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页_俘虏(上部+下部)+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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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页

  沈荣河把脚撑撂下,将自行车停稳后,仔细地把车锁扣上。

  他余光一瞥,伸出手指将车把上夹着的一小片树叶轻轻掸下去。

  “哟,一戎,新车啊?”

  路过的徐胜正要去指挥部,没几眼便看出了不同。

  沈荣河那辆旧车起码用了五年,车铃都锈了,车身也斑斑驳驳留着没被磨掉的漆,这一经对比,显得现在这辆新车漂亮又端庄。

  沈荣河眼角微微上扬,露出点笑模样,弧度不大,但却像春风那样能浸润到骨子里似的。

  “含英给买的,她前天从美国回来了。”

  对方“哇”地感叹出声,夸张地比了个大拇指:“含英可以啊,你这当哥的有福了!”

  沈荣河又一声轻笑。他昨天才见到含英,两个人半年没见,含英好像突然变得成熟了许多。只不过女孩儿的心性没怎么变,见到他的第一眼,还是激动地流出了眼泪。

  只不过现在含英当上了组长,工作忙了不少,想必以后相聚的时间也逐渐有限了。

  “任连长!”

  沈荣河正揣着满腹心事,前脚刚迈进人事部,就听见有人叫他。

  他循着声音望过去,是几个年轻面孔,为首的红光满面,笑得有些憨厚,手中捧着个深瓷坛子:“任连长,这是我自家酿的酒,您尝尝。”沈荣河点了点头接了过来,抬眼无意一问:“家里有喜事?”

  旁边的人笑嘻嘻地抢着替他答了:“他这次回家结婚去了。”

  “恭喜。”沈荣河闻言道。他看了一眼那男人,对方的确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喜悦,漆黑的眸子里无意中带了点暖意。

  “最近好事儿不少啊。”

  刘邵诚手里也有个一模一样的瓷坛子,声音不大不小地响了起来。发现沈荣河的目光,他打了个哈欠,连带着气声问道:“晚上喝两口去?”

  “今天我……”沈荣河微微皱了皱眉,同一时间刘邵诚就按住了他的肩膀叮嘱道:“你别找借口,你说现在还有啥事儿用你操心啊?老三跑了就算了,你必须到啊。”

  老三和女朋友总是吵吵闹闹的,沈荣河明白刘邵诚是什么意思,只得顺从地点了点头:“我晚点过来。”

  “成啊,记住了。”刘邵诚胡乱揉了把他的发茬,算是跟他道了别。

  沈荣河一开始下意识地想拒绝对方,是因为任老先生前几日着了凉,一不注意就染上了肺炎。趁着休息日,沈荣河本来计划着去医院看望一下任老。

  不过现在问题也不大,家里现在空空如也,大人老人都不在,他喝完酒直接回宿舍就好。

  他顺便在路上买了些温补的饭菜,给任老打包带了过去。

  暖风吹拂着他的脸颊,送来的懒洋洋的气息,似乎有种减轻疲惫感的力量。

  刚一进病房,沈荣河的第一感觉便是——老人的面容憔悴了许多。

  老人家大病一场,整个人瘦得脱了形,颧骨高高耸起,更衬得那下陷的双颊干瘪枯槁。

  他看见沈荣河来了,露出一个和往常一样的笑容,只是声音有些有气无力:“荣河,来啦。”

  沈荣河赶紧握住老人颤颤巍巍抬起来的手:“您怎么样?”

  任老眨了眨眼:“好多了,没多大事儿——”

  沈荣河不认可地摇摇头,握紧那只干枯的手:“您休息休息,待会儿多吃点饭。”

  “我老了。”任老闭上了眼睛,语气感慨。

  沈荣河听见这话心里一跳,不由得重新审视起这个相处九年的老人。

  和记忆中最初见时那个温和儒雅的任老先生相比,眼前的老人已经两鬓斑白,眼珠也泛出些苍老的棕黄来。

  “我这一辈子,这么一眨眼就过去了。”

  沈荣河看着他,张了张口,想说些安慰的话,却不想对方下一句话直接令他愣在原地。

  “你还在等那个苏联姑娘吗?”

  他听到这话,眼里流露出几分错愕,正对上任老此刻平静如水的目光。沈荣河知道自己现在的神情在对方眼里一目了然,于是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任老轻叹了口气,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大半辈子都是一个人挺过来的,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他之前鼓励过沈荣河,遇到合意的就去争取,也安慰道若是两个人真心相对,再大的困难也能克服……他现在突然不大确定自己那时候说的话合不合适了。

  需要跨越国家、种族、身份和偏见的爱情,在这个时代太容易被扼杀。

  再者说了,照荣河这样遥遥无期地等下去,得等到什么时候?

  沈荣河还年轻,不该早早地将自己和另一个人的命运栓死在一起。

  “新闻你也看了……苏联又开始向阿富汗派兵了。能在大使馆工作的,也不是普通人吧?”

  任老紧了紧交握着对方的手指,眼里带着无声的关心和担忧,字字恳切:“傻孩子,离开了人家,你自己也得生活呀。”

  “可是……”沈荣河眉眼间露出些许迷茫,似乎不解于对方为什么转变了态度。

  “我知道,情谊固然是可贵的。可若是这份情给你增添太多负担,那荣河,你就得掂量掂量这么做值不值得了。”

  老人语重心长的告诫,在沈荣河心里,像是对他长久坚持以来的一种质疑。

  他眼帘低垂,黝黑的睫毛平静地铺在眼睑上,仿佛一幅静止的画,只有黑玉似的眸子闪了闪。

  “……只要最后能是和他一起,什么苦我都愿意受着。”

  他声音轻轻的,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

  见对方这么回答,任老面上愣怔,低下头,也说不出其他劝说的话了。

  一片默然中,不知道是谁发出了一声叹息。

  第27章

  沈荣河到的时候,刘邵诚和徐胜已经喝开了。就他们三个人的聚会,也不用多讲那些应酬的礼仪,刘邵诚看见他,点了点身边的座位示意他坐下。

  除了早上他们收到的自酿酒,徐胜还带了三斤白酒,周到地给他们一人一杯满上。

  “干了!”

  刘邵诚率先端起一杯,与他俩碰了碰杯,咕咚几下就咽下肚去,颇为不拘小节地抹了抹嘴。

  徐胜也毫不含糊,喝完手里一杯,又继续给所有人满酒。自酿酒的度数低,他直接抄起一坛,喝白水似的灌。

  “慢点儿,慢点儿。”沈荣河看不下去对方这生猛的架势,只怕他喝着喝着就趴下了。

  他一不像这俩人这么能喝,二不想加入他们幼稚的一论高下中去,所以喝的比较慢,趁着他们对斟还捡了些间隙休息。

  “哎哎,你那边儿绣花呢?”

  刘邵诚一下就看出沈荣河偷懒的意味。他脸上已经浮起层红色,只不过眼神里没有多少醉意:“酒我都给你留着呢,别扫兴啊。”

  “啧啧,刘营长就这会儿作风好严谨的。”

  徐胜像模像样地学着他们团长摇了摇头,脑门上直接挨了刘邵诚一巴掌:“你他妈的——就会臭贫。”

  原因是因为几天前刘邵诚被团长点名批评他带的营纪律涣散,被罚了一周体能,当事人到现在也不大服气。

  沈荣河也希望自己也能像他们一样无忧无虑地敞开了去喝,可是另一个人的身影总萦绕在他的脑海里,无论现实还是梦境。

  越战爆发时,苏联出人意料地选择了冷眼旁观,没有出动一兵一卒,也让沈荣河当时长长地舒了口气。

  然而将近一年,对方了无音讯——这意味着什么?

  他信任安德里安,所以始终没往对方可能会违背诺言那方面想过,只觉得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让他为难的事。

  可现在,他觉得自己实在摸不透对方的想法了。

  一想到这,沈荣河就有种无力的委屈感。

  “安德里安……你别总让我猜,好不好?”

  他埋下头,小声自言自语道。

  自然没人回应他。其他两人酒兴正浓,还在吵吵嚷嚷地胡侃。

  沈荣河融不进去这样欢畅的气氛,他现在只想大醉一场。

  一顿喝下来,三个人都已经醉了。尤其是徐胜,整个人软瘫瘫的,背靠着墙壁,腿脚胡乱盘在一起,时不时瞎蹬一下。他醉眼迷离,嘴里嚷囔着没有意义的音节。

  “醉着醒着都这么烦人。”

  刘邵诚颇为嫌弃地撇了撇嘴,他酒量最好,现在还算清醒,眼看着自己若不管徐胜,恐怕对方就得在这过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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