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进退_前任是陛陛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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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进退

  苏苏喂了会儿雪衣娘,回身见萧玦出神杵在那里,不知在想什么,随手搁下葵花籽盘,掸了掸手道:“日头快落了,回去吧。”

  萧玦上来就搂住她,语含哀怨地蹭她颈窝,“昨儿撵我走,今儿又撵我走,我就这般不招你待见吗?”

  苏苏看他今生少年时清端自持、一副老成样,如今二十多了,倒黏糊起来了,看得好笑,轻推着他、咬着笑道:“是不大待见……”

  萧玦岂肯容她挣脱,就势吮吻上那片雪白的肌/肤,含混道:“那你待见谁?”

  苏苏还没说话,一旁花梨木架上,雪衣娘歪着脑袋,望了望眼前相拥的二人,就已亮着嗓子唤了一声:“三郎!”

  萧玦一腔旖意,立被这一声高唤,冲淡了十之七八,雪衣娘对上他刀子般的骇人的目光,隐约知道不可再唤“三郎”,于是着意讨好,改了口,又歪着脑袋另唤了一句,“苏卿~”

  这下萧玦把这鹦鹉炖了的心都有了,苏苏看他眸中搅着风云,面上却极力隐忍着,嗓音淡淡道:“拿死人没办法,就要把气撒在一只鸟身上吗?”

  她抽了手要走,萧玦立将她搂转过来,轻吻她眸子,以分散她注意力,口中喃喃地有几分委屈,“我说什么了吗…………”

  他有些弄不清楚那人在苏苏心中究竟是何感情,就像谢允之在她心中是何感情一般,但有关谢允之,还可旁敲侧击看看问问,但那人,于他们来说,是心中最深的伤口和禁区,无法想,不能提,动辄掀开一点点,那就是抽筋剥骨,将伤痂血淋淋撕开在人前,入目血肉模糊……

  萧玦慢将唇移至那红香/软处,细细勾缠吮吻,以希望她沉浸其中,忘了方才的不快,但没一会儿,反是他先沉溺在那方檀口中,飘飘然不知今夕何夕,直至被苏苏轻咬了下,方抬起氤氲浮起情/欲的眸子,听她道:“该用晚膳了。”

  萧玦揽着她往榻处带,“照儿不会来用膳的,我昨夜同他聊过了。”

  苏苏回想了下昨夜萧照与萧玦对饮的情景,沉默须臾,轻踢了下萧玦,“我饿了。”

  人已带至榻边,哪还有放走的道理,萧玦“嗯”了一声,十指相扣将苏苏压在软衾中,含笑轻啄了啄她唇,“别急,我来喂你。”

  一通云雨翻覆,天已黑得漆沉,宫侍们不敢贸然入内燃灯,整个寝殿乌如深海,只几处装饰的明珠,幽幽散着淡薄的光芒,苏苏刚自“云端”跌落,还未缓过劲儿来,就见萧玦摸了一道软枕,强掖在她腰下,有心要抬足踹他一脚,却又实在没力气,只能无力斥道:“做什么?!”

  萧玦听她声音尤是颤颤细细的,这声轻斥听起来,倒像是在娇嗔,伸手将她贴在颈项间的几丝湿发,掖到耳后,在那滑腻如雪处,轻咬了咬道:“我想我们有个孩子……”

  “……你疯了你!!”

  苏苏挣着要起身,却被萧玦按在身下问:“不行吗?!”

  苏苏睨视着身上的人,“一个太皇太后怀孕生子,叫天下人怎么看?!”

  萧玦正是情动,一时忘了顾忌,日暮时隐忍下的郁气脱口而出,“天下人连那样荒唐的事都能接受,还有什么不行?!”

  话说出口,他自己先是一怔,瞬间回过神来,赶紧搂住身下人告歉,“我该死!我该死!!”

  帐帷内浮光幽迷,他也辨不清苏苏此时神色,忐忑着一颗心,小心握住她手,轻轻吻道:“我只是想同你白头到老、儿孙绕膝……你还记不记得,你以前说过,一个孩子太寂寞,想要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苏苏忆起前世种种,默然无声良久,轻道:“别空想了,我极难有孕的,近十年只有孕过一次,三四个月就流掉了,生不了的……”

  萧玦心道那老东西有什么用,又想那孩子折在花朝案中,倒也算是好事,不然如今也不知该如何面对那孩子……但这回憋着没说出口,只几是央求道:“只要你肯,就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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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苏道:“有了又如何,藏着养吗?”

  萧玦低首于她唇上印下重重一吻,如许下一世的承诺,“你是我的妻,终有一日,我们会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我们的孩子,当然也会沐浴成长在大周的阳光下,他们将是天下最尊贵快乐的孩子,我们一家,永不分离。”

  九月中旬,太皇太后凤驾离京,前往寒山行宫休养,御驾破天荒地未随行在侧,于是有关太皇太后与圣上不和的传闻,进一步得到了佐证。

  凤驾离京,长安一切明面如常,天子坐朝,平民生计,日升月落,日子一天天滚着往前过,渐河水结冰、飘雪如絮,寻常人家燃起炭火,承乾宫中的银骨炭烧得殿内温暖如春,丞相谢允之奉召至御书房,与圣上议了几桩国事,谈及北漠蒙兀部与铁敕部将联姻时,圣上饮着茶问了一句,“朕听说,蒙兀部新单于叱雷莫,原想娶的是他父亲的大阏氏?”

  谢允之道:“是,那大阏氏原是若羌族的王女,传闻多才貌美,因母亲是大周人,自小受了不少周礼儒家教导,十五岁时嫁给了蒙兀部的老单于叱雷骜,老单于死后,新单于实行继婚制,欲收王女为妻,王女自幼熟习周礼,不肯从,修书乞归家,然若羌族令其从新单于,王女无奈再嫁老单于之子,今秋,老单于之子病逝,其子、亦即老单于叱雷骜之孙,欲再行继婚制,收王女为妻,王女似不可再忍,于三十之龄,服毒自尽,蒙兀部新单于叱雷莫厚葬之,仍冠其大阏氏之号,转向铁敕部联姻。”

  圣上手中的一杯茶,在丞相的回话中饮了大半,最后信手搁在盏托上道:“这女子倒是烈性。”

  谢允之道:“周礼、胡俗不相容,想来此女也是忍无可忍,只能决然赴死。”

  “太痴了”,圣上随手翻开另一道折子,眉目淡淡,“所谓礼俗,怎抵得过情之一字,她还年轻,算年纪,与那叱雷莫,也不算十分不配,至少,比那老单于好得多,焉知无可能成为良配,这匆匆一死,自己断了缘,蒙兀部转与铁敕部走到一处,若两部真同心同德起来,倒是我大周的隐患了。”

  谢允之闻言微一怔,静看着圣上的淡然神色,没接话。

  诸事议毕离宫时,已近天黑,侍砚在南华门外候着,见公子出来,忙迎上去扶他上马车,正欲吩咐车夫回府时,却听公子道:“去乐安公主府。”

  谢意之正预备与妻儿一道用晚饭,见胞弟忽然来了,大感稀奇,也不问何事,先拉着一起将晚饭用了,方携他至玉烟斋坐了,命侍从上茶后退下,问这丞相弟弟“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谢允之道:“我有一事不解,想来想去,也只能问问兄长了。”

  谢意之更好奇了,以为是什么军国大事,也收敛了平素的闲适神态,饮着茶问:“何事?你说便是,一家人,知无不言的。”

  谢允之问:“一名男子爱慕一名女子,会是什么样子?”

  谢意之一口香茶刚到喉咙,闻言全给喷了出来,一边剧烈咳嗽,一边心道,不就如你这般,至今未娶,急死你爹娘哥哥也!

  然他咳了半晌、呼吸渐稳,见弟弟仍是一脸认真地看着他,倒像是一副真心求教的样子,心想他这弟弟,难道是让寒山行宫那位给整疯了,这么多年来一心一意、洁身自好、至今未娶,好容易守护她到先帝驾崩,她却转而对那位早就左拥右抱、与人生女的怀王殿下,重结为好,闹得流言沸沸扬扬,这要换了他,心里头大概也是憋屈得慌的…………

  这般想着,谢意之看弟弟的眼神,就不由地幽深同情了起来,他清咳了一声,试探着问了一句:“男女身份地位不同,表现也有所不同,你问的……是哪种呢?”

  谢允之想了想道:“有悖世俗。”

  是了……是了……一个前朝的丞相,一个后宫的太皇太后,这可不是有悖世俗…………谢意之摸了个新茶盏,自己给自己倒了新的一杯,慢悠悠地讲了一大通,最后一壶茶都快喝见底,心存怜悯地目送着弟弟在风雪中离去时,忽见乐安公主从斋门外走了进来,唏嘘不已的神情便僵了僵,“公主何时来的?”

  乐安公主笑问:“驸马于此道,怎么那么精通呢?”

  谢意之握住乐安公主的手,十分真诚道:“皆是因爱慕公主之故啊。”

  “胡说八道,婚前我在屏风后看了你一眼,你根本从没见过我,哪来的爱慕,还求之不得,辗转反侧,你求谁呢你?!你求谁呢你?!!”

  谢允之人已行出老远,回看斋内隐有“鸡飞狗跳”之像,于风雪中轻笑着摇了摇头,但只片刻,那淡淡的笑意便如冰凝在唇角,更深的担忧,如夜空茫茫飞雪,落满他的心田。

  寒山行宫的第一场雪落下时,苏苏收到了大周天子的来信,信极轻极薄,拆开来只仅仅两个字:知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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