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唯独虞钦背对他而坐_居心不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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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唯独虞钦背对他而坐

  促地住了嘴。

  虞钦只是对他稍微和颜悦色了些,他竟就蹬鼻子上脸,干涉起对方的事,他明知道,为了在这京城活下去,虞钦或许只能选这样的一条路。

  宴云何故作轻松道:“也罢,练都练了,等有朝一日,京城的事都结束了,我带你去药王谷,在那里好好调养一段时间。药王谷还有一大片花海,不用再留着这点像生花,我可以天天给你采。”

  虞钦听着怔怔出神,仿佛真能想象到宴云何所说的那些画面。

  不由浅浅一笑:“听起来很美。”

  宴云何看着他那浅淡的笑意,就知道对方并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

  京城的事情何时才能结束,如果真有结束那天,他们还能像现在这般有说有笑,相约共赴药王谷吗?

  宴云何紧紧握住了虞钦的手:“我会带你去。”他说得笃定,就像一句誓言。

  “到那时,你只需跟我走就好。”他望着虞钦道。

  虞钦看他许久,终究没有应那一声好。

  只是在宴云何至窗口离开前,虞钦说道:“这段时间,万事小心。”

  说罢,他声音微顿,冬夜寒风吹过鬓发,他目光温柔地喊了宴云何一声:“淮阳。”

  第六十二章

  正如虞钦所言,在第五日,便有人主动到大理寺投案,说自己是吴王案的真凶,杀人动机皆为陈年旧怨。

  大理寺当即提交了凶手的供词,成景帝下令将凶手投入大牢,声明此案就此了结。

  草草收尾的吴王案,令京城议论纷纷,皆说天家无情。

  堂堂王爷落得如此下场,实在令人唏嘘。

  成景帝听到流言,在乾清宫又摔碎了数个杯子,并言明吴王谋逆,本就罪该万死。

  话里话外的意思,皆是下令让大理寺追查真凶,已经仁至义尽。

  这下流言传得更凶,甚至有人说,吴王死了,成景帝不知道有多高兴。

  祁少连跟吴王是多年至交好友,好友横死狱中,自己徒儿还在京城饱受虐待,这才跟成景帝翻了脸。

  身为流言的主人公之一,宴云何终于在定案那日出了府。

  自从猜到吴王案的背后并不简单时,宴云何心里总是有些不安定。

  刚能出府,他就去了趟神机营,在校场里狠狠操练士兵们一番,练得他们叫苦不迭。

  手里摸着火铳,宴云何冷着脸扫视这批京营里的士兵。

  如果将来一旦出了什么事,护卫京城的便是眼前这些人。

  京城三大营,成景帝只掌握神机营与三千营。

  三千营皆为骑兵,与战场上作为突击队的角色。它与神机营一样,虽是精锐,但人数上远远没有五军营来得多。

  京营中规模最大的便是五军营。五军营名义上是见虎符行事,虎符则掌在国舅姜乾坤手里。

  若非五军营之权牢牢把握在太后手中,成景帝怎会被压制至今。

  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京城的水实在深,宴云何愈发看不清楚。

  像太后那般利益至上的人,会因为这个不知真假的血脉,与吴王身后人联手吗?

  副官给他传来信,说是金吾卫的游良约他去百食楼吃暖锅。

  宴云何刚想回绝,就想到他在府中被关了多日,又涉及大案,游良该是担心他,才约他出去。

  拒绝了这么多回,这回总不该再拒,于是宴云何在神机营换上常服,轻便赴宴。

  到了百食楼,先是见到方知州,而后游良才姗姗来迟,他习惯迟到,每次总让宴云何与方知州多等。

  方知州知他出门爱晚到的毛病,暖锅上来后,也没多等,径直下了肉。

  等游良来到百食楼,二人都吃下了,气得他发了好一通脾气,结果无人理会。

  方知州只需一句:“这是给你点的,你不是爱吃这个吗?”就把游良哄好,乖乖坐了下来,开心吃肉。

  他们闲聊了几句,没对宴云何涉及命案的事多聊,倒是游良关心了几句:“你师父是不是真跟陛下闹翻了啊?”

  宴云何还未说话,方知州便接嘴道:“淮阳被关了这么多天,肯定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何事?”

  游良反驳道:“那是他师父啊,总会留点口信吧。”

  宴云何不想他们吵起来,便主动说:“没有,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们有听说什么吗?”

  游良撇嘴:“反正我爹和那帮清流,这几日都在上书劝谏陛下。早朝那会还有一个要当场死谏的,结果又没狠心撞下去,等着别人来拦,那画面真是太好笑了。”

  方知州轻咳一声:“游子君,小心祸从口出。”

  游良皱眉道:“你真是在翰林院待久了,沾了那些老学究的毛病,现在桌上都是自己人,怕什么?”

  这时外面传来的嘈杂声,他们身在百食楼二楼雅间,这动静应该是楼下传来。

  游良推开窗子,顺势望去:“是锦衣卫在拿人,难怪动静闹这么大。”

  听到锦衣卫这个名字,宴云何心跳就像漏了一拍,有些慌张,又有些期待,这个中滋味,实在难以言述。

  脚步声一路往楼上来,他们三人皆是独自出行,没带小厮,无人阻拦,便直接被推门而入。

  来者不是宴云何熟悉的面孔,那人目光集中在宴云何脸上,显然认出了他的身份,当下拱手行礼:“锦衣卫办案,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锦衣卫职责的特殊性,使他们经常拿一些比他们官位高很多的犯人。

  这人闯了进来,就是认出了宴云何的身份,也不见多害怕,勉强全个礼数,也是以免落人口实。

  游良刚想说话,方知州便在桌下安抚地按了按他的手,游良一怔,面上浮现掩不住的笑意,便没再多说。

  这时有一锦衣卫跟着进来:“人犯抓到了,你在这里耽搁什么呢?”

  宴云何主动道:“这么大阵仗,是在抓谁?”

  那人再次抱拳:“无可奉告。”

  简直态度实在嚣张跋扈,不可一世。

  宴云何倒没什么,游良却将筷子一摔,冷脸道:“真是好大的威风!”

  气氛一触即发时,一道声音从旁传来:“怎么回事?”

  两个锦衣卫立即侧身行礼,那位先闯入来的锦衣卫恭敬说道:“指挥使大人,都是一场误会。”

  游良见不得这变脸的功夫:“误会?我们好好在这吃饭,你们闯进来不说,还坏了爷的胃口,可不是什么误会!”

  宴云何自从听到那个声音,就再听不见别的,直到看见门口旋进那道身影。

  虞钦今日瞧着不大精神,身披裘衣,底下紫色飞鱼服,更趁他肤白如纸,毫无血色。

  “原来是游大人。”虞钦不紧不慢。

  游良斜靠在椅子上:“虞大人,不听话的下属还是要多管管,放着他们这样乱咬得罪人,万一哪天就招上了惹不起的人,那该如何是好。”

  那两位锦衣卫一听游良这话,顿时变了脸色。

  虞钦惫懒地垂着眼:“他们皆是秉公办事,游大人慎言。”

  游良还想说话,宴云何就开口道:“子君,算了,也不是多大的事。”

  不等游良用眼神骂他重色轻友,方知州便出来说和:“的确不是多大的事,天气这么冷,虞大人还要辛苦办案,不如坐下来喝几杯,暖暖身再走吧。”

  游良一听就乐了,分明是让虞钦喝酒赔罪的意思,还说得这么好听。

  “是啊虞大人,反正人犯也抓到了,就留下来喝一杯。”游良说道。

  虞钦顿了顿,才道:“你们先下去。”

  他在令那两个锦衣卫退下。

  身后二人彼此对视一眼,终是听话地离开,还顺便带上雅间的门。

  虞钦解开了身上的裘衣,竟然真的落座下来,正好坐在了宴云何身侧。

  这下桌上不仅有金吾卫,还有皇城司、神机营,以及锦衣卫。

  一个比一个官大。

  雅间的桌子不算大,宴云何感觉到自己的鞋间被不轻不重地碰了一下,他没作出任何反应。

  游良已经给虞钦倒了满满一杯酒,正要递过去,还未伸到虞钦面前,桌子突然震了一下,他吓得手一抖,酒撒了大半,把桌上的菜都给浇了。

  宴云何顺势站起身,开门叫来小厮,让他们进来把被沾了酒的菜扯下去,再拿份新的碗筷上来。

  还顺便把温在暖炉上的酒拿起:“这酒都烧没了,也得添点。”

  小厮拿着那沉甸甸的酒壶,什么也没说,极有眼力见地退了下去。

  等他一回头,就发现游良和方知州都用一种怪异的眼神望着他。

  唯独虞钦背对他而坐,看不清神情。

  宴云何挑眉,对二人理直气壮道:“怎么了?”

  游良好似有话要说,但到底没有说出来。

  等小厮送上了新的酒,不管是游良还是方知州,谁也没再对虞钦劝过酒。

  宴云何将肉捞在盘中,借着暖锅的遮掩,悄悄地往虞钦的方向推了推,虞钦动作自然地夹了筷放入口中,余光里瞧见人吃下东西后,宴云何才松了口气。

  上一回可能就是在祁府空腹饮了杯烈酒,那时他没能阻止,第二日虞钦就病了,这一回怎么也不能让人喝了。

  方知州处事圆滑,不会让场面冷下来,便拿着一些京城的趣闻同虞钦攀谈起来,两人一来一回,竟有问有答。

  游良就刚开始沉默了些,后面也加入了话题。

  唯独宴云何专心致志地下肉,熟了便眼疾手快地捞出来,不多时虞钦那边的盘子就堆得满满的。

  等他意识到桌面上静了下来,才抬眼道:“怎么了,你们继续说啊。”

  说罢他转头问虞钦:“刚才澜之说的那幅画,你有兴趣?”

  游良在旁边幽幽道:“难不成你还想买下来送到虞府上?”

  方知州用扇掩唇,挡住了些许笑意,虽然不合时宜,但他见宴云何丝毫没想遮掩自己对虞钦的在意,那种破罐破摔的模样,确实有点好笑。

  不过虞钦竟然都会留下来与他们饮酒,宴云何这样表现,也不出奇了。

  他这个兄弟,还真是被人拿捏得死死的,实在不争气。

  宴云何:“没想买。”他再次往碟子上垒了块肉片,那里已成了高高的小山:“那画很贵吗?”

  虞钦也笑了:“石山大师的画作,不能用金钱衡量。”

  游良闷了口酒,戏谑道:“说你俗呢!”

  宴云何还未说话,虞钦便低声道:“此言差矣。”

  见桌上三人都望过来,尤其是宴云何的视线,尤为炙热。

  虞钦认真道:“宴大人敦本务实,不俗。”

  第六十三章

  宴云何努力忍住上扬的唇角,故作镇定道:“锅都要烧开了,你们别光顾着聊天,快吃。”

  游良见他那模样,忍不住道:“锅里都没剩的肉了,吃什么?”

  要是放在平日,游良故意招惹宴云何,方知州一般不会管。

  因为宴云何通常不会在言语上讨回公道,而是捉着游良狠狠掐他那张讨嫌的嘴。

  游良武力不够,无法抵抗,每次都被掐得两眼通红,来找方知州哭诉。

  但现在桌上毕竟还有一个虞钦,要真放纵着二人幼稚地打起来,还是有点丢人。

  方知州拿起公筷:“你要吃什么,我给你下就是。”

  游良满意地哼哼两声,指使着方知州多下一些。

  两人默契地没有对虞钦维护宴云何一事,作出任何过于惊讶的反应。

  毕竟这二位对宴云何对虞钦抱有什么心思,是一早就心知肚明的。

  虞钦会这般回应宴云何,的确让人感到惊讶。

  方知州就很诧异,同时又有点担心,害怕虞钦这般向宴云何示好,是别有目的。

  但他相信宴云何不至于这么蠢,被对方一个美人计,就将所有事情套了出来。

  不过若是让方知州知道,真正使了美人计套话的并非是虞钦,怕是要吓得连扇子都拿不稳了。

  一顿暖锅吃完,四人从百事楼的雅间出来,行至一楼,还未出门,便迎面撞见了刚入百食楼的周重华。

  周重华正领着一行人,有说有笑地进百食楼,见着他们几人凑在一起,还愣了一瞬。

  游良主动道:“老师,好巧呀,你也来吃暖锅啊?”

  周重华抚须笑道:“难得见你们几个在一起。”

  宴云何恭敬道:“老师,别来无恙?”

  虞钦随在众人身后,沉默地低头行礼。

  周重华身为东林书院的院长,虽不对学生们授课,平日里也甚少出现在学院里。

  但他作为培育天下才子的东林书院的院长,现在朝堂上不少的官员,见到他都须得喊他一声老师。德高望重,不过如是。

  周重华任职翰林院,方知州与其一直有所来往,与其关系颇近。

  方知州主动道:“老师这是要饮酒,可有坐马车来?若是没有,便坐我那辆回去吧。”

  “我这学生,总是爱瞎操心。”周重华同一旁的好友笑道,他拍了拍方知州的肩,赞赏道:“无事,有人送我,你且回去吧。”

  说罢周重华领着众人,直上二楼雅间。

  宴云何回过头,看了跟在周重华身后的人,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但他什么也没说。

  回过头来,便对上了虞钦的眼神。

  虽然他们都没有说话,但彼此的目光交换了一瞬间,便极有默契地分开了视线。

  宴云何是骑马来的,虞钦同样。

  游良受不得冻,先行登上了自己的马车。

  方知州要步行去点心铺,便辞别了众人。四人就此分开,宴云何跟虞钦立在大堂,等小厮将马牵来。

  宴云何主动道:“老师什么时候跟那些谏官如此要好了?”

  虞钦注视着窗外渐渐阴下来的天:“先前与老师来往颇深的给事中张正,也是科道言官中的一员。”

  宴云何提起张正,就想到面前这人先前还将张正抓了,弄得成景帝不悦许久。

  后来打听,才知道张正虽完好地放出来,但也被贬去了偏远地区。都这把年纪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回京的机会。

  “张正不一样,他虽为言官,但为人刚正,跟那群沽名钓誉的伪君子不同。”宴云何不赞同道。

  “游良跟我说今天早朝有个撞柱子死谏的,是不是就在这群人里面?”宴云何问道。

  虞钦含笑瞧他一眼,点了点头。

  宴云何啧啧道:“刚才那行人,有几个看到你的时候脸都青了,要是心里没鬼,怎么见到我们的都指挥使大人会这么害怕?”

  “清流对锦衣卫深恶痛绝,他们若是见了我不变脸色,反倒不正常。”虞钦很有自知之明。

  宴云何听了静了半晌,虞钦本以为这人是想着该怎么安慰他,不料宴云何的下一句竟是:“其实这样也好,好歹那些人看着你,第一反应是怕,而不是产生下流念头。”

  当年他们皆在东林书院时,那年的万花楼娘子,不过是跟虞钦有几分相似,都被学子们拍出高价。

  可想而知,到底有多少人觊觎着虞钦。

  现在虞钦凶名在外,反倒让人生出敬畏之心。

  虞钦若有所思道:“下流念头?”

  宴云何忽然觉得,好像最下流的是他自己。先是酒后,再是易容,前后几次占虞钦便宜。那些人不过是想想,他是真的动手去做了,实在没资格说别人。

  他窘迫地清了清嗓子:“当然,我跟他们不一样。”

  虞钦悠然地望着他,仿佛想听他说说看,究竟哪不一样。

  宴云何正色道:“若非你先主动,我绝不会做出冒犯佳人的行径,那跟登徒子有什么区别。”

  虞钦眉梢微微一颤:“登徒子?”

  宴云何今日的口才,仿佛跟刚才的暖锅一同煮了,变得极烂:“不是,我不是说你是登徒子的意思。”

  未等他解释完,牵着两匹马的小厮姗姗来迟,虞钦那匹马上,将军铃琳琳作响。

  宴云何瞧见了,还没来得及窃喜,虞钦便身手利索地上了马。

  他赶紧一同上马,跟在虞钦身后:“寒初,我绝无此意,你不要误会。”

  虞钦:“宴大人,不必送了。”说罢策马扬鞭而去。

  宴云何望着虞钦的背影,刚才在百食楼里得来虞钦维护的喜悦,顿时都烟消云散。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谁让他比虞钦年长,对方又长得貌美,他该让着些,疼着些。

  有些小性子也是好的,美人生起气来,也是活色生香。

  自我安慰完后,宴云何转向了方知州离去的方向。

  百食楼二楼雅间的窗户,轻轻合拢。周重华转过身,与同桌人敬起酒来。

  虞钦御马出了不过两条街道,就看到路边有一熟悉的马车在静静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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