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掌掴_前任是陛陛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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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掌掴

  虞姝姬等坚持陪苏苏用了晚饭后,方陆续走了,苏苏倚在门前,望着提灯如星子,仆从们在前引着虞家人慢慢走远了,转身回了内室,见阿碧正在熏整衣裳,笑问她道:“怎么不问问我,前天晚上萧玦来做什么?”

  阿碧道:“娘娘若想告诉阿碧,自会说,娘娘若不便告知,阿碧也不问。”

  “告诉你也无妨”,苏苏在榻几处坐了,托腮笑道:“这混账东西想烧死我。”

  眼见阿碧脸色一白,手上的衣裳“哗”地摔在薰笼上,苏苏忙道:“逗你玩呢!去泡壶茶过来坐吧,咱们今晚别睡,通宵说说话。”

  阿碧是真被吓了一跳,捂着心口、略含不满地望了眼苏苏,方折身去泡茶了。

  苏苏的话,其实并不全然只是为逗阿碧玩,也是为给阿碧做个心理准备,尽管她拒绝了萧玦前夜“失火死遁”的提议,但依萧玦今生的性子,可能会不顾她意愿,强行纵火带走她,甚至会因她的拒绝,为让她疏于防范,不会按先前所说的“三日后深夜”,会提前行此纵火之事。

  苏苏倚在窗畔,仰首见月色黯淡,无雨无雪,凛冽清爽,倒是个纵火的好天气,心里是真有些盼着萧玦来,早点把这镜月榭给烧了。

  前夜,她因愤怒,直接拒绝了萧玦这一提议,事后想想,萧玦的计划,也不是不可以利用。今日,已是第十天了,皇宫那边全无音讯,若总是如潭死水般,十天、一百天、十个月、十年地耗下去,她在瑶华殿上那一出,又有什么意义?!

  苏苏收回望月的目光,看向阿碧端来的香茶,见里头泡的是君山银针,不禁想起了允之,那日她劝他顾惜身体,不要插手此事,如果她这一局赌输了,那就忘了她,只当从没有认识过她,无牵无挂地去做原来的谢允之,也不知他听进去没有…………

  苏苏一边想着心事,一边与阿碧随意聊些旧事,如此至三更天时,夜阑无声的镜月榭外,忽有黑影掠动,并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苏苏握紧了手中的茶杯,不多时,果听一声轻响,有人推门而入。

  阿碧一见来人,登时脸色煞白,抢身护在苏苏身前,急得茶水都被泼溅在地,苏苏握住阿碧的手,安抚地轻拍了她几下,望向一身夜行衣的萧玦,笑了笑道:“果然还是老样子,只做你想做的事,至于我愿不愿意,那是无关紧要的。”

  萧玦唇微颤了颤,终是一句话没说,上来就要拉她的手,苏苏飞快地拔下鬓边发簪,抵在自己喉处,“你若碰我,我立刻死在这里。”

  萧玦神色一震,苏苏慢慢起身,眼望着萧玦,口中吩咐阿碧:“拿盏灯。”

  阿碧虽不明所以,但还是迅速收整了心神,听从了苏苏的吩咐,苏苏就这般拉着阿碧的手,以尖簪抵着脖颈,一步步地退出了房门。

  门外,镜月榭四周,果然已被铺满了泼油的干柴,那两道长箱里,想是装的两具尸骨,贺寒及几个手下,亦是一身夜行衣,见她这般退了出来,目光俱是复杂震惊。

  萧玦也已跟了出来,夜色中神情伤痛,“你宁可死,都不愿与我…………”

  苏苏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冷冷地望着萧玦,语意寒讥:“是,我虞苏苏今生活到这般地步,也有你萧玦一分功劳,自是宁可死,也不愿与你再有任何牵扯!”

  萧玦眸光瞬敛,悔恨、痛苦等情绪交织在一处,如幽光在眸中剧烈地浮动着,双眸深邃如渊,苏苏趁他出神,迅速抓了阿碧手中的烛台,直接朝泼油的干柴扔去。

  熊熊烈火瞬间燃起,火光的辉映中,苏苏眸光如冰,刺向萧玦,“你前夜来这寻我,倒让我想起你曾在此住过一夜一事,这镜月榭既有过你的痕迹,那还是付之一炬得好!”

  萧玦心中伤痛更甚,情绪激涌下不禁近前一步,“你就恨我到这般地步,再没有………………”

  “没有!”苏苏立刻道,“一丝一毫的旧情都不再有”,她将簪子逼至脖颈肌肤处,声音清冷,“别想着强行将我带走,纵是你成功将我拘在密室山房里,我但凡寻着半点机会,便会立即轻生,收了簪剪绫绳,亦可撞墙咬舌,你防不了!!”

  火势趁着夜风,愈发大了,直烧得哔咔作响,在场之人的眸光里,无不反射着猛烈的火光,宛如两军对峙一般,萧玦紧攥着双拳,神色如风云翻涌,再三变幻,终是深望了苏苏最后一眼,带人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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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苏见他们一行人负着尸骨隐入夜色之中,放下手中簪子,立揉乱阿碧的头发,并扯乱了她的衣裳,“快去找人救火,若是镜月榭烧得一点不剩,半点有人纵火的痕迹也留不下,那你小姐这出戏,也就白唱了,找到人后就说,尽管夜深,但因为和我卧榻夜谈,并没有睡着,所以浓烟一起,火光一亮,我们就发现了失火,才能及时逃了出来,快去!!”

  子丑之交,曹方一接到消息,登时心如擂鼓,他疾步进入寝殿,见重帘深深,幽静如海,也不知圣上是睡是醒,这消息该不该说,正纠结地来回悄声踱步时,忽听帘内问道:“走来走去做什么,出什么事了吗?”

  曹方把心一横,躬身禀道:“陛下,消息来报,贵妃娘娘在虞府的居处走水了!”

  因为阿碧呼救,扑火及时,镜月榭最终只烧了一半,凛冬寒夜,虞家人个个被吓出了一身汗,虞夫人等围聚着苏苏问她有没有事,虞元礼等则把镜月榭附近的仆从,骂了个狗血喷头,“都睡死了不成?!!”

  附近的仆从们跪了一地,又委屈又愧惭,“也不知为何,今夜困倦得十分厉害……”

  虞元礼一听更气,正要骂人时,忽听有内侍尖细的嗓音,如利刃划破夜空,“皇上驾到!!”

  虞家人唬了一跳,虽各个都是从榻上吓下来的,披衣散发,仪容不整,但也来不及修仪整衣,忙不迭跪地迎驾,苏苏如鹤般立在跪地的人群中,眼望着夜色中明灯簇拥着御辇而来,唇际笑意一现即隐,复又淡漠如霜。

  御辇还未停稳,明帝便已匆匆下地,他推开曹方来扶的手,径直大步向里走去,绕过几株红梅后,眼前一亮,见她一袭石榴红裙,鹤立鸡群般站在跪地的人群中,一路上几乎要蹦出嗓子眼的心,终于往下沉了沉,又见她身后居处,大半已烧毁成废墟,不禁想如果她就在那里面……如果他来,见到的,已是一具尸骨…………

  这般一想,刚沉下去的心,又因恐惧与愤怒,燃着了滔天之火,明帝望着她就披衣散发站在那里,神情平静,眸色淡漠,一副全然置生死于度外的样子,气得手都发颤,声音也是咬牙切齿,“你就这般等不及了是吗?!!!”

  夜风带起了她乌漆的长发,苏苏傲然无畏地直视着明帝道:“是!!”

  “好……好…………”明帝急火攻心,怒极反笑,“朕成全你……朕成全你!”他重重地咳了几声,厉声喝道:“拿纸笔来!!给朕拿纸笔来!!!”

  虞家人吓得魂飞魄散,俱伏地跪求,“陛下开恩!求陛下开恩!!”曹方更是知道圣上只是在说气话,哪里会真的去拿纸笔拟旨,也跟着跪下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明帝看着苏苏那般淡然无畏地站在那里,如在看戏般看他,想起来时一路心如油煎,连最坏的结果都已痛苦地想过,几是摧心剖肝,怎熄得了心头之火,直接大步上前,攥抓住她的手腕。

  苏苏一被他碰到,即如被蛇蝎缠身,剧烈地挣扎着脱开身去,“别碰我”,她冷冷地望着大周的天子道,“我嫌脏!”

  虞元礼等被这话惊得骨寒毛竖,耳听着圣上冷笑一声,“脏?脏你也受了八年了!!”

  盛怒的圣上,硬抓起贵妃娘娘的手就往外走,而娘娘一路挣扎辱骂着,激烈痛斥的言辞,听得虞元礼等心惊肉跳。

  虞家人见曹总管起身跟了上去,也忙起身跟上,见圣上就这般拖着娘娘过了梅林,将她就近拉入一房舍,“砰”地一声踹上了房门。

  曹总管在房前来回急走,不时地朝里张望着,虞家人耳听着里头的辱骂声连绵不断、摔物声“哐当”直响,更是忧惧不安,胆裂魂飞。

  就在门外所有人提心吊胆,凛冬之夜,忧急得汗流浃背之时,忽然,一声清脆的耳光,终结了屋内所有的声音,幽夜寒寂,唯听夜风呼啸穿林,惊起未睡的老鸦,粗嘎振翅而起,盘旋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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