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谁也不明白_居心不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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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谁也不明白

  行事。加之父皇那时病入膏肓,才使姜党趁机作祟。”

  “朕登基已有八年,这一年年地等下去,只等到姜党愈发庞大。为了保持平衡,也只能放任文官结党营私。”

  “这经年累月下来,风气太坏,想办实事的留不下来,倒是这些蛀虫养得是一日比一日肥硕。”

  “前些年大兴战事,虽说抵御了鞑靼入侵,但于民无益。国库空虚,便只能加大税赋。他们愿意苦百姓,就不愿意苦自己。你瞧瞧今日朝堂他们那些嘴脸,朕恨不得把他们都拖下去砍了!”

  说罢成景帝胸口急促起伏,难得情绪外露。

  宴云何立即道:“陛下也知这摊丁入亩,一要动用国子监文生,派到各地登记造册,二要有当地军力支持,以免豪强生乱。现下时局未稳,京营之一仍在太后手中,而祁将军还要镇守边境。”

  “姜党虽然折了一个工部尚书,但他们只是暂时蛰伏。此政若逼急了朝堂上其官员,联合起来一同抵抗此政,再由姜党挑拨,到那时怕是要生事啊。”

  宴云何说的这些,成景帝怎会不知。

  他疲惫地扶着额心:“从前朕总是在想,太子哥哥生前素有威望,是众人夸赞的仁君,为何是这般结局。”

  “现在朕倒是明白了,害他的便是他的仁慈。面对这些豺狼虎豹,仁是最无用的。”

  成景帝撑着座椅,用眸色深深望着宴云何:“若成大事,必需有所牺牲。”

  宴云何却面色不变,他腰身挺得笔直,跪了下来:“臣不懂这些大道理,只知家国一体,若是连自己想护之人都护不住,无法保家,又如何卫国。”

  成景帝眉头紧皱:“你若真这般软弱无能,便是朕看错了你。”

  宴云何垂下眼眸:“陛下或许认为,每一场战争的胜利,必然有所牺牲,好的将领需懂得取舍。然将不仁,则三军不亲。若是从一开始就想着要靠牺牲取得最大的胜利,便不会有人死心塌地的追随。”

  “但凡肉体凡胎,都有七情六欲。如何能做到铁石心肠,枉顾人命。陛下心存大义,关怀天下苍生,臣一直都知。臣也知陛下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太平盛世。”

  “可是陛下,若行事只为得胜,不折手段,这与太后所作所为,又有何区别?”

  此话如同无声惊雷,在这君臣二人之间炸开。

  成景帝握紧了身旁的扶手,面色发白,他紧紧看着宴云何,嘴唇张合,最终只将奏折往宴云何身前一摔:“滚!给朕滚!”

  宴云何从御书房离开时,严公公随在他身侧,欲言又止一番,才轻声对宴云何道:“大人这般说话,可真就伤陛下的心了。”

  “若是陛下只为自己,何必如此费尽周折,与朝臣与太后周旋。皇城司又为何不止设在京城,而是散在大晋的每一处。”

  宴云何就是知道为什么,才一直以来,始终忠于成景帝。

  皇城司虽名义上与锦衣卫同职,实则更多的是监察各地,有无欺上瞒下,鱼肉百姓。

  祁少连也是同样清楚,坐在朝堂上最高的那人,究竟给予了多大支持,他才能稳守边境。

  那一夜在祁府,祁少连便对他说,无论如何也不要顶撞陛下。

  更不要因为他的缘故,与陛下离了心。

  宴云何清楚成景帝有诸多难处,只是清楚却不代表理解,他也不会赞同成景帝的所有决策。

  并非牺牲的人不能是虞钦,而是难道虞家牺牲得还不够多?

  虞家为何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成景帝该是清楚的,可他依然选择了虞钦来做暗线。

  宴云何无法理解,也理解不了。

  他不后悔顶撞陛下,就像师父说的,若是京城呆不下去,他还可以回大同。

  可惜虞钦不会跟他走,哪怕虞钦说过许多次,要去赏他看过的风景,走他踏过的路,但他清楚明白,虞钦不会离开。

  不愿走便不愿走吧,他可以留下来。

  等到紧要关头,再把人腿脚打折,强行带走。

  宴云何出了宫,直奔点心铺。

  隐娘恰好在皇城司总部处理事项,见宴云何一来也不管任何人,拿了令牌就进房看卷宗。

  她好奇地跟了进去,才发觉宴云何又在看虞钦的卷宗。

  “你这天天看,就看不腻吗?”隐娘好奇道。

  宴云何随口敷衍:“心上人的东西,又怎会看腻。”

  隐娘撇嘴:“哪个心上人受得住你这样看啊。”

  宴云何头也不抬:“你兄长就是喜欢我这么看他。”

  隐娘面色一僵:“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宴云何缓缓抬眼:“你真听不明白?”

  隐娘努力地稳住脸上的表情:“嗯,什么我兄长啊,你在说什么?”

  “虞钦不是你兄长吗?”宴云何波澜不惊地说:“白茵。”

  隐娘心神大震,险些失态,但她还是努力故作不解道:“白茵是谁?你今日究竟是怎么了,到底在说什么?”

  宴云何重新低头看着卷宗:“不是就算了,我诈你罢了,谁叫你这么关心我心上人。”

  “他有家室了,你以后少去虞府监视他。”说罢宴云何握着一卷宗:“找到了。”

  隐娘一颗心经历了大起大落,还没平稳,下意识问道:“找到了什么?”

  宴云何:“上次我总觉得这里少了点什么,现在看确实有被动过的痕迹。”

  隐娘回过神来,进入状态:“你这话可有证据,篡改卷宗可是大事,这说明皇城司出了内贼,是要即刻进行内查的。”

  宴云何缓缓松开手里的卷宗:“……可能是我误会了。”

  隐娘这才松了口气:“你别这么吓人好不好。”

  宴云何站起身:“你今晚要不要来我府中,我厨娘做的点心可是京城一绝。”

  隐娘犹疑地看他:“你在打什么坏主意?”

  宴云何尴尬笑道:“是我娘,我娘总是追问我心上人是谁,我总不可能跟她说,我喜欢的并非姑娘,而是郎君吧。”

  隐娘:“这又与我何干?”

  宴云何:“你只需去我娘亲面前装装样子。”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事成后我还能少了你吗?”

  隐娘动心地看着那银票:“一张不够!”

  宴云何:“你变贪了啊。”

  隐娘痛心说:“你都不知道京城的胭脂水粉有多贵,我要去见你娘亲,总要装扮得好看些吧。”

  宴云何仔细瞧她模样:“确实得打扮得好些,记得不要抹胭脂。”

  “为何不抹胭脂?”隐娘疑惑道。

  宴云何意味深长道:“我怕你到时过于激动,哭花了脸,那就太丢人了。”

  将不仁,则三军不亲。出自《六韬·奇兵》

  第七十五章

  真要说起来,宴云何开始怀疑隐娘,并非是她巧合地出现在慈幼院附近,也不是因为她故意监视虞钦。

  而是从更早的时候,那日在月下他叫隐娘下来饮酒,她对他说的那些话。

  他后来也有查过隐娘,才发现隐娘的过往几乎没有记录,最早的只能追溯到八年前。

  她就好像是凭空出现的,又经改头换面的人。

  是的,在皇城司的易容师曾告诉他,有方法能让人永远换张脸,只是那法子残忍,做完必有痕迹。

  宴云何很早就发现,隐娘脸上有这样的痕迹。但他从未过问,只因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对外说的秘密。

  但现在隐娘的秘密,或许跟虞钦有关。

  为何外面会将虞钦谣传得有如恶鬼,说他爱吃人肉,亦是因为当初他有过轰动京城的事迹。

  他曾将一个人凌迟致死,那是名大理寺正,因为贪污一事,由成景帝批准捉拿。

  但不知为何,中途人就被提到了诏狱,叫虞钦一刀刀地凌迟,割了足足三天,人才断了气。

  便是一旁的锦衣卫早已见惯刑罚,但瞧见了这修罗般的场景,被恶心吐的不在少数。

  甚至有人说,早晨过去交接,还看到虞钦满手鲜血,坐在那看不出人样的尸体旁边喝酒。

  最后传成他是配着人肉吃酒,自那以后,他喜好吃人肉的传闻,便愈传愈烈。

  宴云何想,或许正好相反。他这段时间观察虞钦饮食,这人是极不爱吃荤腥的。

  又不注重口腹之欲,对吃食的需求十分淡薄,也不知道是不是跟执掌诏狱有关。

  至于那大理寺正,是当年接管虞府一案的官员,但也只是一个小角色,基本起不来什么作用。

  谁也不明白,为什么虞钦唯独对这个大理寺正下手了。

  现在宴云何或许知道,这又是为什么了。

  但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今夜过后才会有结果。

  隐娘在入夜后,果然登门拜访永安侯府,还像模像样地带了个婢女和不少见面礼。

  宴夫人听闻今夜有女客来拜访,早已做足准备,一瞧见隐娘,便目露欢喜。

  因为早有嘱咐,所以隐娘对宴夫人的热情,也作出一副腼腆回应的模样。

  宴云何简单地跟宴夫人介绍隐娘:“这是宫中女官,也算是我的同僚。”

  一听是女官,便跟宴云何当初的说法对上,宴夫人眼睛都亮了,稀罕地瞧着隐娘,不住点头。

  宴云何趁热打铁,跟宴夫人说数日后的宴会,他就不出席了,省得他喜欢的人不高兴。

  宴夫人被他拉到一边说话,本就不乐意,眼睛仍望着隐娘所在的会客厅:“知道了,但你老实跟娘说,这姑娘真是你说的那位?”

  “我说的哪位?”宴云何打马虎眼,他可从未承认过隐娘便是自己的心上人,是他娘自己先入为主。

  “就是你之前说过,你心仪……”宴夫人还没说完,宴云何就一把拉住她:“不能让人觉得我们侯府便是这样待客的,娘亲还是随我一同去前厅吧。”

  宴夫人被他拉得几乎小跑起来:“若不是你将我拉来此处,又怎会失礼于人。”

  趁宴夫人与隐娘说话之时,宴云何将宋文拉至一边:“让你去城南买支桃花,买到了吗?”

  城南桃花是他和虞钦的一个约定,只要他差人去买桃花,便是他要见虞钦。

  宋文点头:“说是亥时送到府上。”

  亥时也太晚了,若他到了时间不放人,不仅隐娘起疑,连宴夫人都要说他。

  今晚让这二人相见,最后发现是场误会,也就罢了,但要不是误会,那虞钦便能知道,自己在这世上仍有亲人。

  想到此处,宴云何暗自下了决心,就是绑也要把隐娘绑在侯府,等虞钦过来。

  等他回到会客厅,便见宴夫人握着隐娘的手正在抹眼泪,隐娘则是满眼求助地将他望着。

  “这是怎么了?”宴云何立刻上前问道。

  宴夫人眼眶微红:“是个苦命孩子,自小父亲不在,母亲又过世得早。但你很争气,现在入宫为官,你双亲泉下有知,也会为你高兴的。”

  “这年节将至,你到时若无事,可来我热闹热闹。”宴夫人拍拍她的手,温柔说道。

  隐娘许久没有接触过这样的长辈了,一时间竟觉得宴夫人的眼泪有些烫,烫得心发抖。

  这令她在欺骗宴夫人的愧疚感,猛地增长。

  她甚至开始后悔答应宴云何,她怕宴夫人最后知道事情真相,会对她感到失望。

  宴云何自然也感受到隐娘的动摇,他当即打断这两人的温情脉脉:“该用膳了。”

  宴夫人瞪他一眼,好似已经开始嫌他碍事了。

  宴云何也没想到,宴夫人会这般喜欢隐娘,今日邀隐娘过府,本就是找的借口。

  只是做戏做全套,所以才会变成如今这个局面,进退不得。

  席间宴夫人几乎是对隐娘关怀备至,对宴云何不闻不问。

  宴云何只好自己另起话题:“隐娘上次不是说有个兄长吗?你兄长现如今可在京城?”

  “不、不在。”隐娘有些闪躲道:“我很久前便和阿兄失散了。”

  “是吗,在哪失散的,还有方知州打听不到的消息?”宴云何道。

  隐娘终于嗅到今日这场宴席的不对劲之处,她当即就想起身告辞,却看见宴夫人热切的目光,最终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食不知味地不知过了多久,好不容易熬到宴席结束,宴云何又对隐娘说:“还未带你去赏过府中后院的景致,时节正逢腊梅盛开,很是赏心悦目。”

  隐娘脸上的笑容都僵了,倒是宴夫人好似会错了意,以为自己不省心的儿子总算开了窍,便面带笑容,叫身边的丫环引着二人去后院赏梅。

  到底是男女有别,不止宴云何,还带上宋文。

  怎知走到一半,宋文便拉着宴夫人的身边丫环,硬是将人带了下去,园中只剩下他们二人。

  宴云何面上终于露出放松神色,一转头便见隐娘满脸警惕地望着他,她若是猫,此刻怕是毛发全竖。

  “你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要在宴席上问我那些事?”隐娘戒备道。

  宴云何:“不过是随口提一提,你何必紧张。”

  隐娘后退几步:“我得走了。”

  宴云何:“还有几步路便能看到了,就这般心急?”

  隐娘摇了摇头,她转过身,披风至空中晃荡一圈,最后落在身侧。

  她没再继续前行,甚至是僵在原地。

  腊梅后有人至暗中走出,那人白皙的指尖挑开一株腊梅,簌簌雪下,洇湿了半新不旧的裘衣。

  寒夜腊梅正盛,不及他容色三分。

  虞钦立在树下,望着站在雪中的两人。

  隐娘脸色白了,这一回没有严公公,没有宫墙替她遮掩,她本能后退,却被一只手轻轻抵住。

  宴云何的声音至后方传来:“我说了,马上就能看到了。”

  隐娘牙齿微微打颤:“你害我。”

  宴云何不言语,隐娘不肯认虞钦,必有苦衷,他出于私心叫二人相认,亦做好了被隐娘责怪的准备。

  虞钦缓步上前,只低声问了一句:“是阿茵吗?”

  便是改了名,换过脸,重得身份,再活一遭,她也扛不住虞钦用这般小心翼翼的声音喊她。

  许久没人这样叫过她了,她以为她不会再留恋过去。

  然而她错了,她当即转过脸:“你认错人了。”

  虞钦停在数步之遥,没有上前,可他的目光却那么仔仔细细,好似想知道的有很多,却不敢多问。

  隐娘慌张地要离开,却再次被宴云何拉住了胳膊,她咬紧牙关,眼里带泪,恨恨地看着宴云何,还未说话,便听到虞钦说:“淮阳,放开她。”

  宴云何松开了手,隐娘却犹如被钉在原地,不得动弹。

  虞钦低声道:“我上一回在宫里,也见过姑娘。”

  隐娘没说话,虞钦却也不在意:“我曾有一幼妹,名唤白茵,与姑娘很是相似。我托宴大人为我寻找幼妹消息,他许是误会了,才将你带到此处。”

  隐娘仍然背对着他们二人,细瘦的肩膀轻轻颤抖着。

  虞钦望着她的背影,声音逐渐喑哑:“八年前有人告诉我,她已过世,我遍处寻她踪迹不得,只能相信她是真的不在人世。今日见到姑娘,倒似故人归来。”

  隐娘:“既然已经过世,我又怎会是你口中的阿茵?”

  宴云何瞧见虞钦眼眶逐渐泛红,可他仍然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用平稳的语气开口:“我知道姑娘并非阿茵,只是在下有一事想托姑娘帮忙。”

  隐娘好似深吸了一口气:“什么?”

  虞钦垂下浓睫:“姑娘可否扮作阿茵,只需一会,我有些话一直想同她说。”

  隐娘没答话,却也没走,亦不敢回头,生怕那二人察觉不对。

  或许他们早已知道,却谁也没能拆穿她。

  虞钦行了数步,最后克制停下:“是我这个做兄长的无用,没能护住你,你……不必原谅我。”

  隐娘拢在身前的手,几乎要掐出血来。

  她早已泪流满面,却始终没有回头。

  第七十六章

  隐娘将唇咬出了血腥气,半天才哑声道:“我想,若她还活着,想来也不会怪罪兄长。”

  说罢她匆匆离去,形容狼狈,近乎逃离。

  宴云何刚追上数步,就被虞钦一把拽住。

  虞钦指腹冰冷,细察甚至微微颤抖:“不必追了。”

  宴云何回过头来,在发觉情形不对之时,他便后悔了。

  是他过于自作主张,未能考虑到这二人的心情,以至于相认未成,反倒弄巧成拙。

  刚才虞钦那话,便是他听了都觉得胸口一窒。他几乎能猜到当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隐娘为救尚在牢中的虞钦,委身了当时参与此案的大理寺正。

  然而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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