问出来。

  大师确信他舍得告诉你们?“应贤说道:”/p/t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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