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破局_前任是陛陛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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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破局

  曹方暗觑圣上神色,想着这几日圣上形单影只、寝食难安,心思更是深沉如海、喜怒无常,如殿内侍奉的所有宫侍,屏气静声,垂眉低眼,比之从前,愈发加倍小心伺候。

  用晚膳时,圣上果然又只用了几口,就丢下了玉箸。有些话,旁人不敢说,曹方却不得不说,他看着几乎未动的饭菜,躬身劝道:“陛下,再进些吧。”

  明帝却已取了拭巾,问:“那边如何?”

  曹方一愣,才反应过来道:“凝香殿日常一切,仍比对着妃制…………”悄觑着圣上神色,慢慢道,“断……委屈不了宸妃娘娘…………”

  话未说完,就见圣上忽地掷了拭巾,“她是自找委屈!”

  伺候宫侍唬得跪了一地,曹方垂首噤声,许久,又听圣上问:“早午晚膳,可都按时用了?”

  曹方心中暗笑,恭声道:“据老奴弟子长生说,娘娘用是用了,但都不多。”

  语落见圣上也未再问什么,只在御案前坐了,批阅奏折,而后夜深,又沐浴更衣躺下,曹方便在外间帘外当着值,思量着这巫蛊之案和圣上待宸妃的态度,耳听着铜漏之声,将近子时,快要换值时,忽听一直平静的帘内,突有离榻之声,正要出声问时,一身寝衣的圣上,已打帘走了出来,沉声道:“更衣,去凝香殿。”

  夜已三更,雨后夏夜,阖宫寂阗,唯有虫声,偶一鸣噪,行至凝香殿附近,闻有琵琶声,响在夜殿上空,其音虽清泠,但时而断续不接,凝涩低咽,不似宸妃娘娘所弹,殿外守卫见圣驾至,正要行礼传报,为圣上制止,仪仗侍从遵命留在殿外,圣上无声踏入了凝香殿,绕过影壁,见原是侍女阿碧在弹琵琶,殿前合欢树下,宸妃娘娘一袭雪衣,正自在轻舞,发无簪饰,衣无锦绣,清素如一缕月光,自九天而来,偶然遗落人间,乐虽有缺,眉眼却是舒徐,仿佛尘世诸事,俱已不挂心头,无碍无牵。

  阿碧偶一抬首,眸光掠过某处,手上琵琶骤止,铮然一声如刀剑齐鸣,忙起身行礼,“参见陛下。”

  苏苏闻声止了舞姿,转身看向来人,明帝见她轻舞时的舒恬神态,在见到他后,一分分凝沉下来,心中恼怒,冷笑道:“你倒自在。”

  苏苏一福,“陛下提灯夜游,也很自在。”

  明帝哼了一声,上前拉了她手就往殿内走,至榻边,摸了摸衾褥,又四下看了看,最后目光落在她单薄的裙裳上,拉了榻上薄衾,就裹在她身上。

  “闷。”苏苏道。

  闷死算了,明帝想,他望着她这般淡然,自在舒心,闻乐而舞,真真置生死于度外,心里愈发恼怒的同时,先前的一点疑心,也尽皆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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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心有怨怼,从来都是当着他面来,再不中听的话,他也听过,何需在背后使什么巫蛊。先前他有些疑心,她与玦儿,是否借由云氏,暗通款曲,又是否,另有所谋,但那巫蛊木偶上的三十二字,写得太过明白,直指她与玦儿私情未了,道她因玦儿而行巫蛊之术,言辞之凿凿,反教他疑心尽消。

  雨后夏夜虽凉,这般裹着薄衾也是燥热,苏苏轻轻舒了一口气,正要挣开时,明帝掰握着她肩,令她看着他道:“看来此处可比怀王府,能令苏卿自在起舞。”

  苏苏道:“有阿碧轻弹琵琶,便如有绮容抚琴一般,自然可舞。”

  明帝怔了一下,看着眼前女子清淡的眉眼,伸手轻抚了抚,半晌,幽幽道:“生不同寝死同穴,别想走在朕前头。”

  四更一刻,谢允之方离了官署,在夜色中回了居处,却见房间灯火通明,一推门,兄长谢意之正在桌边喝茶,见他回来,开门见山问:“查到何处?”

  谢允之不语,谢意之一抬手,令他在桌边坐了,一边亲给胞弟倒茶,一边道:“不管查到何处,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这也是父亲让我提醒你的……”谢意之放下茶壶,凝望着眼前的胞弟道,“满朝重臣,几都盼着她死。”

  茶是君山银针,冲于沸水之中,浮沉起伏不定,谢允之望着茶汤渐渐黄澄,甘爽香气渐逸,想起那年在空雪斋,她与他,也曾对着漫天细雨,泡上两杯君山银针,望着形细如针的金绿茶叶,渐渐舒展,于水中三起三落,她笑吟:“金镶玉色尘心去”,他接道:“川迥洞庭好月来。”

  旧事在心海浮起的同时,兄长的声音,朗朗响在耳边,“她不仅是后宫的眼中钉,更是陛下的污点,前朝多少人想替陛下抹了她的存在,那些人,都是跟随陛下二十来年、披肝沥胆的文武重臣,若是她日后有孕生子,依如今恩宠,届时必将掀起惊天波澜,诸多世家,亦盼着她死在巫蛊一案中,我想,这几日,应有许多人暗示过你该如何做。”

  谢允之饮了半口温凉的茶水,平平淡淡道:“便是天下人都盼她死,我也要她活。”

  晃动的烛火下,谢意之深深望着弟弟道:“你要知道,你这般选了,此后,满朝文武,将视你为她同党,朝堂之上,你将是孤家寡人。”

  谢允之道:“为大理寺卿,当忠于职守,明断狱案,而非冤判错判,为人臣,当忠于君主,拱卫江山,而非结交朋党。”

  兄长凝视他许久,终缓缓起身,离去时留下一句,“为谢允之呢?”

  为谢允之…………

  寂室孤灯一人,谢允之握杯良久,轻叹一声,如烟喃喃自语,“为谢允之…………”

  夜更深,许久,也未有下文道出,杯中茶已然凉透,君山银针浮浮沉沉,终究全数沉在杯底,深绿一片,如幽幽碧苔,谢允之想起空雪斋的白石青苔,想起她曾在那里差点失足滑倒,想起仓皇之下,她紧紧抓住了他的手。

  在没有认识她之前,他是不知道寂寞为何物的。

  六月二十三日,大理寺卿谢允之申时初入清晏殿,君臣密谈至申时末,谢允之离殿回官署,整理案情。

  翌日,巫蛊一案告破,管事太监刘洪,因私事对宸妃心生怨怼,有意陷害。一件直指天子宠妃、隐涉皇子的巫蛊大案,便以一名管事太监与数名经手此事的宫侍的死亡作为了结,雷声大雨点小,对于这等结案结果,少有人信,但大理寺铁证如山,圣上御批已下,普通朝臣不敢当众质疑,只闭门无人时,悄然私议而已,而一些重臣淌过多少权争,明眼可知,此案必有蹊跷,疑心圣上袒护宸妃,不甘于此,往清晏殿请旨重查。

  宸妃解禁,自凝香殿回清晏殿时,正撞见一众朝臣,有些丧气地自殿中出来,见清滟女子安然含笑而来,俱一怔后,方隐下目中幽光,拜道:“参见宸妃娘娘。”

  双鬓斑白的紫袍老臣,掠过身侧时,苏苏轻笑出声,“周大人。”

  翰林院大学士周濂脚步一顿,拱手道:“……宸妃娘娘有何吩咐?”

  其余朝臣陆续走远,苏苏道:“我听说,有人盼我死时,周大人极力主张,断案公正,不可偏倚。”

  周濂轻哼一声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再朝苏苏一拱手,紫袍烈烈远去。

  清晏殿前,苏苏望着周濂远去的身影,轻轻一笑。

  御驾回京前,最后一次宴饮,设在长春殿,依旧鼓瑟吹笙,依旧舞袂翩翩,但在座诸人的心思,都已不同。

  巫蛊这等惊天大罪,满朝重臣世家万众一心望其死,如此合力,竟都抵不了帝之恩宠,除不了她,宴上世家朝臣,望着那帝侧身边的女子,心情不由更为复杂,而御座下首的太子,更是食不知味,自父皇竟将此案交予与宸妃几至婚配的大理寺卿来查,事情发展就超出了他的预料和控制,谢允之其人,针插不进水泼不进,虽然事前已交待刘洪等,如若事败,让他们咬死自己,绝不可牵连东宫,但以谢允之断案之能,他到底查到了何等地步,父皇又知道了多少,太子只微一深想,便觉背后冷汗直下。

  苏苏眸光漫过神思不属的太子,又落回手中的佳酿上,微微一笑。

  明帝旨意,不许谢允之告知她实情,但谢允之,却已悄悄暗示过她。

  他最后一次来凝香殿问话时,依旧按规矩携一少卿、二主簿,而她这边,依旧是乌泱泱的宫侍,问话问到一半时,睡醒的猫儿识得旧主,自她怀中跃出,在谢允之脚边直打转儿,后又见谢允之不躬身抱它,便恹恹离开,去扑庭中的蝴蝶。

  谢允之望着那猫,忽似偶忆往事般,来了一句,“它的母亲,也爱这般扑蝶,但空雪斋无花少蝶,它便常去扑北檐角的湘竹风铃,四年下来,风铃几都被扯断了。”

  那湘竹风铃是她从前无聊时,在空雪斋亲手所做,她记得,她悬在东檐…………苏苏不露所思,只笑道:“原已四年了,真是时光荏苒,如东流之水,一去不回。”

  谢允之道:“是,日月如梭,似水流年。”

  她二人又扯了几句闲篇,将先前之话盖过,继续问话,但一个“东”字,已教她猜知幕后何人,放眼天下,也只有东宫太子,能让明帝罔顾律法,将此事真相给压下来,而太子,如此急不可耐地害她,反证实她先前猜想为真。

  置之死地而后生,如此泼天罪名,如此险恶境地,如此多的世家朝臣合力,明里暗里,要置她于死地,却仍杀不死她,那么,此后,他们,乃至天下,也只能正视并接受她的存在了。

  一桩巫蛊之案,不仅没能将她困死,反教她将困局,撕开一道缺口,宴将终时,苏苏与明帝一道起身,举杯望向下首世家朝臣、王公亲贵,微微笑道:“敬诸位。”

  作者有话要说:经常脑壳疼的作者,没那个脑子写非常严谨的权谋、宏大的格局之类的,后文一些相关权斗内容,不要太较真,较真了作者也没脑子改的233,就看个热闹吧………本文重点在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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