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遇刺_前任是陛陛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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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遇刺

  苏苏直在宣城待了五六日方返归程,再回到洛城行宫时,算来已与明帝分别了七八日,她原以为明帝会怨责她几句“归来太晚”之类,但却没有,明帝未说什么,只一双眼,一直深看着她,半刻不离,直把苏苏给看毛了,抬手遮了他的眼道:“总看着我做什么?”

  明帝轻捉了她的手,送至唇边吻了一吻,一双深眸愈发幽亮,“几日不见,苏卿更好看了。”

  苏苏轻嗤:“天下再没有人比陛下更会说话了。”

  明帝笑道:“喜欢听吗?若喜欢朕从早说到晚。”

  “不务正业”,苏苏笑着抽回了手,将从宣城带回的特产一一取出,执着茶包问,“宣城的云雾茶不错,陛下可要尝尝?”

  明帝微一点头,苏苏即命人去沏,两杯云雾茶呈上,香气袅袅中,苏苏又喝着茶,与明帝说了些宣城之事。

  明帝却似对宣城之事不感兴趣,只笑问苏苏,“这几日可有想朕?”

  苏苏笑看了明帝一眼,饮茶不语,这时,曹方来报,有王公朝臣在外求见,苏苏一杯茶正好喝到见底,闻言遂搁下茶盏,要往内殿去,明帝却握住她的手,“坐着吧,就当陪陪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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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是比从前更加黏她,出入同行自不必说,议事之时,也常令她陪侍在侧,仿佛眼里要时时看得到她才行。苏苏开玩笑问明帝可是人老了,性子也愈发像小孩子了,明帝半分不恼,反笑道:“朕是成了老小孩,从前都是朕宠你,如今也轮到你来宠宠朕了。”

  苏苏浅笑道:“这话稀奇,从古至今,都是皇帝分宠后宫,还没听过哪位皇帝,向后妃邀宠的。”

  明帝道:“不是皇帝,是做丈夫的,想要妻子多爱宠爱宠她的夫君。”

  苏苏柔望着眼前人,凝睇不语,明帝唇角微扬,轻搂着她道:“来,先和朕说说甜言蜜语。”

  苏苏轻笑,“我才不说这些黏黏糊糊的,腻得慌。”

  明帝哄道:“既说不出口,那就用行动表示表示。”

  苏苏微垂首,伏在他身前低道:“我都与陛下结发了,天底下,还有比此举,更能印证心意的吗?”

  明帝闻言将苏苏抱得更紧,许久,一声笑语宛如叹息,“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七月流火,季转入秋之时,在经灵州转陆路往九崤围场的路上,圣上突然下令重查沈霁月案,于是有人不免惊惶,心神不定,惴惴难安。

  至围场,正是好时节,漫山遍野金黄殷红,层林尽染,令人心旷神怡。苏苏兴之所至,亦着朱色胡服,策马随行明帝身侧,旁观众人驰猎。

  当侍卫来报前方有猛虎出没时,明帝含笑对她道:“在此等朕,猎了白虎皮给你做椅垫。”

  苏苏一笑,“我才不要这个”,她目送着明帝及诸王侍卫身影远去,放眼看了看四周,见此地正是一处深林,幽静若海,万枝葱茏,景色甚是优美,遂下了马慢慢地走看着。

  不知出神闲走了多久,忽听马蹄声烈,苏苏抬眼看去,是一身紫蓝绣金猎装的萧玦,直接纵马向她驰来,在掠过她身侧时,忽地低身伸臂,一把将她揽坐在马前。

  苏苏万想不到萧玦竟敢如此,怔了须臾方反应过来,正要挣扎着斥他时,萧玦已紧勒着她的腰,令她与他一同压低了身子,数点寒星自耳边掠过,“夺”地射入前方的树干中,苏苏心中一凛,随护她的侍卫也立拔出刀刃,与十数名突然出现的蒙面刺客陷入恶斗。

  刺客们似经受过极好的训练,寻常侍卫,竟大都不能敌,他们也不恋战,一打退侍卫,即立刻向皇后杀来,萧玦一手勒缰紧护住身前苏苏,一手拔出马畔长剑逼退刺客,在刀光剑影的交搏中,博得一丝喘息之机,即立刻奋力策马,离了这幽暗的深山老林,往开阔处驰去。

  秋日凉风刮面中,苏苏隐隐嗅到血腥之气,侧首寻去,见是萧玦勒缰的手臂处,被划割了一道极深的口子,鲜红的血意,已浸湿了臂处衣裳,触目惊心,不由喃喃道:“萧玦…………”

  萧玦似不知疼,声音沉稳低道:“围捕猛虎时,包围圈散开,我无意猎虎争功,只同贺寒在偏僻林间歇马闲坐,无意听见有人在密谋杀你,遂急命贺寒去报知那人,自己先来找你…………”

  既是刺杀,刀刃上或会抹毒,苏苏眼望着那道血口,轻道:“你身上应带了伤药吧,快下马,处理伤口…………”

  萧玦却道:“此地偏远无人,刺客或会再杀上来,待我带你到人多的安全处…………”

  苏苏见他说话间,那血又溢出了些,紧攥着他衣袖道:“萧玦,下马!我命令你停下!!”

  萧玦却恍若未闻,只一味策马前驱,直至苏苏挣扎着要跳下马去,方勒缰停住,马一驻足,苏苏立跳了下来,翻捡马畔囊袋,取了水囊与伤药,拉着萧玦衣袖道:“下来!”

  萧玦怔怔下马,见苏苏立卷了他衣袖,倒水冲洗了他伤处,上药包扎,他深深地望着这样的苏苏,在她收手的一瞬间,忍不住握住她的手道:“你心里还有我是不是?”

  苏苏淡道:“我只是不想欠人什么”,凛凛目光直视着萧玦,“一名女子,被与她结发的丈夫,亲手送上了他父亲的床榻,若这女子心中还有这男子,那她该是多么下贱!!”

  她欲甩开他手,却被紧攥得挣不开,萧玦眸光幽亮地紧盯着她,微颤着唇,终于说出那两个字,“孩子…………”

  苏苏不解,萧玦继续轻道:“前世……前世你后来过得如何……还有…………你的孩子………………”

  苏苏一怔,道:“我没有孩子。”

  萧玦脸色瞬间煞白,“……怎会?!!”

  苏苏看他反应奇怪,竟像是笃定了她这难孕之人,定会与明帝诞下子嗣一般,硬抽出自己手道:“我寻了红花饮下。”

  萧玦似是身子一震,良久,方颤声道:“……他未说什么吗?”

  苏苏想了想道:“他说,喝了也好。”

  语落,苏苏见萧玦倏地紧攥双拳,像是在强自压抑着什么,方才的伤口包扎处,因他动作,又渗出血来,她望着萧玦眼底的血红,心中漫起一种茫然的恐慌,“…………你为何问我这个?”

  竟让她在无所知的情况下,亲手杀了她与他的孩子,内心的愤恨如火山熔浆喷发,将他的血液烧得滚烫沸腾,可在对上苏苏茫然干净眼神的一瞬间,那些激涌的怒恨只能强忍下去,不能……不能将这残酷真相在她面前揭开,萧玦隐去眸中暗色,低首道:“没什么……上马吧,我送你……送你到他身边去…………”

  一语落下,仿佛回到前世,此处不是九崤围场,而是在怀王府前的宫车旁,天地安静,苏苏望着马畔低首的年轻男子,怆然轻笑一声,未翻身上马,只向不远处一草溪走去,蹲身清洗着手上沾染的血迹。

  萧玦牵马轻步至她身边,潺潺流水,映着二人身影,秋高气爽,远处青峰如簇、碧茵如毡,一望无际,舒凉的秋风扑面拂来,间杂有野花清香,此情此景,令人恍惚,仿佛此刻不是刚从生死中搏杀出来,而是游历信步至此,闲赏秋光。

  这样的情景,前世自是有过,当兄长们忙于在围场驰猎争先时,他与她落在人后,策马同游,采摘草原野花,聆听深林鸟语,往往一天下来,半只野兽也未射获,至夜宴时,那人笑道:“既无猎物献上,就让怀王妃弹曲琵琶,聊以助兴吧。”

  他那时只以为那人喜好音律,怎会想到他寥寥笑语之后,藏有险恶禽兽之心!!

  若无那人暗中点头,被拘于禁宫的苏苏,只身单薄无势,怎弄得到红花服下……定然是他已发现那孩子的存在……丧心病狂……可恨……可恨之极!!

  心中的痛恨,又如地狱业火般燃了起来,萧玦紧攥着缰绳,极力抑制着汹涌翻腾的情绪,低问:“……后来……你后来过得如何?”

  苏苏轻抽出袖中帕子拭手,淡道:“好,万千宠爱”,她抬首一笑,“你说的对,我是该到他身边去,一个小小的怀王妃,怎比得上千尊万贵的贵妃,又怎及得上,如今母仪天下的皇后?!”

  萧玦越是见她这样漫不经心地笑着,心中就越是绞痛,他正欲再言,忽听有隆隆马蹄踏尘声传来,警觉看去,见非是刺客追来,而是那人已携侍卫赶来。

  苏苏看着明帝匆匆下马,直接掠过行礼的萧玦,紧握住她手,上下打量,“伤到哪里没有?”

  苏苏摇了摇头,明帝仍是仔仔细细瞧了一遭,紧揽着她肩,护她上马,一路回了幔城御帐。

  至天色将昏时,皇后遇刺、怀王救驾的消息,传遍了九崤围场,明帝也已下旨彻查,苏苏歇在御帐之中,仔细回忆遇刺种种,总觉有些不对,抑或说,怎就恰好是萧玦来救了她,是不是,太巧了些…………

  她倚在榻处默默思量,见明帝端了盅汤过来坐下,舀吹着送至她唇边,“来,喝点鲜莲鸽子汤,安心宁神的。”

  苏苏抿了一口道:“我也没被吓到。”

  明帝含笑看她,“胆子这么大么?”

  苏苏凝望着眼前的大周皇帝,嫣然一笑,“有陛下皇恩庇佑,百邪不侵,我有什么可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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