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_每天都想偷崽的Ome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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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林知绎眼神很空,看起来和两三年前失忆时候差不多。

  额头上都是汗,卷发看起来更乱了。

  有一瞬间周淮生以为时钟被拨回了两年前,他情不自禁地靠近,还没来得及开口,林知绎就伸手抱住了他,和卷卷一样,林知绎也喜欢紧紧圈着周淮生脖子,整个人都挂了上去。

  周淮生僵硬了很久,久到林知绎没了力气准备松手时候,他终于抬臂搂住了林知绎腰,没让他摔在床上。

  “知绎。”

  林知绎没有回答,周淮生知道他又陷入不清醒状态了。

  他抱着林知绎坐在床头,林知绎本来不留一丝缝隙地贴着他,可是很快就嘟囔着嫌热,挣开周淮生臂弯,独自滚到了床另一边,过几分钟又滚了回来,钻进周淮生怀里,周淮生拉过被子把他搂住。

  林知绎几乎在周淮生怀里打了一架,哭着说难受,周淮生把他紧紧搂住,耐心地、一遍一遍地轻声唤着“知绎”,林知绎安静了半分钟,周淮生这才抽出空来,转身在床头抽屉里翻找抑制剂,可是两个抽屉里都没有。

  再转过身来,林知绎正缩在被窝里发抖,他用指甲把自己手臂抓出了深深红印,周淮生连忙握住他手,把他困在怀里,拍着林知绎后背哄他,“知绎,我在这里,没事,很快就好了”

  林知绎一直在哭,他搂住周淮生脖子,抽噎着说“阿淮,你怎么还不回来我等你好久好久了。”

  周淮生说“我回来了,我在抱着你。”

  “你没有回来,天都暗了你还没有回来,家里很冷,有人在敲门,我很害怕,阿淮,你怎么还不回来”

  周淮生闭上眼,轻轻地摸着林知绎头发,“知绎乖,我在这里。”

  “阿淮,我会煮粥了,你回来尝一尝好不好”林知绎抬起身子,抚着周淮生脸颊,茫然地望着他。

  周淮生覆住他手,勉强露出笑容,“好,这次有没有糊”

  “没有,我保证没有,”林知绎扁着嘴,忽然又变得委屈,“阿淮,你不可以和别人讲话,不可以帮别人搬东西,听到没有”

  “听到了。”

  “阿淮,你为什么不肯跟我结婚,我会养你,阿淮,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周淮生没有回答,有一滴眼泪从他眼角滑落,滴在枕头上。

  “阿淮,我好想你。”

  周淮生在林知绎额头上印了一个吻,林知绎终于逐渐安静下来,他把头抵在周淮生胸口,声音越来越小,周淮生一直轻轻拍着他后背安抚他,林知绎依偎着周淮生,找了一个舒服姿势,沉沉睡着。

  周淮生趁林知绎睡着,走到卫生间洗了条毛巾,回来以后解开林知绎睡衣,帮他擦了擦身上汗,换好干净睡衣之后,林知绎有转醒趋势,周淮生连忙放下毛巾,把他搂到怀里,关了灯。

  这几乎是林知绎发情期固有流程,周淮生已经习惯了,没想到时隔两年,他竟然还有哄林知绎睡觉机会。

  可是偌大房间和黑白色调装饰告诉他,这不是他小出租屋,林知绎也不是失去记忆小呆瓜了,他听着林知绎平稳呼吸,逐渐放松下来,林知绎床头有台木质电子钟,周淮生平静地看着上面数字一点一点变化。

  他准备半夜回客房睡。

  但不知道是太累还是太困,他眼看着电子钟上数字逐渐变大,却忘了起身,他下巴抵着林知绎卷发,林知绎在睡梦中嘟囔了几声“阿淮”,周淮生思绪开始飘远。

  就这样睡着了。

  卷卷从甜甜梦中醒过来,一睁眼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小床上,他爸爸和叔叔都不在身边。

  卷卷想起昨晚爸爸说,卷卷要学会一个人睡觉,叔叔给你买了小床,爸爸也会在旁边房间里保护你。

  卷卷从床上爬起来,对自己说卷卷不哭,去找爸爸。

  他下了床,踩着小拖鞋走到门口,门是虚掩着,没有关,卷卷用力拉开,然后往左边走,他在林知绎卧室前停下,因为他闻到了酸酸甜甜葡萄味,很浓。

  是林知绎身上香香味道。

  他连忙跑过去,蹬着小短腿想爬上床,见床上人一动不动,卷卷只能回到儿童房,拖着他摇摇马过来,他力气小,拖了好久才把摇摇马拖到林知绎床边,踩着小马驹后背,他终于爬上了林知绎床。

  欸怎么爸爸也在

  卷卷感觉到很疑惑,为什么他爸爸和叔叔会抱在一起睡觉

  他想走过去,可是被床边被子绊倒,摔了个四仰八叉,他再次对自己说“卷卷不哭”,翻了个身,他开始往林知绎方向爬。

  林知绎感觉到被子一直在动,他迷迷糊糊转醒,还没反应过来眼前深灰色睡衣是什么,一个奶味扑鼻小家伙就从他腿上一路爬到他眼前。

  “叔叔”卷卷抱住他。

  林知绎猛地清醒,他下意识地搂住小家伙,再一抬头,周淮生侧躺着,因为被吵醒了眉头微蹙。

  周淮生

  林知绎吓出一身冷汗。

  周淮生怎么会躺在他床上

  他迅速坐起来往后退了半米,卷卷从林知绎怀里出来,又顺势钻到周淮生臂弯里拱来拱去。

  周淮生也醒了,他很久没有睡得这么沉过,他一睁开眼,就看到林知绎满脸惊恐地坐在床角,周淮生连忙下了床,站在床边说“抱歉。”

  卷卷孤零零地坐在床上,左看看右瞧瞧,没有人搭理他。

  林知绎刚想质问,可他闻到一股熟悉药味,从床头柜方向传来,仅存一点记忆重现抽屉、抑制剂、碎玻璃还有求助拥抱

  好像是他主动。

  林知绎在心里说了句脏话,懊恼不已,“昨天我们”

  “什么都没做,你放心。”

  林知绎没有怀疑,周淮生解释道“我想找抑制剂,但没有找到。”

  林知绎并不意外,他指了指“你脚边碎玻璃是最后一瓶。”

  周淮生似乎并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他只是说“抱歉,我昨天有点累,所以睡着了。”

  一大清早林知绎也没精神动怒,揉了揉眉心,重新躺了回去,“算了,反正也没做什么。”

  卷卷爬到林知绎身边,林知绎把他团成小圆球搂住。

  周淮生下楼拿扫把和抹布,将地上碎玻璃片和药水痕迹弄干净,然后下楼做早饭,林知绎揉了一会儿卷卷,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他怎么也想不出来,直到他下床去洗手间,余光瞥到脏衣篓里睡衣,他才猛然意识到他睡衣被换了

  这还叫“什么都没做”

  林知绎眼前一黑。

  虽然他现在知道周淮生不是坏人,也相信他昨晚不会趁人之危,但是他还是没有办法接受周淮生帮他换睡衣这件事。

  林知绎停止胡思乱想,先解决当务之急,他给一直给他配药李医生打了电话,让李医生派人再送点过来,走出卫生间,卷卷坐在床边等他,林知绎蹲下来,问“卷卷怎么了”

  “你们都不理我。”卷卷低着头说。

  林知绎这才注意到床边摇摇马,“怎么会摇摇马是卷卷自己搬过来吗”

  卷卷点头。

  “卷卷好聪明,也很勇敢,早上起来发现爸爸不在身边,都没有哭,卷卷真很棒,是全世界最棒小朋友。”

  卷卷扁起小嘴,林知绎揉了揉他小脑袋,“我错了,卷卷要怎么才能原谅我”

  “抱抱。”卷卷伸手。

  林知绎连忙抱住小家伙,把他带到儿童房,换上棉质家居服,再去卫生间洗漱,周淮生在厨房里做早饭,林知绎蹲在二楼楼梯上偷偷监视厨房,卷卷蹲在他旁边,模仿林知绎样子歪着脑袋,但他什么都看不见,只闻到了厨房传过来香味。

  “爸爸在蛋饼。”

  “我知道。”

  “叔叔你在干嘛呀”

  “我在学你爸爸怎么蛋饼。”

  “哦。”

  等周淮生烧了开水,准备上来喊卷卷吃药时,林知绎才故作镇定地走下来。

  他直接问“你昨晚给我换睡衣了”

  周淮生倒茶手一顿,“是,你身上都是汗,我怕你不舒服。”

  林知绎没说什么,他坐在餐桌边给卷卷泡奶粉,表情很轻松,和周淮生估计相去甚远,周淮生放下茶壶,刚想说话,林知绎就说“我饿了,早饭还没好吗”

  “好了。”

  周淮生把卷着火腿和生菜鸡蛋饼放在桌上,两份是完整,一份切成了小段,卷卷对小熊杯子里奶粉兴趣陡减,眼巴巴地望着鸡蛋饼,林知绎给他分好餐具。

  林知绎现在已经彻底相信自己是选择性厌食症了,周淮生做饭,他每次都能吃得非常香,比如今天早上,若不是为了面子,他其实可以再吃下一份鸡蛋饼。

  几分钟之后,门铃忽然响了,林知绎走过去打开可视对讲。

  是徐杨。

  “知绎,你在家啊,正好,我给你带了点我妈做酱鸭,本来想去你办公室给你,但是想着你今天可能不上班,就顺道送你家来了。”

  林知绎披了件外套,走出门。

  “谢谢。”他接过徐杨手里袋子。

  “没事。”徐杨看了看院子里,只有林知绎一辆车,然后搓手笑了笑,“我就是担心你最近状态不好,看你面色这么红润,我就放心了。”

  林知绎观察到徐杨眼神,东张西望,扫视四周,他心中猜出个大概。徐杨人并不坏,只是有些虚荣,贪慕地位,在大学时他就处处巴结林知绎,进了鼎胜他也没忘了把他和林知绎同学关系发挥到极致。

  但总来说,徐杨只是墙头草,没有害人心思,还很热爱工作,是个很好用工具。

  林知绎也不拆穿,反而提了一个不相干事情,“你上回交给我医疗产业研究分析报告我看过了,我同意你看法,可以拓展这方面业务,就从假性标记治疗仪器入手吧。”

  “真吗”

  “到时候可以由你来负责。”

  徐杨眼神里露出不可思议。

  “不过你最近可能很忙吧林董有给你派活吗”

  徐杨脸色一窘,“没、没有。”

  “把手上活动办完了,你就可以静下心来搞医疗这一块事情了,我爸也快退了,等我接手鼎胜,肯定要拓展产业,说不定你到时候也能像鼎纳保险梁总,还有鼎新物业乔总一样,当个一方诸侯。”

  徐杨被这几天接二连三惊喜砸得失去思考能力,他简单比较了一下,觉得还是林知绎说有道理。

  林知绎回过头,从别墅一楼落地玻璃往里看,试图看出周淮生身影。

  假性标记,也不是不可以。

  李医生助手送了一盒抑制剂过来,林知绎闷头喝了一小瓶。

  他忽然看向坐在一旁沙发上周淮生,问道“我以前发情期时候都是怎么过来”

  “我给你买了抑制剂,但效果不太好。”

  “哦,因为我等级很高,”林知绎看向周淮生,有些好奇地问“你知道我是等级很高oga吗”

  “知道。”

  林知绎挑了下眉,“怎么知道”

  “老杨说,他说你等级很高,普通aha信息素对你都没有作用。”

  林知绎笑了笑,“确实,长这么大,我所见过人里,只有谨承哥等级能勉强比得上我。”

  林知绎说完也没有在意,可周淮生很久都没有搭话,还微微低头,表情有些落寞。林知绎思索片刻,突然福至心灵,读懂了周淮生表情。

  他立即解释道“你是不是误会了我和陆谨承关系我和他是单纯朋友关系,对彼此没有任何想法,他有喜欢人,他暗恋他家保姆儿子很多年了。”

  周淮生愣了愣,“我、我没有误会。”

  林知绎偏过脸,哼了一声,“我才不管你有没有误会。”

  他微微抬起下巴模样和以前娇矜重合起来,周淮生总觉得下一秒林知绎就会一边喊着“阿淮”,一边往他怀里钻。

  客厅很暖,阳光很好,院子里景色像油画一样,总让周淮生回想起过去。

  他犹豫再三,终究还是选择打破此刻温存气氛,他问“林先生,关于卷卷抚养权,你现在到底是怎么想”

  “还没想好,等过了冬天再说吧,我不能剥夺你抚养权,也不能离开卷卷,除非你能给我一个很好解决办法。”

  周淮生噤了声。

  “与其说这些,不如给我讲讲以前事。”

  “没什么好讲,林先生,过去事情就让它过去,你现在生活很好,以后会更好,那段过去并不重要。”

  林知绎预料到周淮生会这样说,这时手机震动了两下,林知绎拿起来打开,是一条微信,上面写着周淮生身份信息,他找人查。

  周淮生,27岁,岩台市平武县雁蒙村人,高中学历,在村小学做过四年老师,近三年曾在清江、启南、滨城、望城四个城市停留过,其余资料无法查找。

  林知绎面不改色地收起手机。

  “周淮生,你不恨我吗”

  周淮生诧然“什么”

  “如果你没有捡到我,现在应该过着很平静生活,不用受这样苦。”

  周淮生似乎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他失神地想了想,过了很久之后他望向林知绎,说“怎么会恨你呢你也不想从山上摔下来,也不想失忆,只能说天意弄人。”

  林知绎摸了摸在一旁玩玩具卷卷,然后回到沙发上躺下,卷卷爬到他身边坐着。

  “周淮生,今天好像是冬至。”

  “是。”

  “我想吃水饺。”

  “那我去包一点。”周淮生起身。

  林知绎看着周淮生走到厨房,默默嘀咕着“卷卷,我今天为什么一点都不生气呢他抱着我睡了一晚上,还擅自给我换了睡衣,我也不确定他有没有做其他事,虽然昨天是我主动抱他,虽然我和他早就坦诚相见过,可是对于现在我来说,他只是认识了才一个月陌生人啊,我为什么不生气呢我应该很生气才对,你说对不对卷卷。”

  卷卷听不懂,啪嗒一口亲在林知绎脸上。

  林知绎笑了笑,揪住他家居服上小熊耳朵。

  可能是冬至日子特殊,外面又下了雪,周淮生今天一直到吃完午饭都没有说要走,他把林知绎厨房和客厅收拾了一下,然后出门去扔垃圾,林知绎就坐在落地窗前盯着他,生怕他跑了。

  因为还处在发情期,即使有特效抑制剂,但林知绎仍然感觉到精神疲惫和情绪低落。

  他以前从来不会有这么大反应。

  说不上来难受,但是也没有严重到需要求助他人,可是周淮生进来时候,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可怜巴巴地望过去,周淮生察觉到他视线,脱了外套洗了手,走到落地窗前,很担忧地问“怎么了还是不舒服吗”

  林知绎点了点头。

  “我去倒杯水给你。”

  林知绎拉住他,“你昨晚好像喊我知绎,我在迷迷糊糊时候听到。”

  周淮生垂眸不语。

  林知绎有些不解“你以前也是这么喊我吗原来你知道我名字,你不是说我连姓甚名谁都不记得吗”

  周淮生在他身边坐下,两个人一起看着窗外雪,“你记得你叫知绎,但你告诉我你姓顾。”

  林知绎想了想,“可能是因为我妈妈姓顾。”

  “原来是这样,”周淮生笑了笑,“其实你是后来才告诉我你叫知绎,刚捡到你那段时间,你过几天就换一个名字,害得我信以为真,找上门之后被人说我诅咒他丢孩子,还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

  林知绎噗嗤一声笑出来,他歪着头看周淮生,周淮生无奈地朝他笑,阳光洒在他身上,把他发梢染上金色。

  林知绎觉得周淮生身上有种让人安心味道,比信息素更吸引人。

  好想躺在他怀里。

  四年前

  村小学被合并撤销后,学生们都去镇上中心小学读书了,周淮生没了教师工作,便去村诊所帮忙。

  那天他刚进诊所院子,就听见诊所里面吵吵嚷嚷,很多人围在外面看,周淮生吓了一跳,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借道进去之后才知道,原来是昨晚一场大雨,有个人被洪水冲下山来,有人看到了,把他送到诊所来,等他醒了之后,老大夫带起老花镜,给他做检查,刚做完检查,林知绎又昏了过去。

  “陈叔,怎么样严重吗”周淮生走过来问。

  “不严重,”老大夫摇了摇头,收起老花镜,“除了小腿被撞肿了和一些皮外伤,没什么重伤。”

  围观者惊呼“命可真大啊,昨晚雨下得那么大。”

  “你看他穿衣服,应该是来雁蒙山旅游吧长得还怪好看,”

  “咱们这儿靠着后山,也没开发,他怎么会从后山滚下来啊”

  “也是啊,真是奇怪。”

  众人正叽叽喳喳着,林知绎终于又从昏昏沉沉中醒过来,他睁开眼看到第一个人是周淮生,周淮生俯身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林知绎盯着周淮生看了很久,然后说“不知道。”

  众人议论声忽然停下,皆面面相觑。

  老大夫走上来,拿小手电筒照了照林知绎瞳孔,又按了按他头,林知绎喊痛,可表情很呆滞,老大夫问了他很多问他,问他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今年几岁,他一概不知。

  “估计是脑震荡,卧床休息一两个星期就好了。”老大夫做出诊断。

  林知绎就呆呆地看着周淮生,他脸上和身上都是脏兮兮,身上穿咖色大衣被泥水浸成了深棕色,卷发也黏在一起,看起来像只小落汤鸡。

  众人看完热闹就离开了,正值一月,家家户户都开始筹备着过年,诊所也愈发冷清,林知绎坐在凳子上,冻得直发抖,周淮生不忍心,便把他背回了家。

  他浴室很简陋,也没有浴霸,只能打开莲蓬头放着热水,等卫生间里被暖气占满了,他才把林知绎推进去。他拿出自己干净衣服,递给林知绎,林知绎满眼懵懂地看着他,周淮生愣住“怎么了”

  “腿疼。”

  “那我给你搬个凳子。”

  周淮生搬来凳子,林知绎又说手疼。

  老大夫说这人大概率是个oga,周淮生便不敢有过多触碰,他帮林知绎脱了外套,便关上了卫生间门,假装没看见林知绎可怜巴巴眼神。

  幸好林知绎会自己洗澡,周淮生在外面等到水声停止,突然浴室传来扑通一声,林知绎摔倒了,周淮生犹豫再三,还是拉开门,他没有往里面看,只是伸手进去,“摔倒了吗你拉着我手站起来。”

  林知绎不伸手,还嘟囔着冷,周淮生没有办法,只能把大毛巾递进去,“你、你先裹好,我、我进去扶你。”

  林知绎说好,几秒后汇报道“我裹好了。”

  周淮生也才二十三岁,没谈过恋爱,浴室里传来暖气就已经把他搞得耳根发烫了,他低着头走进去,拼命地眨眼,只敢用余光偷瞄林知绎位置,然后转过头盯着墙壁,一点点往前伸手,好不容易才把林知绎抱到了凳子上。

  “把身上擦干。”周淮生说。

  林知绎动也不动,歪着脑袋往周淮生身上靠,周淮生抓住他肩膀,制止了他行为,“快点用毛巾把身上擦干。”

  “哦。”林知绎慢吞吞地拿毛巾擦干身上水,一件毛衣兜头罩了下来。

  十分钟后,林知绎在周淮生被窝里睡着了,头上还围着毛巾,几绺卷发伏在额前,把他皮肤衬得更白。

  周淮生无措地站在一边,暂时还不能适应这个画面。

  他父母在他没记事时候就去世了,最开始是他小姨照顾他,小姨远嫁他乡那年,他刚刚七岁,独自生活了一年多,后来遇到了一个好心赤脚大夫,资助他读书上学,念完高中之后,他便待在雁蒙村村小学当了老师,他水平不高,但教低年级学生足以,他挺喜欢教学生,和孩子们相处,他就没那么孤单了,有时候他会一直待在学校里,等孩子走光了,他也不想离开。

  因为回到家又是寂静无声。

  可是现在有个人正在他床上酣睡,搂着被子睡得那么香。

  周淮生忽然觉得很温暖,他嘴角忍不住翘了翘,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去洗林知绎换下来脏衣服。

  林知绎做了一个梦,梦里顾念正抱着他在小花园里玩,顾念看起来很年轻,他扑到顾念怀里,笑着喊妈妈,可是画面一转,小花园就消失了,变成冰冷病房,顾念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

  顾念是在抓林衍德出轨路上出车祸,后来那几年她精神状态一直很不好,她会把林知绎当成林衍德,用最恶毒话咒骂他,林知绎那年十五岁,他已经习惯了这些刺耳话语,他漠然地给顾念喂饭,顾念偶尔也会清醒,哭着向林知绎道歉,说妈妈很爱你。

  林衍德在林知绎面前,摆出一副好父亲模样,殷切地照顾着顾念。

  林知绎记得有一次,顾念突然发疯,把手边玻璃杯砸过来,是林衍德挡在他面前,玻璃碎片划伤了林衍德胳膊,他对林知绎说没事没事。

  直到后来,林知绎才知道林衍德只是为了骗取顾念手上股份,才装得那么慈爱,顾念临终前很清醒,她喊来律师,将所有财产留给了林知绎。

  林知绎不想要钱,他只想知道他家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为什么没有爱两个人要孕育生命林知绎从来不为来到这个世界感到高兴,那一声爸爸妈妈,是他原本不该承受罪。

  虚空中传出一个声音,是小时候顾念哄他睡觉唱摇篮曲,很温柔很动听。

  他真希望自己能回到懵懂无知时光,然后紧紧地抱住年轻时候顾念。

  真想把一切都忘了。

  他缓缓睁开眼,转过身,有一个很高大男人走过来,他用手背试探了林知绎额头温度,还没收手,林知绎就抱住了他。

  周淮生整个人僵住,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他本来想推开林知绎,可是拥抱真太温暖了。

  “你叫什么名字”

  林知绎坐在小板凳上,咬着筷子,把饭碗拨到一边,表示自己不想吃。

  “真记不得了吗”周淮生把洗干净正在晾大衣和裤子拎到林知绎面前,“这是你衣服,有没有一点印象”

  林知绎摇摇头。

  “行吧,可能还得再休息几天,你先待在我这里,等你腿伤好了,我带你去镇上派出所,看看能不能查到你信息。”

  林知绎没有理会周淮生话,还继续咬着筷子,偷偷把饭碗往桌边拨,就在快要掉下去时候,周淮生伸手托住了碗,他很无奈地看了林知绎一眼,板起脸说“不许闹,快吃饭。”

  林知绎缩起脖子,乖乖握住筷子,往嘴里塞了两口饭。

  林知绎吃了半碗饭和两口青椒肉丝,然后就单腿蹦回了床上,他从床头柜子里翻出几本书,都是周淮生很久之前买武侠小说,林知绎当成宝贝抱在怀里,钻进被窝偷偷地看。

  周淮生走过来把小台灯打开,又把被子掀开一点,“坐起来看书。”

  林知绎莫名地听话,他立即坐了起来。

  周淮生去刷碗,还剩一点青椒肉丝他没有倒,放在锅边,准备等林知绎半夜饿了,给他下碗青椒肉丝面吃。

  林知绎霸占了周淮生床,周淮生想起自己还有张老式行军床,于是搬出来擦干净,抱了床被子铺在上面。

  林知绎扒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周淮生收拾完,瞥到一脸好奇林知绎,于是问他“你睡这儿”

  林知绎立马摇头,表示不愿意。

  周淮生笑了笑,拿了脸盆和牙刷去外面洗漱了。

  半夜他感觉床上有窸窸窣窣响声,几秒之后,他又感觉眼前有黑影在晃,他瞬间没了睡意,刚准备开灯,有什么东西扑了上来,将他一把抱住。

  果然是林知绎。

  周淮生揉了揉太阳穴,推开林知绎,起身开灯,再回来时林知绎坐在行军床上,抱着膝盖,很委屈地说“我还没有问你名字。”

  倒像是周淮生欺负他了。

  周淮生耐着性子说“明天早上问不可以吗”

  林知绎认真地回答“不可以。”

  周淮生觉得自己真是自找麻烦,他揉了揉眼睛,坐到林知绎身边,打了个哈欠,困倦到了极点,“我叫周淮生,淮南淮,生命生。”

  林知绎摊开手,伸到周淮生面前,周淮生强撑着精神,在他手心写了一遍自己名字,林知绎这才满意,跟着写了一遍,回到床上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周淮生就被一声又一声“阿淮”吵到头疼。

  林知绎闹腾还爱撒娇,等他能下床行走,周淮生立即带他去了镇上派出所,民警让他身份线索,可林知绎身上没有也没有手机,民警爱莫能助。

  周淮生扶着林知绎走出派出所,隔壁发廊青年与周淮生相识,走过来闲聊几句,他看了看林知绎外套,诧异道“这是真假我看我一个超级有钱亲戚穿过。”

  林知绎不喜欢别人碰他衣服,他扭过身子,拽着周淮生要离开。

  周淮生歉然地对发廊小哥笑了笑。

  回家之后,周淮生尝试着问他“你不是岩台人,是吗你是不是来雁蒙山旅游”

  林知绎摇头。

  周淮生抽空跑去雁蒙山旅游管理处,询问有没有游客失踪情况发生,工作人员说没有。

  周淮生一无所获地回到家,林知绎正在灶台前鼓捣,周淮生走过来,他还把周淮生推开,让他不要管。

  邻居带着儿子过来给周淮生送了点卤味,邻居家儿子小全今年十九岁,周淮生以前常帮他辅导功课,明明是一个很腼腆内向孩子,可邻居每次来周淮生家,他都要跟着,周淮生把他们招呼进来。

  小全看都不看林知绎一眼,从头到尾都用满是崇拜和喜欢目光盯着周淮生。

  林知绎要把锅铲掰断了。

  邻居问了问林知绎情况,“他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周淮生说是。

  小全嘟囔着“那也不能一直待在哥哥家啊,他每天都缠着哥哥,哥哥都不能去诊所工作了。”

  邻居阻止道“他脑袋受了伤,一个人在家不放心。”

  “又不是哥哥把他弄伤,凭什么要哥哥养着他”

  周淮生蹲下来,问小全“今天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周淮生锅坏了”林知绎大喊道。

  周淮生连忙起身,走过来检查。

  火太大,锅烧干了,只剩一团黑乎乎浆糊状东西。

  林知绎毫无愧色,抠着锅铲又怂又凶地说“都怪你不帮我看着,只顾着和别人说话,都怪你”

  周淮生把他拉到一边,先关了煤气,邻居看他在忙活,就带着小全先走了,周淮生送走邻居,回来等锅冷却了,才往里面加水洗锅。

  林知绎抱着胳膊站在旁边,幽幽地说“我想起我叫什么名字了。”

  周淮生猛地回头,“真吗”

  “真,我叫小缺,他叫小全,我就叫小缺。”

  周淮生叹气道“不要闹了。”

  “哼哼”

  林知绎还是很生气,但是他也心虚于自己把锅烧干了,抓着洗洁精瓶子默不作声地往锅里按了两下,“我错了。”

  他认错比犯错快,周淮生无可奈何,想板着脸教训他,最后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周淮生不常笑,大多数时间他都显得老成又无趣,可他笑起来很好看,五官都舒展开,平添了几分朝气,他肩背很宽,好像只要他在身边,林知绎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他走过去,从后面搂住了周淮生腰。

  他闷闷地说“你不要和别人说话,不许喜欢小全。”

  “他还是孩子。”

  “我也是。”

  “你又记不得自己几岁。”

  林知绎叉腰道“我记得,我今年二十三岁,我有一个未婚夫,叫周淮生。”

  周淮生已经习惯了,他继续刷锅,并不理睬挂在他身上林知绎。

  晚上睡觉时候,周淮生洗完澡回房,林知绎正在他行军床上打滚,“阿淮,今晚我和你睡在一起,好不好呀”

  “不好。”周淮生走过来,连人带被子把林知绎扔到了床上。

  “我不喜欢你了阿淮,我开始讨厌你了,你是坏人,你一点都不好,你做蛋炒饭就一般般好吃,我警告你,我再也不吃两碗了,哼,每天都惹我生气,我以后只吃一碗蛋炒饭了,看你怎么办,哼”

  周淮生把胳膊垫在脑后,看着天花板,昏暗屋子里变得不像从前死寂,耳边传来林知绎絮絮叨叨胡言乱语。

  小麻烦精,很可爱。

  “算了,我还是很喜欢你,阿淮,我还是想吃两碗蛋炒饭。”

  周淮生弯起嘴角笑了笑。

  “阿淮,晚安。”

  又过了小半个月,周淮生从诊所工作完回来,林知绎正坐在家门口等他,远远看见他身影,林知绎就跑了过来,扑进周淮生怀里。

  “这么高兴”

  “我赢了十块钱。”

  周淮生不解,旁边邻居笑着说“他和王大爷下棋,他连赢五局,气得王大爷给了他十块钱,让他一边玩去。”

  “你会下棋”周淮生问林知绎。

  “会呀,象棋围棋国际象棋我都会,我还会骑马,阿淮,我小马叫阿蒙森,它今年六岁了。”

  周淮生定定地看着他。

  “怎么啦”林知绎摸了摸自己脸。

  周淮生想起林知绎名牌外套,回到家后,林知绎又往他身上黏,周淮生问他“怎么什么都记得,就是不记得自己名字”

  “我叫顾知绎,我想起来了。”

  周淮生并不怎么相信,“我带你去大城市找家人吧,你也不能一直困在这个村子里。”

  林知绎搂着周淮生脖子,开心地问“你是要带我出去玩吗阿淮。”

  周淮生点了点头,“是,你想去哪里”

  “只要阿淮陪着我,去哪里都好。”

  他趁周淮生不注意,踮起脚尖准备偷袭,可凑上去,周淮生偏了下头,林知绎只亲到周淮生唇边。

  周淮生变了脸色,他推开门,吹着冷风平复心情,他知道得尽快处理林知绎事了,让他尽早回到他世界。

  再拖下去,周淮生就舍不得放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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