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然而事实远比传闻更残忍_居心不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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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然而事实远比传闻更残忍

  的神情,轻声道:“你的祖父是凄惨地被人折磨至死,然而直到死之前,他都不愿说出一句污蔑东宫的话。”

  “你猜猜看,当时审讯他的人,会是谁呢。”

  ……

  宫中,隐娘坐在成景帝命人搬来的椅子上,汇报宴云何这些时日的行程。

  成景帝手里慢条斯理地拨开一个橘子,取出一瓣放进唇里。

  听到虞钦出现在祁少连府外时,也没露出丝毫情绪变化。

  反而是听见宴云何同隐娘说的那番话时,才低笑出声:“这是借着你冲朕发脾气呢。”

  隐娘犹豫再三,还是道:“宴大人说得也没错,他要是真有其他心思,何必跟太后作对。”

  成景帝将剩下的橘子,放到了隐娘手中。

  隐娘乖乖接过,吃了一瓣,被甜得牙都疼了。

  她始终无法理解成景帝为何能吃下这么甜的东西,这人是没有味觉吗?

  成景帝慢声道:“朕不缺忠心的人,只缺有用之才。淮阳战功赫赫,治理军中贪污也颇有成果。只是我对他的期望,远不止于神机营。”

  这是隐娘第一次听到成景帝对宴云何的评价,竟然如此之高。

  不过紧接着,成景帝语气一转:“感情用事者,最易出纰漏。”

  隐娘心头紧悬,她好似听懂了成景帝的潜台词。

  成景帝轻声叹气:“多少年才出一个祁少连,朕等不及了。”

  “所以朕为他备了一个磨刀石,若是效果不错,寒芒出鞘之日,便是淮阳重获新生之时。”

  隐娘听得似懂非懂,成景帝也没解释,而是将一颗新的橘子放到了她手里:“兄长虽好,但白茵已经死了。”

  “从前便只有朕护得住你,现在也一样。”成景帝不紧不慢道。

  隐娘握紧了手里的橘子:“谢陛下赏赐。”

  ……

  宴云何坐在方府里,看着手里的在摘抄下来的供词:“吴王真是这么说的?”

  方知州沉重点头:“他现在到处攀咬,恨不得将所有人都拖下水,尤其是……还提到了当年东宫谋逆案。”

  宴云何眼神渐冷:“都说了什么?”

  “吴王说太后和陛下都是当年陷害东宫的始作俑者,太子佑仪就是被这二人合谋害死,罪魁祸首稳坐朝堂,他是为先太子报仇,是替天行道。”方知州说道。

  宴云何用将那张纸用内力震得粉碎:“那时陛下才几岁,真是胡言乱语!”

  方知州没有说话,宴云何同样陷入沉默。

  他们都知道,还是十岁的成景帝或许不能做到,但抚育成景帝的人,是位至四妃之一的德妃,确实很有可能会跟当时的姜后联手。

  吴王所言,或许真有其事。

  只是在成景帝登基后不过几年,德妃就已病逝。

  事情都过去多年,连成景帝想要翻案都如此艰难。

  要是成景帝知道,被自己视作亲母的德妃,当年也有可能也参与了谋害东宫,心中会作何感想?

  不过这也不是宴云何该关心的事,他即刻站起身:“让我去会一会吴王,我倒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疯了。”

  方知州露出了为难的神情:“自从他开始胡言乱语,陛下就不许任何人入内,连士兵都只能在外看守。”

  宴云何不解道:“陛下这么做不是更加落人口实?”

  见方知州面色有些微妙,宴云何问:“陛下还做了什么?”

  “还断了水和粮。”方知州道。

  宴云何神色微变:“多久了?”

  方知州:“将近两日。”

  成景帝难道是想要活活饿死吴王,在对方说了这种话的情况下?成景帝为什么要这么做,是怒极攻心,还是另有缘由?!

  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了重点:“现在牢里除了吴王,一个人都没有?”

  方知州颔首,宴云何猛地站起身:“不好!”

  天牢。

  这里向来只关押朝廷重犯,按理说王爷犯罪,最严重莫过于圈禁宗人府,终其一生不可出。

  吴王有想过,事情败露自己有可能会死,但成景帝不会杀他,也杀不了他。

  小皇帝连自己的位置都坐不稳,哪还敢碰他?

  吴王进来的第一日时,还这般想着。可是当身边的守卫离开,再也没有饭食进来时,他却感到了害怕。

  他好像被遗忘在了这里,要被活生生耗死。

  吴王喉咙哑了,声音也气若游丝:“有没有人,快来人啊,你们这群蠢货,要是本王死了,你们才是真没活路了!”

  但很快,他连喊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时响起了一道脚步声,吴王欣喜地扑了过去,他将手直直地伸出栏杆:“水,快给我水!”

  一道清凉的液体倒在了他的手上,吴王手接不住太多,撒了大半,但他也不在乎,仔仔细细舔着手上剩余的水。

  但是只有一点水,根本缓解不了他的干渴。

  他再次将手伸了出去,这一回那人却没有再倒给他。

  后知后觉地,吴王发现了不对。

  来人一身黑色披风,头戴兜帽,看不清模样,身上未着士兵所穿的盔甲。

  吴王迅速地收回手,成功地躲过了对方挥下来的金刀。

  他双手撑地,往后狼狈地躲开:“想杀我?是谁派你来的!”

  那人不出声,只用金刀劈向锁链,一下未成,便再次抬手。

  还未劈下第二回,攻势就被挡住了,宴云何气喘吁吁地用剑挡住那刀,用力挑开。

  他闪身挡在那人身前,压低声音,又惊又怒道:“你是不是疯了!”

  他紧紧盯着面前的人,那人有着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但那双眼睛,宴云何却认得一清二楚。

  无论虞钦扮作什么模样,他都能认得出来。

  这样一双眼,又如何能不认得呢!

  宴云何再次挡下了虞钦挥下来的金刀:“你冷静点,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虞钦眼神又深又冷:“我知道,让开。”

  “我不让!”宴云何胳膊泛起一阵酸痛,他知道虞钦刚刚挥下来的力道是认真的,但他不可能让。

  刀身被内力震得嗡鸣,宴云何足下的地面都因为承受了强烈的力道,而轻微裂开。

  他不会让虞钦做出无可挽回的错事,谋害亲王,哪怕是一个被认定谋逆的王爷,也不是虞钦能背负的重量。

  大牢的防守为何会这般薄弱,他们在里面闹了这么大的动静,都无人进来。

  是因为很多人都想让吴王死。

  不管是太后还是陛下,就是宴云何都想让吴王死,但吴王不该死在虞钦手里。

  到底发生了什么,虞钦为什么会这么冲动,他不是这样的人啊!

  宴云何狼狈地挡下了虞钦越发狠戾的攻击,吼道:“你到底怎么了,能不能冷静点!”

  忽然,他看到了曾经见过的东西。

  那个让他浑身僵硬,好似那段无能为力的时光,再次逆转的东西。

  虞钦眼里含泪,那双湿润的眸子,冰冷地看着宴云何,没有丝毫的情绪:“我说了,让开!”

  宴云何心口猛地一缩:“你究竟怎么了,我可以帮……”

  “你帮不了我!”虞钦粗暴地打断了他。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你都帮不了我!”

  第五十二章

  数个时辰前,虞府。

  看着游良意味深长的眼神,虞钦久久不语。

  游良自然看得出,此人在听到这段话时的错愕与震动。

  世人皆以为虞长恩是追随先太子而去,在狱中自尽以示清白。

  然而事实远比传闻更残忍,虞长恩一代忠臣,却被他人凌虐致死,死前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伤痕累累,无一好肉。

  “你祖父死时,你身陷囹圄,甚至没能为他敛尸。”游良看着虞钦逐渐急促的呼吸,声音愈发低沉:“等你出来,他早已下葬,这件事也在有心人的掩盖下,始终不为人知。”

  “那个审问虞公之人,正是吴王。”

  虞钦狼狈地闭眼,手里握着被褥,几乎要将那方布料撕破。

  不知多久,他才缓慢睁开眼,通红的眼眶有些骇人:“你选择在这种时候告知于我,有何目的。”

  游良喜欢跟聪明人说话,虽然眼前人没如他所愿地被愤怒迷了眼,但他想虞钦不会拒绝他的提议。

  “当年先帝病重,姜后并无子嗣。太子不喜姜党,若真叫他继位,彼时姜党必将遭到严重打击。”游良缓慢道。

  “先太子代理朝政以后,便发布数条新政,那已然触碰到了勋贵和世家的利益。朝堂中人积怨已久,以至于谋逆案后,哪怕人人皆知其中必有不妥,却无人多言。”

  “当年太子试图推行清丈田亩,这事自然很好,但为何开国以来,没有一任陛下能成功,并非他们不想,而是推行此政的阻力前所未有的庞大。”

  这都是虞钦知道的事情,只是这一回,他没有打断游良,只任凭他继续说下去。

  “不会有任何一方势力愿意让太子登基,你也明白,真正的仇家不是仅仅指哪一个人。”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虞家落败,仅仅是因为站错了队。

  “不只是太后,是太后身后的勋贵。并非是阁老,是阁老身后的世家。甚至不仅是吴王,吴王不过是豺狼身后的虎豹。”

  “仅凭你一个人,你要怎么去复仇,你又如何割去这盘踞于整个大晋的毒瘤?”游良认真道。

  “难道靠你们就可以了?”虞钦讽刺道。

  游良吸了口气,他将一个盒子推到了虞钦面前:“所以,这才是我们送你的见面礼。”

  虞钦打开那个盒子,里头是张人皮面具,他望向游良:“这是何意?”

  游良勾起唇角:“吴王已废,现在沦为弃子,你可以杀了他,为你祖父报仇。”

  “你想让我谋害亲王?”虞钦关上了盒子。

  游良不怕他拒绝:“若连这点风险你都不愿意担,仅仅靠你是虞公之孙,现任锦衣卫都指挥使,还不够资格入局。”

  虞钦手扶盒子,久久无言。

  游良又道:“你只有几个时辰的考虑时间,今夜天牢里无人在吴王身侧看守,那是最好的时机。”

  虞钦指腹按着盒上的繁华花纹:“你们想让我冒险,那需得告诉我,你们的底牌又是什么。”

  他漠然地望着游良,被褥里的金刀已缓缓出鞘,如果对方不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他会让人在这虞府,有进无出。

  游良自然感觉到空气中紧绷的杀意,他面上不见紧张,仍然镇定:“吴王在牢中说,他是为先太子报仇,才要杀祸乱朝纲的太后,诛谋朝篡位的昏君。”

  “虽说为太子报仇这话不敢苟同,但他有句话却是说对了,那是位篡位昏君。”游良一字一句道:“真正该坐皇位的,另有其人。”

  ……

  宴云何一把挥开了虞钦的金刀,他面容肃穆,看着虞钦,声音沙哑道:“我不会让你干这种蠢事,你想杀吴王,除非先杀了我!”

  虞钦握紧手把:“你以为我不敢?”

  宴云何竟然笑了,牢中摇晃的烛火中,这笑让人瞧着有些心酸:“我知道你敢。”

  话音刚落,虞钦手里的刀便轻轻颤了一下。

  只是幅度太小,无人察觉。

  身后的吴王见有人阻止,立刻大声道:“这位义士,你快杀了这犯上之徒,待我出去以后,必有重赏。”

  宴云何头也不回道:“闭嘴!”

  虞钦抬刀起势:“不要碍我的事。”

  宴云何同样抬起软剑:“如果我偏要呢!”

  他们于寂静的天牢里,兵戎相见,气氛一触即发,就在宴云何以为免不了要跟虞钦来场恶战之时,虞钦却突兀地收了手。

  金刀撞入刀鞘中,虞钦深深地看了宴云何一眼,转身离去。

  等人一走,宴云何惊觉他浑身冷汗,直到虞钦的背影隐入暗处,他才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宴云何不是怕吴王死,他是怕虞钦做错事。况且吴王究竟做了什么,才让虞钦这般失控。

  身后的吴王忽然大声喊了起来:“来人啊!来人!”

  还没喊完,软剑便越过了栏栅,架到了吴王脖子上:“我说了,闭嘴!把你今晚看到的事情通通忘干净。”

  吴王举着双手,可怜他堂堂王爷,落到如此境地。他仔细地看宴云何的脸,忽然双眼一亮:“你不是涵正的徒弟吗?”

  祁少连,字涵正。虽然一直知道师父跟吴王有旧,但没想到吴王竟然能认出他是谁。

  吴王小心地把自己的脖子远离了剑刃:“涵正是不是派你来救我?”

  宴云何利落地收回了软剑:“吴王,你想多了,师父远在边境,如何能赶得回来,而且我也不是救你。”

  他要救的,是那个人。

  宴云何步出天牢,将不知道躲到哪去的士兵喊来,令其严加看守,不要躲懒。

  刚迈出数步,宴云何突然停住步子,叫上所在的士兵,都进去看着吴王。

  就在大家不知所以然之际,宴云何道:“我不管你们究竟是谁的人,吴王若出了什么事,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吴王在旁边应声道:“就是,快给我水!”

  看守天牢的士兵面面相觑,其中一位应该是小头目,步出后朝宴云何拱手道:“大人,可是上面吩咐……”

  宴云何不耐道:“按他说的做,有什么事我来担。”

  成景帝再想吴王死,也不会让其饿死。所下的这道命令,折磨的意义更多。

  宴云何不解地想,难道成景帝是猜到有人会替他解决吴王这个麻烦?

  虞钦来这里,是听从太后的安排吗?

  不对,太后如果想要解决吴王,不必等到现在,更不用特意到成景帝面前给人添堵。

  难道是因为吴王那些供词,才导致了太后转变心意?

  虽然也不想管这件事,但他害怕虞钦只是暂时离开,等他走后,又再次下手,那时候谁也拦不住。

  只是现在他横加干涉此事,难免要让成景帝疑心,他的多管闲事,是不是因为祁少连的关系。

  从天牢出来,宴云何再度进宫。

  不过这一次,他没能见到陛下。

  他跪在乾清宫外,严公公穿着厚实的披风,手里拢着袖套,行到宴云何身前,弯下腰轻声道:“宴大人,陛下已经歇下了。”

  宴云何始终没有起身,严公公也没劝他,说罢,便再次进了殿内。

  厚重的大门缓缓关上,宴云何看着里面倾出来的明亮光线,就知道成景帝没有休息,他是在生气。

  气他的自作主张,气他在牢中肆意妄为,驳了圣上颜面。

  宴云何心里明白,成景帝不会轻易见他,但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走。

  深冬夜里,寒风凛冽,刚过冬至不久,马上就要春节,正是最冷的时候。

  宴云何身强体健,但旧疾颇多,这种隐伤最是受不了寒风。

  等跪到后半夜时,他的双膝已没了知觉,但宴云何仍旧笔直地跪在院中。

  来往的宫人无一不偷偷地望他身上瞧,那种感觉让宴云何很熟悉,曾经在这样的冬夜里,他也跪过。

  不过不是在宫里,而是在永安侯府。

  八年前,他曾在父亲门外跪了一夜,宴夫人在旁边心焦流泪,怎么扶他都扶不起来。

  最后心痛地用敲打他的肩膀,哭道:“你是要气死为娘吗,你快起来啊!”

  房门被猛地打开,永安侯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时他虽正值壮年,鬓边却已有了数缕白发,永安侯好像一夜间老了不少,他用颤抖的手指向宴云何:“你想找死,便去找根绳子把自己吊了,别拖累全家!”

  宴云何自小学武,但跪这么久对他来说也有点吃力。

  年轻的,尚还天真的他望着永安侯:“爹,求你了,你也知道,虞……”

  话音未落,脸上就被狠狠地抽一巴掌,那一掌力道极重,将宴云何耳朵打得嗡嗡作响。

  巨大的耳鸣声中,他看到永安侯又惊又怒的脸:“闭嘴!你要我说多少次!这件事我们不能管,也不是你该管的!”

  “不要以为外面人人称你一声世子爷你就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来人,把他腿打断再关起来!”

  “我就不信了,腿断了他还能继续往天牢跑!”

  宴云何艰难地撑起身体,他脸颊迅速地肿了,却还是执拗地望着永安侯。

  宴夫人在一旁无助地流着泪,却没有阻止丈夫的话。

  因为她知道,丈夫是对的。

  永安侯见下人拿着棍子迟迟不敢动手,一把夺了过来,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用尽全力往宴云何腿上挥去。

  骨头折断的声音清晰响起,永安侯手里的棍棒折了一半,看着因为剧痛而撑着地面,强忍着不让自己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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