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复宠_前任是陛陛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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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复宠

  她这般喊了一声,突然嗤笑了起来,“萧玄昭”、“萧玄昭”地一声声醉语喊着,像个孩子一般,身子也挣扭了起来,那个怀抱却不允她动,将她箍紧了些,嗓音沉沉落在耳边,问:“他是谁?”

  苏苏喃喃道:“天下人的好皇帝。”

  那声音又问:“那于你呢?”

  苏苏怎么也扭挣不开那个怀抱,急了起来,一双醉眸更是恼得幽亮,“不是个好东西!”

  那声音沉寂了很久,又问:“萧玦呢?”

  苏苏死活挣不开身,最后只得虚乏无力地被拢趴在那人身前,闷声道:“也不是个东西。”

  那声音似是呵笑了一声,将她打横抱起,倚到榻上,令她挨在他身前,抚着她的发问:“那谢允之呢?”

  苏苏懵懵地想了许久,幽幽一叹,“我怎无这样一个好弟弟…………”

  那手轻抚了她鬓发许久,又似是不甘心地问道:“萧玄昭真的不好吗?”

  却久久得不到回答,怀中人已朦胧睡了,安安静静地伏在他身前,乖顺如一只小兽,绵软服帖地依着他,呼吸间是醉人的酒香,似梨花白,醇甜柔和,芬芳沁鼻,丝丝缕缕地绕在帐帷之中,浮起一梦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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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苏醒来时,已日上三竿,她揉着头怔怔坐起,想了想昨夜之事,下榻洗漱时问:“他是不是来过?”

  长生自知“他”指的是谁,一边绾梳着乌绸般的长发,一边含笑道:“奴婢们送娘娘回来时,见陛下竟在殿中,也是吓了一跳呢。”

  苏苏仔细想了想,也不知乱七八糟说了些什么,径将此事丢开,拨捡着奁中簪钗问:“我的佳句呢?”

  长生笑,“没写成,娘娘醉时,那沈书生,似也醉得厉害了,听了娘娘名讳,挥毫的手颤了颤,便也伏桌睡了。”

  倒可惜了,苏苏手托着腮,望着步摇金流苏,在透殿的秋日阳光中,熠熠流彩如波光粼粼,想那灵州秋闱的主考官之首卓韬,似正是之前长生口中所说的当年冤告卫氏、整出宛州要案的重要人物,如能从灵州秋闱科举案中,将此人拿住,从他口中探出当年宛州要案的机密,令其翻供,进而重查当年宛州冤案,拉下桓国公,断了东宫的臂膀,也不失为一条好路。

  论职权之高,论断案之能,论不畏强权,论,她的全然信任,天下间,唯有一人,值得她相托连查这两桩大案。

  但…………

  那医信上的一字一句,似又浮现在她眼前。允之或是为瞒着父兄,才不寻太医院,反至安阳城医馆,当场煎买药物服下,那药所医,令她心惊,难道他当年咳血,有隐疾留下…………

  她放不下心,真想寻他一问,可他却不愿她知,她若强行寻他问知,怕也非他所愿…………

  苏苏郁结凝眉,而身畔长生心系家仇,按耐不住,借着簪发,近耳轻问:“卓韬之事…………”

  苏苏把玩步摇半晌,道:“若是来年会试,灵州士子淘汰率最高,及到殿试,大周诸州中,灵州士子才学最末,到时候有人在旁有意提引,揭开此事,陛下将做何想?”

  长生微微一笑,又听她道:“过几日,请如妃来吃茶罢。”

  明明宸妃久失圣心,近日来,圣上对她赏赐不断、青眼有加,可如妃在迈入舒和馆,望见那十二扇水墨花卉屏风前的女子时,还是禁不住有些虚软,勉提着力,欲依仪施礼时,那女子却已虚扶她起身,并命诸侍都退了下去。

  “坐吧,如妃姐姐。”

  这一声“姐姐”下来,如妃更是惶然,她端着茶盏兀自沉思时,女子已笑道:“怎么,怕我投毒?”

  径接过她手中茶盏,微饮了半口,顺手搁在桌畔,笑看向她道:“姐姐可还在恼我搧你一事?”

  不待她反应,就捉了她的手,贴到她面上,“姐姐若还恼,就搧回来,消消气。”

  就算宸妃失势已久、难见天颜,承自贤妃的掌宫大权,还未被剥夺,如妃慢慢抽回手,正想宸妃唱的是哪一出,又听她幽幽叹道:“姐姐其实也怨不得我当初动手,若你是我,明明什么也没做,却被人设计地差点千刀万剐,也是要着恼搧人的。”

  如妃紧盯着眼前人,抿着唇不语,苏苏笑了笑,“陛下近来待姐姐如何?”

  如妃唇角一扯,“自然是好。”

  苏苏再笑,“那姐姐心中可踏实安稳?”

  如妃唇际僵住,又听女子一叹道:“所谓帝宠,姐姐与我,都已见识过了,不过是欢喜一时,便丢在脑后,何时想起,再宠一阵罢了,今朝喜欢春花烂漫,明日又爱冰雪玲珑,不知何时又恋上什么新人,最不牢靠,就如东流之水,谁也抓不住的。”

  女子说着目光忽地一凝,紧盯着她,如直看到了她的心底,“你我想要的,其实是一样的。”

  如妃暗思不语,而女子已缓缓起身,绕走在她身边道:“我与姐姐,俱无世家倚仗,便有了子嗣,也算不得什么,一旦彻底失了帝宠,便什么也不是”,说着双手轻按她肩,在她耳畔低道:“其实,我还不如姐姐,我这身份,若有一日陛下殡天,前朝那帮卫道士,立会逼我这污了陛下声名之人,随即殉葬,姐姐说,到那时候,除了新帝,还有谁能保我一命?”

  如妃已明了她话中意思,只微微笑道:“妹妹这话诅咒天寿,也不怕我说与陛下听?”

  苏苏笑道:“此刻只你我二人,若姐姐要将这没影儿的话说到御前,我也有些没影儿的话,可说叨说叨。”

  言罢,见如妃面色微冷,将另一杯新茶捧至她手中,“你们算计我一回,我也让你们吃了些苦头,彼此两清,且杯茶泯恩仇吧”,苏苏仍在屏风前坐了,道,“这话,我是真心,也不单是说与姐姐一人听,你我相斗,那得利的渔翁,会是哪座王府呢,姐姐细思,也请那位细思。”

  如妃走后,阁门洞开,长生近前侍奉,轻道:“那边会加倍细心盯着动静,娘娘放心。”

  苏苏望着阁外木叶直下的萧瑟之景,问:“今日,是二十七吧?”

  长生道:“是,再过几日,就该回銮了,消息说,圣上不欲直接回长安皇宫,而是想在寒山汤泉行宫过冬。”

  寒山…………

  苏苏手转着凉透了的清茶,无声地笑了笑,“好地方。”

  在外界看来,宸妃的复宠,来得莫名其妙。

  御驾至寒山时,已是数九寒冬,梅香满山。圣上赐宴赏梅,宸妃依旧未伴驾。从前,王公大臣,总见圣上与宸妃,同行同居,都看习惯,可如今细算来,自盛夏宸妃与大理寺卿宫外私会流言始,诸人已有多月,未见宸妃容颜。

  那日,圣上领众人于山中徐行赏梅时,忽闻有清笛之声,似有若无,萦绕于梅林之中。

  诸人随圣驾,循声步至一冷清偏僻处,见是一袭清素雪衣的宸妃娘娘,身披狐裘,静坐于秋千架上,手持一青竹短笛,轻轻按吹着一曲《清平调》,纤软的风毛,于微风中轻拂玉颈霜颊,温柔絮软,正如笛声宁和,见圣驾忽至,也不惊惶,扶着藤萝秋千架绳缓缓起身,也不见礼,就这般默然无声地望了过来。

  这是极无礼之举,严重些可说是蔑视天颜,可当场定罪,但圣上却未发怒,反负手问道:“在吹什么?”

  她淡淡回道:“陛下精通乐理,竟连这等入门之曲,都听不出来吗?”

  这话更无礼了,可不知怎么竟得了圣心,圣上凝望她许久,忽然笑了一声,大步上前,径将身上墨氅,解裹覆她身上,携了她手向前走去。

  众人虽不解,但按仪提步欲跟,却被曹总管委婉拦住。王公朝臣们互递眼色,俱知宸妃复宠,只是瞧着莫名其妙,不知为何,俱茫然疑惑。

  但曹方心中,却是了然,自禀奏圣上,宸妃娘娘破天荒地,约如妃娘娘吃茶一事后,他揣度着圣心道:“宸妃娘娘,怕不是听闻陛下复宠如妃娘娘,有些吃味儿了吧?”

  当时圣上虽然凝沉眉宇,冷哼一声,可不久之后,唇际却不自觉微微有点上扬,他当时在旁瞧着,便想,圣上与宸妃娘娘这莫名其妙的“冷战”,怕是持续不了多久了,抑或说是,圣上绷不住多久了,如今果然如此。

  数日之后,寒山宫宴之上,众人时隔多月,再见宸妃伴驾。宴中,有大臣进献澄泥古砚并凤九雏墨,圣上道“宝剑赠英雄,如此珍稀古砚墨,应予大周第一才子”,转手就赐予了大理寺卿谢允之。

  众人心惊,而谢晟与谢意之,终于暂落了心中大石。

  然,还未等他们松快片刻,就听长平侯世子慕容离,朗声笑道:“陛下,微臣有一请。”

  明帝近日心情不错,笑问:“何请?”

  慕容离含笑躬身道:“陛下方才道‘宝剑赠英雄’,令微臣想起‘才子配佳人’一说,微臣小妹,秀外慧中,蕙质兰心,早至婚龄,然臣母病故,臣父疯癫,拖至今日,也未行婚配,微臣作为兄长,自是心焦,私下探听数次,小妹虽始终不肯言明心志,但微臣常听其吹起一笛曲,正是大理寺卿从前所吹《静夜》”,话至此处,慕容离微微一顿,笑意流漾的目光,掠过天子身旁的女子,恭声拱手道,“微臣慕容离,斗胆请赐下赐婚小妹与大理寺卿,成就一段良缘。”

  苏苏此生结识慕容离已有五载,未有一时,如此时此刻这般,迫切想要弄死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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