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部分阅读_十景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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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8 部分阅读

  过了半个时辰,远方的天空,渐渐升起了阵阵烟沙。龙腾网尘土高扬,如起乌云,接着隆隆隆、隆隆隆,大地回响闷雷,遥远的震撼一波又一波地传来。

  于谦猛地大喝:“众军戒备!”

  明军刀枪森然,严阵以待。

  蓦然间巨声纷起,声动天地,京城远方的民宅,瓦剌军队与埋伏的明军,已开始剧烈廝杀。前去诱敌的骑兵远远归来,当头将领策马来到阵前,大声回报:“大人,也先军队前锋已中埋伏,但是当先几名大将,非常勇猛,恐怕拦不住。”

  文渊上前一步,拱手说道:“于大人,瓦剌阵中颇有高手,让晚生去对付。”

  小慕容叫道:“我也去!”文渊一摇手,道:“不,你保护于大人。”话声一了,已然翻身上马。

  于谦道:“文公子,敌军势大,不可大意。”文渊点头应道:“晚生知道,多谢。”叱吒一声,纵马离阵而去。

  狂风飞沙,迎面扑来,挟带着血腥的杀气。城外的居民早已撤走,或是被掠杀殆尽。明军隐藏民房暗处,倚仗地利,以火箭器械奇袭,瓦剌军队猝不及防,一时阵脚大乱。

  但是瓦剌军前仆后继,后继骑兵疾风迅雷般冲到,明军已不能单凭奇袭,开始了正面交锋,大街小巷,全成了两军血战的修罗场

  文渊纵马冲入战阵,立有两名敌将围上前来。文渊喝道:“去!”拔剑、挥剑、收剑,剑仅三尺,本来不利战阵,但在文渊手上,竟胜过对方的长枪大戟,划过两将咽喉,轻易了结。

  一名满腮鬍鬚的大将来到文渊骑前,喝道:“哪里来的小畜生!”呼地一声,一柄大斧照文渊面门砍来。文渊剑刃平搭斧面,借力使力,随手一卸,那大将身不由己,被他手里的沉重家伙拉得向左倒去,一栽下马,便给明军火箭射死。

  文渊连败三将,轻描淡写,瓦剌军队见者哗然,声势顿弱。猛地雷霆也似地一声爆喝,一名络腮鬍大汉纵马窜到,睁一双铜铃大眼,持一柄镔铁长枪,一阵暴风般袭卷而来,明军士兵无人能挡。甫近文渊,便是一枪刺来。

  这一下电光石火,快只瞬息,文渊挥剑格开,只觉来人臂力奇猛,枪上劲道沉重异常,并非内家功劲,但是与莽夫蛮打,又有不同,实是外家功夫练到了极深之处,劲力自有奥妙。

  文渊喝一声采,叫道:“好本事!在下文渊,阁下何人?”那大将操着汉语叫道:“我是瓦剌先锋赛坡!你们明朝的皇帝,便是我擒到手来!”

  文渊笑道:“错了,错了,乃是”手到擒来“!赛坡将军,你捉了我们明朝皇帝,这会儿换我来捉你,小心了!”说着仗剑上前,连刺三剑。

  赛坡长枪抖动,一一挡开,登时感到文渊“九转玄功”内劲震荡,大叫:“中土小子,看不出来,真好力气!”三剑化开,立即反击三枪。文渊以硬碰硬,骊龙剑满贯内劲,也是连格三枪,两人兵刃相碰,响声嗡嗡不绝,劲风四溢。

  可就在这兵刃之声萦绕之际,乱军之中,突然传出一声女人的惊叫,其声惊惶,煞是突兀。

  十景缎(一百八十六)

  文渊不禁一愕:“当此混战之际,何来女子?”随手一剑逼开赛坡,双目如电顾盼,但见乱军如潮,交相涌至,明军、瓦剌军凿战正急,杀声震天,放眼所及,尽是屠戮地狱,人人杀红了眼,哪里见到半个女人?

  眼前情境,虽未至流血漂橹,但是万人搏斗,血肉横飞,火器乱炸,焰如红莲,这廝杀惨战的场面,文渊不禁深感震撼,心中说不出的难过:“这一战不论输赢,总是有成千上万的人要丧生了。武林中争斗虽多,却哪有如此惨酷的杀孽?”

  赛坡见他分心,大吼一声,枪头一圈,照准文渊胸口猛扎过来。这一下是他觑文渊不备,图此一击而胜,力透枪尖,风声虎虎,端的是锐不可当。

  文渊猛一回神,枪尖已近心口。他纵声长啸,一拍马背,身形于瞬息间飞腾而起,跃至赛坡上空。

  赛坡大吃一惊,面对这高来高去的轻功绝学,他纵是沙场猛将,也是浑不可解。文渊叫道:“赛坡,快快束手就擒!”于身形将坠未坠之际,手中长剑倏然点落,既繁且密,青光错落,如白鹤凭空而下击,正是“鹤舞洞天”之妙招。

  赛坡抡枪高举,试图抵挡,擦擦擦几声轻响,枪桿已被骊龙剑利刃削成四截。

  文渊居高临下,猛地翻身一个大回旋,一剑挑飞断枪,右脚顺势踢中赛坡胸口。

  九转玄功何等厉害,赛坡纵有盔甲护体,也经不起这一腿的劲道,一喷鲜血,铁塔般的的身子摇摇晃晃,向后跌落马下。

  “铿啷铿啷”几声,四截断枪先后落地,文渊也已轻轻落下,站在赛坡身旁。

  他正要出手制服赛坡,忽然耳后一阵风声呼啸,大异寻常。文渊侧身一让,一回头,陡见刹刹刹三枝火箭从眼前闪过,射中赛坡身躯,其中一箭正中咽喉。

  赛坡厉声惨叫,挣扎着打了个滚,再也不动。明将明兵欢声雷动,士气大振。

  瓦剌将士见先锋毙命,登时狂呼乱叫,有十多名士兵朝文渊冲来。文渊呆了一下,长剑舞动,将敌兵刀枪悉数削断,挥掌将他们一一震开,一看赛坡尸身,心中突然一阵茫然:“我并不打算杀他,他却还是死了!他有什么错?他只是奉命作战罢了,好好一条汉子,就这样死了?”

  四面八方,酣斗惨呼之声此起彼落,倒在地上的人越来越多,一步踏出,便是一个血脚印,随即又被另一滩血渍弄糊。霎时之间,文渊只觉心口剧烈跳动,握着剑柄的右手也微微发颤,心里响着一个声音:“不论这一战孰胜孰败,总是死了这么多人,可他们究竟为何而牺牲?”

  一声清脆的叱声,将文渊在瞬间拉回了现实。他侧首一看,一名青年披轻甲,跨战马,手中长戟划空而过,将逼向文渊的两名瓦剌将领砍翻落马。

  那人勒马回头,朝文渊喊道:“战场之上,发什么呆?”

  文渊一看那人,英姿飞扬,身手矫健,一眼望来是个少年骁将,再一看,却见他眉目清秀,红润的唇边微带笑意,意在嘲弄,却是久未见面的巾帼庄三庄主蓝灵玉。

  战地乍逢,文渊错愕之余,却也惊喜,叫道:“蓝姑娘,你怎在这?”

  蓝灵玉道:“边关蛮夷犯我疆土,巾帼庄岂会坐视不管?大姐、二姐、四妹都已领队来援,从后杀断瓦剌退路。文公子,抢一匹马,先冲出去!”

  文渊惊道:“另外三位庄主姑娘,也都来了?”此时他也不及多想,四下多的是主人战亡的坐骑,便即随便一挑,纵身上马,来到蓝灵玉马边。蓝灵玉长戟横里一挥,神采奕奕,纵声高喊:“阿环、阿缨、阿穗,带队跟着我来!”

  才一说罢,三支队伍分从乱军之中杀出,分穿黑、红、白三色衣甲,各由一名少女领着,一路突围,齐朝蓝灵玉聚来。阿缨带领的巾帼庄诸女,皆为持枪骑马,最是迅捷,首先赶至,途中槊刺挑捅,瓦剌兵虽然勇猛,却不及她们熟习武术,失之灵巧,竟是无可挡禦。阿环、阿穗所率队伍则是步行,各持刀剑,短兵相交,也没丝毫差了,一个个女兵女将,皆是不让鬚眉,瓦剌兵四下溃散,叫苦连天。

  文渊甚是惊佩,心道:“昔时巾帼庄一战,这些姑娘们固是不及皇陵派、龙宫派、神驼帮的好手,但是这兵马群战之术,却是寻常武林门派所难及了,不愧为巾帼英雄。”

  这时瓦剌军容已乱,显居劣势。京城安定门开,石亨率领一支明军出城参战,明军气势更是威不可当,杀得瓦剌大军节节败退。

  不一会儿,阿环、阿穗皆率众来到,阿环说道:“三庄主,守西边的姐妹们说,也先攻不进德胜门,现在转向西直门去了。”蓝灵玉一看文渊,道:“文公子,咱们过去支援!”文渊点头道:“正是!”

  当下文渊、蓝灵玉调动马头,率众朝西疾行。途中数名瓦剌将领拦来,都在数合之间败在两人手下。蓝灵玉原本使的是一双短戟,这时改使长戟,以图战阵之利,戟法仍是着着精妙。文渊见她精神昂扬,已不复分别时魂不守舍的模样,虽然不知原由,却也替她高兴。

  将近西城,远远便见万军廝杀,耳闻战鼓鼕鼕,战况之烈,比之德胜门外不遑多让。只是瓦剌在德胜门外已遭挫败,这时再攻西直门,不免声势较弱,城门外两军恶战,杀得难分难解。

  领这一路巾帼庄女将的是凌云霞,见蓝灵玉和文渊来到,登时叫道:“三妹,文公子,分两边合围!”蓝灵玉指挥三婢,带开三队,分别冲进混战之中。

  文渊眼观战局,说道:“蓝姑娘,敌军势大,众位姑娘武功虽好,只怕寡不敌众,不宜分散。”蓝灵玉点点头,道:“我领着她们。”当即纵马挥戟,攻进乱军,

  一片兵荒马乱中,文渊细意观察,远远眺见了一面最大的帅旗。文渊心念一动:“擒贼先擒王,我想法子捉了也先,瓦剌群龙无首,便可制胜,不必再让这么多人生死一线,随时丧命了。”

  这主意一瞬间便即决定,文渊旋即提聿呗恚粑粘そ#偃肭Ь蚵碇小?br/

  每当瓦剌有将拦截,文渊便是一剑一掌,先断其兵器,再将对方拍下马去,是生是死,再不留心。他纵然不忍滥杀敌将,但是战场无情,即使不杀,总要制敌,这已是他手下留情的极限。

  瓦剌兵将虽多,但是论及正宗武学,一路下来,却是无人能敌文渊一剑一掌。

  文渊直冲战阵中央,见瓦剌将士拱卫一人,锦袍战甲,华贵非凡。在他身边的将士里,也包括那箭法出奇的林秀棠、林秀棣兄弟。由他们两人护卫之人,不消说,正是土木堡擒得正统皇帝、统率此战的瓦剌太师也先。

  瓦剌众将见文渊单骑突围而来,纷纷喧嚷,一名将领手提大刀,朝文渊呼啸攻来。文渊依样而为,一剑将大刀削成两段,掌风疾扫,带过那大将胸膛,把他打下马去,一头栽在地上。瓦剌军士耸然惊呼,想来那将领也是一员猛将,不意在文渊手下全无招架之力。

  也先乍见文渊如此身手,甚是惊异,双眼紧紧盯住文渊,道:“少年,你是何人?”

  文渊一勒砩溃骸懊鞒喝耍唤槠矫瘛!绷中闾那雷哦砸蚕人档溃骸疤Γ褪俏脑ǎ绷中汩Φ溃骸霸勖谴躺庇谇怀桑闶恰蛭巳恕!?br/

  也先眼光闪动,一摸下巴虬鬚,道:“你就是文渊?我以为是怎么样的豪杰,原来是个少年,居然有这等身手。”

  这时那瓦剌将军已然站起,按着胸口,满脸愧色地退了回去。文渊长剑一横,说道:“也先太师,你是要束手就擒,还是待在下动手?兵祸连结,荼害生灵,为了让这一战两下罢手,只有请你到明朝军营坐一坐了。”

  也先哈哈笑道:“你想用我换回你们的皇帝,是么?这是谁打的主意?”文渊道:“我自己的主意。就算我一人之力擒不下你,这里有千千万万的明朝大军,只怕你们兵败此地,一样是逃不了。”

  也先暗暗观望左右,眼见明军渐占上风,加上石亨分兵来援,巾帼庄诸女在外游击,实是不易取胜,又见文渊武功惊人,心中已有计较,当下笑道:“好小子,你有本事,便尽管来!”一挥手,三名将领一齐纵马,向文渊包围过去。

  文渊正要迎击,忽闻羽箭破空之声,响亮异常,心中一凛,先举剑格挡来箭,铮铮铮铮数声,挡却了四枝狼牙箭,箭上劲力雄浑无比。但见林家兄弟各拉大弓,又已搭上羽箭,这四箭自然是他们的杰作。

  三将攻上前来,文渊一一挥剑相击,但是林秀棠、林秀棣箭法太精,两人不断从旁干扰,文渊虽不至受伤,却也不易同时击溃三名大降的合击。事实上,应付这一阵阵连绵不绝的来箭,比对付眼前三人还要为难些。

  就在此时,明军在于谦指挥下,已经完全歼灭了瓦剌的前锋,如潮水般涌向西直门,要一举攻溃也先的中军。也先看出苗头不对,心中暗恨于谦,却也无计可施,让三将拖住文渊,自己已开始率军撤退。

  文渊瞧出也先欲逃,当即喝道:“也先,站住了!”他逼开三将,催马追去,但是林家兄弟连射数箭,远远阻挡文渊,加上大批军兵从中阻隔,距离慢慢拉远,无论如何追不上了。

  文渊暗叹:“可惜了大好良机,若不是有这许多兵将阻路”摇了摇头,勒马止步。

  明朝一名副总兵见瓦剌撤军,急欲趁机抢功,率领数百骑兵追在也先后头,大声呼嚷。林秀棠拉开硬弓,激弦发箭,飕地一声响过去,一箭将那副总兵心窝开了洞,惨呼坠马。

  于谦分派诸军追击瓦剌,意图一鼓作气,救回被劫的正统皇帝。明军反扑穷追,虽然杀了不少瓦剌士兵,却还是无法追上也先,终于让他遁走。

  这一场京城大战,虽然未曾救回太上皇正统,但是重挫瓦剌,京城得以保全,朝野无不欢欣鼓舞,景泰皇帝更是大喜过望。于谦却毫无松懈,并不就此收兵,依然列军城外,军威鼎盛。

  黄昏之际,文渊和小慕容相偕进城,回到于府。一进大门,华瑄第一个奔了过来,扑上来搂着文渊,欢声大叫:“文师兄,你太棒了!”

  文渊被她扑得向后一退,拍拍她的头,微笑道:“什么太棒了,说什么啊?”

  华瑄满面春风,笑道:“我跟紫缘姐姐在城墙上看了哦,你对付那些鞑子兵,轻松写意的,如入无人之境,你都不知道我叫了几声好!”

  文渊微笑道:“你们可别上城墙胡闹,要被人骂了,于大人脸上不好看。”

  华瑄笑道:“我才没胡闹呢。”朝文渊身后瞧瞧,又道:“慕容姐姐没回来吗?”

  文渊道:“她去见她大哥了。方才听巾帼庄蓝姑娘说,这些天来,慕容兄都跟她在一起,现下有事要小茵去见他。”华瑄“哦”地点点头,晃了晃头,道:“我有看到几队女兵,一开始还不知道那是巾帼庄的人,后来才知道的。蓝姐姐她们都没事吗?”文渊道:“当然不可能都没事,或多或少会有死伤,但不严重就是,四位庄主姑娘也都平安。”

  两人走进大厅,文渊左右张望,问道:“紫缘不在吗?”华瑄笑道:“紫缘姐姐在房里睡觉呢。”文渊一愕,道:“才这时辰,紫缘就睡了?”华瑄耸耸肩膀,说道:“紫缘姐姐昨天一晚没阖眼,今天当然累坏啦。”

  文渊道:“怎会一个晚上没”尚未说完,便即住口,知道那必然是因为自己将临大战,难以安歇。华瑄道:“真是的,昨天晚上,紫缘姐姐要我早点睡,都陪我躺在床上了,结果我睡着啦,她自己一点也没睡。”

  文渊微笑道:“我去看看。”走进厢房,果然见紫缘卧在床上,脸朝里边,长发披散,盖着被子,显是睡得正沉。华瑄跟在后头进来,笑道:“紫缘姐姐,文师兄回来啦,起来啰!”

  文渊将佩剑放在桌上,走到床边,轻声道:“紫缘,我回来了。”

  他略一低头,想看看紫缘。突然之间,一丝悠长的呼吸声传进文渊耳里。

  就在刹那之间,紫缘倏然翻身,一道银光疾闪而过,嗤地一声,手中一柄短刀,刺进了文渊的胸膛。

  同一瞬间,文渊右手探出,在“紫缘”肩头一按,马上反身倒跃,纵离丈许。

  但脚一着地,立刻向后倒下,“砰”一声响,背脊撞地,内劲未消,胸口短刀飞震而出,一大片血红激散开来,惊心动魄。

  那短刀落在地上,翻了一翻,溅开点点斑斑的血色。

  变故乍起,华瑄大惊失色,不及去管“紫缘”,第一个反应便是冲到文渊身边,大声叫道:“文师兄,你你怎样了?”她双手发颤,小心翼翼地扶起文渊上身,文渊脸色苍白,嘴唇紧闭,按住胸口创伤,并不说话。

  那“紫缘”被文渊这么一按,全身上下颤抖不休,咬牙苦哼。只是文渊出手之时,因伤而泄真气,这一下没能封住她的穴道,她只是浑身震荡,一时无法平复。

  华瑄猛朝“紫缘”一看,脸色登时变了,叫道:“你你是”她有印象,曾看过那女子一面,却一时无法忆起。

  那女子虽然甚感苦楚,却仍面露笑容,掩不住得意之情,轻轻说道:“骆金铃,神驼帮帮主的女儿,骆金铃!”

  她猛一运气,竟然好端端的坐了起来,似乎不再以文渊那一击为苦。华瑄看看骆金铃,再看看文渊,一时脑海混乱,惊惶到了极点,搂着文渊,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文渊勉强提气,轻声道:“师妹,你放心,我我好得很。”只说了这些话,便已经喘得说不下去。华瑄哪里肯信,不顾骆金铃在前,已经扑簌簌地掉下泪来,哭道:“你伤得怎样?我我要怎么办?”

  骆金铃跳下床来,从棉被底下抽出一柄兵刃,是把新月状的弯刀。她尖声叫道:“文渊,你师兄已经完了,现在我就要你死,给我爹报仇!”弯刀一摇,如月白光疾劈过来,华瑄陡然惊觉,怒声大叫:“别想碰文师兄!”

  手一抽,长鞭已自腰间抖出,“凯风式”迅猛凌厉,啪地一声,鞭梢将骆金铃弯刀震开。

  华瑄惊惶至极,一出手反而骤然冷静,连出三鞭,内劲奇猛,刷刷刷三下过去,骆金铃丝毫佔不得便宜,迫得退开。她冷笑一声,道:“不必再动手,你的文师兄也死定了!”

  文渊极力调匀呼吸,凝视着骆金铃,极为艰难地开口,说道:“紫缘在哪里?”

  骆金铃冷笑道:“你好挂念她啊。”文渊闭上眼睛,极轻极轻地道:“你要是对紫缘下手,我不会对你客气。”说到这时,胸前衣衫已是全染殷红。

  只听砰地一声,房门打开,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只怕你已经没那力气了。”

  铿啷、铿啷几声金属碰击,一个人走了进来,竟是被小慕容劈裂面具之后,一直不曾现身的颜铁。

  这时他的脸上,再度戴上了同样的铁面具,两个眼孔对着文渊和华瑄,闪动着冷酷的光芒。

  十景缎(一百八十七)

  华瑄见颜铁来到,不禁倒抽一口凉气,紧紧握住长鞭,侧眼一望文渊。

  文渊手按伤口,平心静气,缓缓运转真气,轻声说道:“师妹,你快走吧,逃得一个是一个。”华瑄一呆,道:“文师兄,你说什么?我我怎么可能丢下你呢?”

  颜铁大步上前,说道:“你斗不过我的,谁也别想逃走。”几步之间,已来到华瑄身前数尺,铁掌照面劈出。

  若在平时,华瑄必会避重就轻,先行趋避,再伺机攻击。然而这时文渊负伤,难以寸动,若她向旁让开,文渊必遭毒手,她又怎么能让?华瑄无计可施,唯有硬着头皮,左手掌起柔式,卸开颜铁掌劲,右手长鞭一抽,“广漠风式”赫然使出。

  广漠风式气象恢宏,一经施展,但闻狂风呼号,鞭影纷纷,宛若长龙翻滚,飞腾八方,劲风护住了华瑄和文渊两人,更不断向外扩张。

  颜铁虽有铁甲护体,也不愿硬撼如此威势,一时却步不前。骆金铃拾回弯刀,空劈几下,喝道:“文渊,你靠你师妹保护,也不过延得片刻性命。

  叫你师妹住手,本姑娘饶她一命!“

  华瑄朝她怒目相向,叫道:“你这人好坏,假扮紫缘姐姐骗人,又跟这个怪物勾搭。我才不会让你们再伤了文师兄!”

  骆金铃冷笑道:“我也不必再伤他。用不着一时三刻,你且瞧他是死是活!”

  华瑄凛然一惊,忍不住回头看了文渊一眼,只见他按胸坐地,和先前一般无二,苍白的脸色却隐隐浮现青气,按住伤口的手掌,指缝间流出红黑混杂的血。

  华瑄惊叫:“刀上有毒?”

  她这一惊,鞭上威力不自觉弱了下来,颜铁眼光奇利,瞧准此一良机,猛地扑上,左臂砸向长鞭,甫一交击,铿然大响,鞭势顿缓,瓦解大半。华瑄震得虎口疼痛,苦哼一声,颜铁手臂也大感震荡,攻势却不略停,凭着铁甲护遍周身,无惧鞭上残劲,如狼似虎地冲上。

  “广漠风式”失守,华瑄心头大震,眼见颜铁距己太近,长鞭难以使开,唯有舍鞭就掌,空手应敌。才与颜铁拆得三、四招,骆金铃又从背后夹击,弯刀上霍霍生风,冷光闪耀,向她连递三招杀手。

  骆金铃武功虽不及华瑄,但是前有强敌颜铁,华瑄实难拨出余裕打发她,却又不得不防,侧身骈指点去,骆金铃立即收刀退开。颜铁趁隙猛攻,挥拳重击,华瑄赶紧回身守禦,手臂一格颜铁铁腕,顿时疼痛入骨,粉嫩的小脸胀得通红,心中着急不堪:“再这样下去,一定打不过他,如何是好?”

  是日于谦率军驻守城外,于府中几无防备,客房与于谦家人的房间又相隔两边,虽然已打得不可开交,竟是无人察觉而来。?/p/t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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